第二二一章 魚可忍貓也不可忍
看來這小孩其實並不算完全冷漠，隻是對於陌生人是這樣，想想也是，有這樣的經曆，放誰身上都不會樂悠，在貧民區，這樣年紀的孩子早就懂很多了，也敏感得多。
“五哥！五哥！”
三胞胎屁顛顛跑過去。
常老漢將孫子接回來心裏也實在一些，再加上最近生意不錯，給常小五買的藥物又增加了一種升級版的，這樣子放心些許。
笑嗬嗬看了看跑過來的三胞胎，常老漢轉頭問常小五：“小五，上去休息？”
常小五搖搖頭，“就在下麵吧。”
從常小五這一句話中西林聽出了很多，不需要直接接觸檢查，就從這發聲中就能聽出這孩子的肺不行，也許正因為如此，這孩子才少言寡語。
“那行。”常老漢已經習慣了這樣。
三胞胎熟絡地搬出一把躺椅，邀功似的看著常小五和常老漢，常小五臉上難得地露出些許笑意。
常老漢將常小五小心放到躺椅上，拿出兩粒藥丸和一瓶藥劑，“先將藥吃了再和他們鬧騰。”
小孩子一般都不喜歡吃藥，這是一種天性，不過對於吃藥比吃壓縮膠囊還多的常小五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麵無表情的將藥吃下，正喝著溫水緩衝，突然敏感地發現一抹視線盯著他，不是那個陌生人的。
常小五抬頭看過去，放零件的架子旁邊蹲著一隻灰貓，此刻這隻貓正張著圓眼睛看著他，那眼神不像是什麽都不懂的普通貓，更像一個人的神色，不過並沒有輕視和憐憫，隻有好奇，還動著鼻子嗅了嗅，不知道嗅出點什麽，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甩了甩。
三胞胎順著常小五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子激動了，爭先恐後地介紹。
“五哥我跟你說，這是……”
“它叫呼嚕，很聰明的……”
“它還會說話！”
“不許搶我的話！”
“你才搶！”
西林：“……”他被華麗麗的無視了，果然對於小孩子來說，一隻貓的魅力是無窮的。
常老漢隻是在一旁看著直樂。他不求什麽，隻希望幾個孩子能夠開心快樂就好。
看著三胞胎這樣子，常小五已經習以為常，做了個手勢讓三胞胎停止，然後看向灰貓：“你叫呼嚕？”
灰貓隻是甩了甩尾巴，沒出聲。
常小五又問道：“你會說話？”
在四雙眼睛的注目下，灰貓懶洋洋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團團爪子，然後重新蹲下看向這四個小娃娃。
四人：“……”
常小五看向三胞胎，他不是懷疑三胞胎在說謊，而是鬱悶這隻貓是不是在耍他們。
三胞胎也生氣，不過還沒等三個小家夥控訴指責，灰貓跳下來跑到四人麵前，然後輕輕一跳就跳到常小五坐著的躺椅上，然後來到常小五腿上找合適的睡覺點，因為常小五腿上有一條毛毯，這裏睡著舒服。
看著在自己腿上尋了個舒服地蹭蹭之後無所顧忌地躺下的灰貓，常小五是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動物，他不知道為什麽其他動物看到他就避得遠遠的，總讓他想起那些背地裏說他的人們，所以對於動物常小五並沒有什麽熱情，不過，這隻貓例外。
西林嘴角抽了抽，沒說話，這貓是想逗小孩呢。於是便沒再管這幾個家夥，轉身跟常老漢說了一下哈斯的單子，飛車已經停在旁邊，等著檢修。
“哦，哈斯啊，那家夥對於飛車的要求高，總趕時間，零件也是換得勤……”
對於哈斯的事情常老漢已經大概了解了，還是跟哈斯聯係了一下，便和西林抓緊時間修理起來。
