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警方對抓獲羅陽進行了嚴格的保密,但這個訊息還是被劉詩萬探聽到了。當B告知他時,他當時臉色就變了。劉詩萬十分清楚,羅陽落網對他意味著什麽。他必須采取緊急對策,否則,掌握他很多情況的羅陽一旦頂不住熊小華的攻勢供出實情,那他的處境就會十分困難,後果不堪設想。

他試圖通過鄭海探聽一下警方究竟從羅陽那裏掌握了多少事情,然後再作打算,但B阻止了他,B向他透露:熊小華已對他實施了偵查措施,在這種狀況下,最好不要跟外界有任何聯係,活動也盡量隱秘,因為從現在開始,他的一切行動都已納入警方的視線之內。

B的話如當頭一棒,砸得他暈頭轉向,登時就惜了。如果斷了跟外界的聯係,那就等於徹底完蛋,死路一條。

這讓劉詩萬異常驚駭,他切切實實意識到危險正一步步通近。

劉詩萬方寸大亂。他把自己關在居室裏,絞盡腦汁思索對策。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清楚已被逼到了絕路上,唯一可以解救自己的隻有上層關係了,他不得不打出這最後一張王牌。

劉詩萬進行了一係列頻繁的活動。

他錢彈的命中率是極高的,加上他以前早就培植的關係,所以效果非常明顯。

8月底,市中區負責人向市委負責人匯報,提出調整中區公安分局領導班子的意見,市委負責人表態:動你們公安分局的班子無須跟我打招呼,我個人建議,現在動班子不適宜,案子正在辦,會有影響。

9月初,熊小華等內江方麵的刑偵人員接上級指示,撤回內江,成都專案。組實際上己不存在。

熊小華等回內江後,公安分局領導班子調整,程崇貴局長被免去職務,退居二線,而新的局長人選未定,。留下了懸念。

頓時,中區公安分局人心浮動,無人再關心案件的偵破。抓住羅陽帶來的徹底鏟除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的契機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喪失了。

這之後,又發生了更令熊小華感到震驚的事情:分局其他領導人相繼住進了醫院,甚至刑警隊負責人包括L]也住進了醫院。

魏常平急血攻心,腎結石劇烈發作,不得不住院治療‘他在醫院裏發現,劉詩萬到醫院活動頻繁。

熊小華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

劉詩萬見自己的活動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獲,一步一步地占了熊小華的上風,不由得大喜過望。他認為應該緊緊抓住這難得的時機,向熊小華展開猛烈攻勢,一舉取勝。

9月中旬,他托人給熊小華帶去口信。你的刑警隊長位子在我手裏握著,叫你幹到什麽時候就幹到什麽時候,如果咱們能成為朋友,說不定還能讓你高升一步。

鄲縣。看守所。

羅陽盤腿坐在鋪上,一雙失神的眼珠凝止不動,癡呆呆地盯著厚重的鐵門。他似乎能諦聽到生命一點點消失的聲音。從被抓住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已無生還的可能。難以逃脫的結局擺在每一個罪犯麵前。他曾預言:如果內江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勢力和警方發生衝突,他將在警匪之戰中成為第一個犧牲者。此話應驗了。被抓住的那天,他開槍打死了一位民警,同時,二顆子彈也穿透了他的臀部從**裏射出。公安機關竭盡全力挽救了他的生命,但他很清楚, 自己的生命之所以還很值錢,是因為他了解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的內幕,尤其是掌握著劉詩萬、鄭海等龍頭老大的情況。當他意識到生命對他來說已毫無意義時,他供出了所知道的一些情況。

愈是生命走到盡頭的人愈留戀生命,羅陽亦是如此。這個把生命當作兒戲的魔頭在生命即將離去時,痛恨一切人,包括自已但他最恨的是那些昔日黑道的對手甚至朋友,尤其是把他當槍使的劉詩萬。如果不是他,他不會身負命案,走”上絕路。

一切都無法挽回,他隻有認命,最令他不能放心的是他平日最疼愛的小侄子。他非常清楚黑道上的規矩,倘若劉詩萬得知他向警方招了供,那他的家包括小侄子的處境就危險了。想到這些,他有些後悔,不該向熊小華他們講那麽多。反正自己是要死的人了,何必再連累家裏的人。想著想著,羅陽心裏便有些不安起來。

突然,“吮哨”一聲巨響,驚得羅陽坐直了身子。隨著鐵門被打開,一個漢子被推了進來。此人約30歲的樣子,赤紅臉膛,絡腮胡子,長得粗壯結實。從他被關進囚房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幾乎沒有離開羅陽。曾是“殺手”的羅陽能看懂那目光,凶狠,含著殺氣。難道是衝著自己來的?羅陽登時緊張起來。

這一夜,羅陽沒有合眼。次日,他從同室的人嘴裏得知,新關進來的人姓範,是鄲縣黑道上的人。一年前因群毆時把對方的人打成重傷潛逃在外,剛剛才投案自首。聽到這些,羅陽就更緊張了,不由得警覺起來。他盡量不單獨和姓範的呆在一塊,以防不測。

三天過去了,姓範的並沒有對他怎麽樣,羅陽想也許是自己緊張過度。劉詩萬、鄭海的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看守所裏來,於是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幾天來的精神高度緊張和夜不敢眠的折磨已使羅陽疲憊不堪。解除了戒備的羅陽這天晚上睡得特別沉,下半夜時,條黑影悄悄摸到他身旁,兩隻手如鐵鉗般卡住了他的喉嚨。陣劇烈的疼痛和沉重的窒息使羅陽從睡夢中醒來。隻見姓範的喘著粗氣,兩眼暴睜,粗大的手指又加了幾分勁。羅陽大駭,拚命掙紮,姓範的那人將壯實如牛的身軀猛地壓到他身上。羅陽頓時像被一座山壓住般動彈不得了。他想呼救,但嘴張著卻發不出聲音。他用盡全身力氣腳蹬手推,但身材瘦小的他根本敵不住對手的蠻力。漸漸地,他被窒息得渾身綿軟,手無力地垂下,身體如漂浮在水中一般輕飄起來。他能清晰地聽到體內如爆裂一樣的脆響。他無奈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也許真有人在臨死前有回光返照的說法,當羅陽放棄掙紮平心靜氣之後,機會反而來了。他感到姓範的雙手不像剛才那樣用力了,竟然吸進了一絲微弱的氣。這一絲氣使羅陽又有了些許的力氣,他把這點最後的力氣全積聚到雙手上,緊緊搽成拳頭,然後照準姓範的雙眼,死命地猛擊。姓範的原以為羅陽氣息奄奄,已無還手的可能,沒料到會遭到這猛烈的反擊。他“傲”的一聲怪叫,雙手捂眼,從鋪上仰麵摔了下去。

姓範的叫聲涼醒了號房裏的人,電燈“啪”地亮了。當那些凶神惡煞弄清了是怎麽回事後,豈能放過姓範的,因為他們畢竟和羅陽是老室友。於是一齊動手,把姓範的狠揍了一頓。

羅陽雖然大難不死,但他預感到自己的處境已變得不妙。姓範的咬死口說是看著他不順眼才想整死他,顯然是沒說實話,事情絕沒有這麽簡單,自己的被捕已對一些人構成威脅,尤其是劉詩萬和鄭海等,他們殺他滅口是很有可能的。

沒想到他們真能將手伸進看守所,有著“第一殺手”的自己竟險些命喪黃泉。羅陽想著這些,不由得脊梁骨上冷汗直淌。看來鄲縣看守所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設法讓公安部門上層的人知道這件事,把自己轉移押解到能保證安全的監所去。

一劉詩萬對熊小華的威脅和**並沒有起到他所期望的效果,熊小華的回答斬釘截鐵:咱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熊小華還讓帶信的人告訴他:我這個刑警隊長本來就不算什麽官,如果你劉詩萬在內江可以一手遮天的話,我隨時準備把這個位子讓出來。。但你要清楚,內江是人民的內江不是哪個人的內江,你和你的保護人可以為所欲為於一時,但不可能為所欲為於一世。邪不壓正。古今皆然。隻要我熊小華還是刑警隊長,你就休想太平。即使我不幹刑警隊長,但誰也不能剝奪我刑警的職責和義務,觸犯法律者誰也別妄想逃脫法律的懲治,你還是認真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一F場吧!

劉詩萬聽罷捎信人轉述的這些話,臉色由黃變紅,又由紅變白。他冷笑兩聲說道:“算你姓熊的是個硬漢子,你這一個死對頭我算是樹定了,咱們走著瞧吧!”