常小五在灰貓跳上來的那一刻僵了僵，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太令他驚訝了，這隻貓沒跑就很讓他吃驚，現在還跑到他腿上睡覺。
三胞胎也不計較灰貓的不配合，嘿嘿笑道：“看來呼嚕也很喜歡五哥。”
常小七伸出小肥手輕戳灰貓軟軟的肚皮，小八玩著灰貓前爪上的肉墊，小六給灰貓撓下巴，灰貓也眯著眼睛任他們鬧，頭側了側，示意小六可以換一個地方撓了。
常小五皺著眉看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碰了一下灰貓的耳朵，手感不錯，軟軟的。
灰貓沒理睬常小五的動作，隻是在常小五碰到耳朵的時候習慣性地彈了彈耳朵。
常小五還沒收回來的手指被耳朵彈到，不過不疼，一點兒都不疼，反而讓常小五覺得有趣，壯著膽子又碰碰貓耳朵那兒立起來的長毛，耳朵彈動的幅度大了點兒。
不得不說，常小五玩上癮了。
常老漢一邊跟西林大致查看了一下哈斯的飛車，眼睛瞟了瞟孫子孫女那邊，臉上笑出褶，說道：“呼嚕挺招孩子喜歡的。”
“是啊，那家夥鬼點子多。”
常老漢將視線移回來，看了看線路圖和飛車上的零部件組裝，說道：“哈斯這車一直在改裝，有幾次還跑到城裏去改裝過，這構造是越來越複雜了。”
西林讚同地點點頭，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明顯的改裝痕跡，但是好幾處有些畫蛇添足，而且也並不是最優改裝，不過這些西林也不好說，畢竟人家車主喜歡。
常老漢拿出哈斯留下的新零件看了看，“好像是前陣子城裏麵賣得很火的幾款零件，不過這東西我接觸得不多，隻能試試了。”
西林對於這幾種零件也沒見過，不過看到這些零件再看看車上的組裝也能夠推測出具體功能。
“試一試吧。”西林說道。
“嗯，我們兩個加一起相信能夠將這東西擺平。”常老漢覺得西林其實懂得很多，看得很準，對於西林的評價就是不驕不躁有真才實學的好年青。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觸新零件，但是也很快摸透了這幾種零件的作用，研究了一下線圖和組裝。
“西林，你看看又哪兒需要改的。”常老漢將畫好的組裝圖遞給西林看。
西林看著常老漢畫出的組裝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那兒有問題哪兒錯了，而是問圖上的幾處地方詢問了一下常老漢這樣畫的原因。
零件之間有一種協調性，隻看局部不一定能夠看出什麽，但是西林在常老漢整體檢查這兩飛車的時候就在腦海中將這輛飛車“肢解”了，他更清楚這輛車換上新零件後需要注意哪些方麵，看到常老漢繪製的組裝圖之後也了解哪些地方有比較大的問題。
畢竟是老經驗，雖然西林沒有直接指出來，但是常老漢也明白西林這是真看出問題了，沒有不喜，常老漢心裏反而很高興，到他這個年紀，再加上家裏的情況，並不允許常老漢能夠學到多少新技術，西林的到來讓他受益匪淺，作為維修工已經幾十年了，知道學習新技術的可貴，正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常老漢聽到西林這話精神一震。
將自己這樣畫的想法說出來後，常老漢看向西林，說道：“西林，不用顧忌什麽，你直接說吧，我也學習一下，這麽多年來難得學到新東西。”
見常老漢是真心這麽想，西林也不拐彎抹角了，從宏觀到微觀，從整體到局部，除了這幾處之外，其他一些沒必要修整的小問題也說了一下，至少常老漢下一次繪製組裝圖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思路。
修修改改之後，兩人終於確定了最後的組裝圖，並不是理論上最優的組裝，但是卻是最適合車主的組裝。
組裝圖一確定，動起手來也快了，兩個人合作下很快就將新零件一個個換了上去，還是和前麵一樣，西林看了看這輛車的操作係統。
也是主次雙操作係統，不過顯然這車主經常去處理係統垃圾，並沒有像先前那個車主一樣有太多的累贅，不過有幾個設定不行，至少與新換上的零件有些許衝突，於是西林動手改了一下，主要的設定和操作都還是車主慣用的，所以隻要不徹底檢查程序，車主是不會發現操作係統有改動的，隻會覺得順手很多。一旦順手了，飛車跑起來也會快很多。
檢修完畢，測試性能之後常老漢擦擦額頭的汗，笑得很開心，今天學到不少。
常老漢休息一下之後聯係了哈斯，哈斯還驚訝著呢，要知道這對於這片區域來說可是新零件，要弄懂這些肯定得花費不少時間去研究，本著節省費用的心情才送到常老漢這裏的，在城裏換修零件太貴了，他可沒那麽闊的手。
這可別是隨便糊弄的吧？縱然清楚常老漢的為人，但是哈斯不免有那方麵的想法，收到常老漢的通知也顧不上手頭的生意了，風風火火往這邊趕。
在常老漢等著哈斯的時候，店外又走進來幾個人，
為首的一人西林認識，正是先前在這裏修車西林給他清理了一下操作係統的那位車主。
“嘿，老常，我給你拉生意來啦！”
“是班徳啊，你那車用得怎樣？”話是這樣問，但是常老漢很自信班徳肯定是用著不錯，不然也不會介紹客戶了。
來了客戶，三胞胎也不圍著灰貓和常小五了，跑過來搬椅子倒水的，讓班徳直說“懂事”。
自家孩子被誇常老漢當然是相當高興。
“你這兒生意不錯嘛，每次來的時候都忙活著，這車是哈斯的？那家夥又要換新零件？！真令人嫉妒！”班徳看了周圍一圈，說道。不過班徳看了看坐在不遠處躺椅上的常小五之後就移開視線了，跟常老漢說起這次的來意來。
常小五垂下眼，眼中又是陰鬱，不過在他看到灰貓眼裏對於班徳那些人的不屑之後，心裏倒是好上不少，學著三胞胎他們撓撓灰貓的下巴，眼神示意問灰貓鄙視他們是什麽意思。
灰貓跳到常小五肩上湊到常小五耳朵旁邊小聲道：“那家夥盡吹牛皮還小氣吧啦的！”
常小五眼中不禁露出笑意，一個是因為灰貓終於說話了，二是這貓真是個鬼靈精。
那邊說著這次的來意，班徳因為一直在常老漢這裏修車，上次的維修效果也很滿意，他家一抓在城市邊緣的親戚飛車也壞了，但是舍不得錢修，聽到哈斯說這邊區域常老頭的店子不錯，價錢還實惠，雖然有些輕視，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才過來的，畢竟那輛飛車買了不過三年，看上去還算不錯，也舍不得賣掉。
“你們小心點試一試吧，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千萬別越修越糟……”
聽著這位車主的嘰裏呱啦，灰貓又湊到常小五耳朵邊嘀咕：“看，又一個小氣吧啦又歪眼看人的家夥，也不看他那車是什麽貨色，這種跑起來缺鈣的車還寶貝個喵！”
常小五聽著麵上直抽，缺鈣？貌似他家的老破車更缺，不過聽到灰貓這麽說那人，常小五也是掩不住笑意。
在別人看來不過是常小五那倒黴孩子跟寵物玩得開心，不會想到這倆家夥是在說他們壞話。
西林看了看那隻正在常小五耳邊嘀咕的貓，相當清楚那隻貓現在在說什麽。不過說話來，這車主還真是讓人蛋疼。