撤掉熊小華的刑警隊長成為劉詩萬最迫切的願望,隻有把這最後一塊頑石搬掉,才能高枕無優。於是,他進行了頻繁的活動,但結果並不理想。他的關係人-一那些身居高位執掌權柄的要人回答說:這件事很難辦。因為刑警隊長的確太小太小了,如果插手這事,太不符合幹部任免程序,會產生非常不好的影響。等公安分局的班子定過以後再說吧,劉詩萬無可奈何,隻好作罷。反正他熊小華現在已是孤掌難鳴。

熊小華扳不倒,他的心病就去不了。劉詩萬很清楚,熊小華絕不會知難而退,對他善罷甘休。正如他說的那樣,隻要他還是刑警,就要和他劉詩萬鬥下去,結局究竟會怎樣,他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盡管他利用關係,暫時壓住了熊小華的氣勢,但他可以想象得到,此時的熊小華並不會被嚇住。反而有可能對他盯得更緊;他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加倍小心地對付這個軟硬不吃的刑鴻隊長。

這天深夜,劉詩萬悄悄來到醫院看J B,他對B說道:“熊小華的刑警隊長馬上拿掉有些困難,但時間不會太久,這個位子非你莫屬。羅陽被抓住後究竟說了些什麽,。是否招供。有沒有把我牽扯進去,我一概不知。所以我想讓你出院,掌握一下熊小華的動向,我也好采取對策。”

B答應了劉詩萬的要求,但他提醒劉,熊小華有可能從他的住院對他產生懷疑,接著憂心忡忡地說道:‘長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如果事情萬一敗露,那就慘了‘你要為我想好退路。”

劉詩萬拍著胸脯說:“你這些擔心是多餘的。我劉詩萬在內江的分量你還不清楚?退一萬步講就是熊小華得了手,他也抓不住咱們任何違法的證據。咱哥倆現在沒有把柄給他抓住。以後也不會有把柄留給他。在江湖上闖**這麽多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你不必多慮!”

聽了劉詩萬的一番話,B沉吟著沒有說話。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跟他已綁到了一塊,這趟渾水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同時他不得不從心裏佩服劉的精明和老道,他身為內江黑道的老大,但從法律的角度來說,的確抓不住他任何犯罪的直接證據, 自己幹了十幾年的刑警,對這些心裏很有數,所以他相信劉的話不是吹牛。

想到這裏,B來了精神,說道:“好吧,我明天就出院!”

羅陽向鄲縣看守所提出請求。,要麵見負責他案子的領導,有緊要的事情報告。

省公安廳刑偵處副處長王慶昌,成都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健迅速趕到鄲縣。

這次羅陽不再有絲毫的隱瞞,把劉詩萬和鄭海的情況作了詳盡的供述,最後還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內江市中區公安分局刑警隊有個人跟劉詩萬關係密切,劉經常給他錢物。

這一情況引起王慶昌的關注:“你說詳細些,他們有哪些不正常的交往,是如何接觸的?”

“他們見麵一般都在晚上,我曾碰到過好幾次。”

“劉詩萬送給他錢和東西你是否親眼所見到?”

“有一次是親眼見到的,劉詩萬給了他三萬元的支票。”

“這個人你認識麽?”

“不認識。他一見到我一在,很快就抽身離開了。”

“這個人長的是什麽樣子,比如身高、胖瘦,有什麽特征?”

“中等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稍微有點胖,常穿不佩警銜標誌的警服。”

王慶昌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些對案件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情況。他一直對在案件偵查過程中的泄密現象很惱火,對內部人員尤其是內江市中區公安分局的內部人員有懷疑,羅陽提供的線索非常及時,他決心要查個水落石出,把這些公安機關內部的敗類清除出去。

他接著又問了一些情況,最後問羅陽還有什麽話要說。

羅陽講述了他在號房裏遭暗算的經過,請求把他轉移到比較安全的監所去。他說道:“這個看守所肯定有劉詩萬和鄭海的人,我早晚會被他們整死,雖然我知道自己最終也活不了,但我寧願死在你們的槍口前,也不能死在他們的手裏。”

王慶昌沒料到羅陽在看守所裏竟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由皺起了眉頭,看樣子間題還真不少,劉詩萬和鄭海的黑手果真就這麽長,能伸到鄲縣看守所裏來?

“你有什麽根據說看守所裏也有他們安插的人?”王慶昌問。

羅陽說:“那個姓範的為什麽要投案自首,又這麽巧就關在我的號房裏,這說明是特意安排的。”

王慶昌和李健副局長交換了一下意見,同意了羅陽的請求。

9月23日,羅陽被秘密轉移關押到四川省公安廳看守所。

……籠小華感到了內江這片土地的頗票,痛苦 顫票……時間激烈密集 槍聲索動……看看這個自心苟依滾金錢和權力就 萬事大吉的“龍頭老大” 有什麽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