雖然這位車主的品行不咋地，但畢竟是過來送錢的，西林也不會計較這些，麵帶著真誠的笑意和常老漢一起聽著這車主的嘮叨，不過兩人笑麵之下到底在想什麽別人就看不出了，一個是老經驗，一個，也是老經驗。
好不容易那車主一步三回頭三叮四囑地走了，西林終於呼出一口氣，與常老漢相視一笑，也沒多說，開始研究起這飛車來。
要說這車維修起來也不難，構造與前來維修的本區居民的破車都差不多，隻是外表光鮮了一些，操作程序版本高了一些。很快常老漢和西林就開始著手了。
吃晚餐的時候灰貓還是同之前一樣上桌吃，對於這個現象，沒誰發對，四個孩子更是對於灰貓照顧有加，常常將自己盤子裏的好東西挑一點給灰貓，就連常小五也是。常老漢看著欣慰，小五這孩子好心情的次數可是很難得的，今天看上去心情相當不錯。
人體的恢複情況與心情又很大相關性，常小五原本身體就不好帶著先天隱患，再加上陰鬱的心情，身體更差也在情理之中。心情好了，身體狀態也會好很多。
晚上灰貓準備先小家夥們屋子裏玩一下。常小五有一個單獨的小間，他的睡眠不怎麽好，常老漢怕睡覺愛折騰的三胞胎晚上給常小五造成影響，便將屋子裏隔了一個小間。
三胞胎去洗澡了，灰貓過來的時候常小五已經躺在**看書。
見到灰貓過來，常小五放下手裏的書，拍拍床，也不怕灰貓將床弄髒，示意灰貓到旁邊來。
灰貓也不客氣，不過也沒像那些普通貓一樣在**踩出一個個梅花印，灰貓其實還是很愛幹淨的。
“你在看什麽書？”
灰貓好奇的看向常小五放下旁邊的書，勾起爪子將書翻開，上麵都是閃動著的電路圖和各種模型圖間接插著一些程序。
要是別人看到像常小五這樣年紀竟然看這麽高深的書的話，肯定會驚為天才的，要知道看懂這樣的書那就必須接受比較高的教育，但常小五基本都是自學，不是天才是啥？
但偏偏灰貓壓根沒往那方麵想，低著頭漫不經心用爪子快速翻動著書頁，常小五也隻是認為這隻貓在玩耍。
看著看著，灰貓胡子一抖，再抖，再再抖……喵了個咪！
灰貓抬爪子一掀，將書掀到床下去，不屑地道：“通篇胡扯！還最優程序，喵的簡直放屁！用西林的話來說就是誤人子弟，禽獸不如！”
常小五呆呆看著這隻掀了他的書還理直氣壯飆髒話的貓，一時間愣在那裏竟然不知道改說什麽。如果真的是誤人子弟也就算了，但是何來禽獸不如之說？貓爺您一激動用錯詞了吧？實在想不通這書怎麽就讓這位爺這麽生氣了，要知道這可是常老漢一直推崇的書，他爺爺常老漢以前就是看這個過來的。
“這書……有錯？”常小五問。
灰貓憤憤看向常小五，爪子一指被掀在地麵上的書：“它就沒對幾個！”
常小五一下子沉默了。這書確實是幾十年前的，現在的程序書肯定改進很多了，不過常老漢一直對於程序方麵不怎麽拿手，以維修居多，多以程序教材都是幾十年前的老版本，而常小五也一直都是看著這些的，看的都能背下了。至於實踐，很遺憾沒那機會。
常小五其實也想過自己升級一下家裏廢舊機器的操作程序，但是自從第一次給那不大點兒的清掃機器人升級程序的時候昏倒到醫院呆了十天之後就再也沒碰過了，隻是看書，沒有再進行實際操作。
不說灰貓的思維方向與人不同，常小五的思維方向也沒正常多少，他一下子也沒想為什麽這隻貓會看懂這些東西。
想了想後，常小五出聲道：“這書是幾十年前的，現在看確實有些過時。”
“不管是不是那個時候的，這就是忽悠人！”
灰貓氣得胡子抖抖，這書到底是誰出的？竟然忽悠小孩子！真是魚可忍貓也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