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茶館。午後,是茶館最熱鬧的時辰,這臨江茶館又位於內江市倚山朝江的地方,環境優雅,交通便利,所以茶客很多。
羅陽坐在茶館最裏麵的角落裏,異常警覺地注視著進進出出的人,手伸進懷裏,一刻也沒有放鬆裏邊的槍柄。孫濤約見他,開始他有些猶豫,不清楚孫濤是想跟他和好還是借機報複對他下手。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決定赴約,一來要給王六個麵子,二來不能讓孫濤小瞧了自己,罵自己是弄種。羅陽決定了之後,便早早到了茶館。他要先於孫濤,讓孫濤看看姓羅的是何等的膽豪氣壯、英雄瀟灑。
孫濤終於露麵了。羅陽對這身高一米八多、魁悟粗壯的形象印象太深刻了。當他發現他在茶館門口出現時,不免心頭一震,渾身的神經倏地繃緊了。孫濤走進茶館,一眼便看到了麵朝大門的羅陽,於是點點頭。徑直走到羅陽的茶台旁,說道:“羅四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羅陽盡量放鬆自己,臉上擠出幾絲笑紋,站起來說道:“孫四哥不必客氣,我也是剛到沒多大會兒,請坐!”“都坐都坐。”孫濤邊說邊坐了下來。羅陽待孫濤坐定,這才放心地將手從懷裏抽出,對著服務員打個響指,高聲說道:“來壺花茶!”
茶館裏很安靜,茶客們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閉目養神;有的手捧雜誌、報紙或書在看。孫濤丟給羅陽一支香煙,笑了笑說:“羅四弟現在好瀟灑,真是幾日不見便要刮目相看了。”羅陽對孫濤含有譏諷之意的話語並沒有用語言回敬,而是打著火機將叼在嘴角的香煙點上,然後才將火遞給了對麵的孫濤。孫濤點上火之後才猛然省悟羅陽這個動作所含有的輕視之意,頓時麵露溫色。但他見羅陽聲色不露的樣子,知道對手有槍壯膽,所以並不懼他,於是不得不強自將心中的火氣壓下,接著說道:“羅四弟一派大將風度,我很佩服,現在在內江是無人不曉啊!我孫四能認識你而且在這裏和你說話喝茶真是有幸!”羅陽不再讓他,呷了一口茶,將嘴裏的煙悠悠吐出:“這全靠孫四哥的栽培。沒有你三番兩次的鼓勵,我哪能有今天這個樣子。”說著心裏便有了氣,將煙頭德在煙灰缸裏狠狠地擰滅,“打開窗戶說亮話,孫四哥約我見麵,是不是就為了諷刺挖苦小弟幾句?如果這樣,別怪小弟無禮,我要告辭了!”
孫濤見羅陽動了氣,心裏更是不舒服,你他娘的羅四幾次找我的茬子,連我的情人都被你嚇得神神經經,老子沒找你算賬,你倒一副得手不讓人的樣子,真是太狂了!但他沒能發作出來,一來因為自己雖然在黑道上有“黑金剛”之稱,但對手確實天心狠手辣,是個十足的冷麵殺手,最近這幾件書便弄得他膽顫心驚,有了怯意;二來老板有吩咐,要盡裏把他網羅在手下。孫濤竭力平定自己的情緒,喊服務小姐續茶,爾後幹笑兩聲,臉上露出極不自然的神色說道:“開幾句玩笑老弟怎麽就動了肝火,我姓孫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既然約你來就把你當作了朋友。朋友之間說話不就隨便些嗎?來來,喝茶喝茶。”
羅陽見孫濤主動讓步,而且如此謙卑,頗感意外,這無人敢惹的“黑金剛”在內江可是數得著的人物,他本來一直擔心會遭到報複,剛才在氣頭上說了幾句大話,見孫濤臉色變得凶煞煞的,心裏便有些發虛。他很清楚,如果動起手來,三個羅陽也鬥不過他。正在後怕時,對手竟出乎意料地先軟了,他也不敢再較真,順水推舟地遞給孫濤一根煙說道:“我這個人就這樣,不習慣開玩笑,也許是心胸小了些,孫四哥不要見怪。”
孫濤隔著茶桌伸出胳膊,顯得很親熱的樣子用手拍了拍羅陽的肩:“羅四弟,你我都不是雞腸狗肚的人,不會計較那些小事。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以前的事不要提了。社會上不是有句話嗎,說是一切朝前看,用在咱倆身上正合適。說起來咱們還是很有緣份的,你排行老四,我在家也是老四,這兩個老四一旦聯起手來,這內江市還不是咱哥倆的天下!”
羅陽見孫濤說得誠懇,也連忙說道:“孫四哥你真說到我心上去了,想想以前的事太無味了,我們沒得必要你殺過去我殺過來,又沒有什麽根本的利害衝突,何必呢?隻要你孫四哥看得起我羅四,我就絕不會當孬種!”
“好!羅四弟是豪爽人。”孫濤顯得異常激動,端起茶杯,“咱們以茶當酒,來,幹一杯!”
羅陽一口喝幹杯中的茶水,有些不’自然地問孫濤:“四哥,說起來慚愧,那天晚上我一時衝動,上門找你,結果嚇著了嫂夫人,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
孫濤放下手中的茶杯很大度的樣子說道:“四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以前的書就不用提了。女人嘛,就是身上的衣服,朋友才是骨肉,況且她還不是我老婆,你不必放在心上。”
羅陽聽了孫濤的話,便有了些許的感動,又問道:“那朱春林和王勇軍的事,不知……”
孫濤擺擺手打斷羅陽:“朱春林和王勇軍醫藥費用了幾萬塊,這些也不用你操心了,由我負責,隻要你以後把四哥當真朋友就行了!”孫濤說到這兒壓低了嗓門,“但我要提醒你,聽說公安局己經知道了這些事,現在熊小華又回來當刑弊隊長了,你應該知道他的厲害,抓住你骨髓都能榨出來,是個葷素都不吃的人物!”
羅陽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臉上變了顏色,說話也變得發硬發澀了:“你說什麽?熊小華從北海回來了?”
“回來三、四個月了,對槍案盯得很緊,你要小心點!”孫濤說到熊小華時,心裏也不由得一陣陣發緊,但他最後還是壯著膽子說道:“你也不用這麽緊張,以後有什麽難書盡管找我!”
羅陽已經有好幾天不敢露麵了,孫濤的提醒使他驚懼不安。他曾領教過熊小華的厲害,幾次被拘留,1990年因流氓鬥毆被熊小華親手。送進了勞教所。內江市黑道的人物,幾乎沒有不被他處理對的,就連孫濤也曾被他勞教三年。這次如果再栽在他手甲, 不賠。h性命也得被剝層皮,幾次開槍傷人,他深知被抓住是何種結局。羅陽這時才感到勢單力薄,想在內之〔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還欠應有的條件,他覺得現在找一個後台找一個能保護自己的老板做靠山比什麽都重要。孫濤約他見麵,弦外之音他是能聽得出來的,有讓他加夥的意思。但投靠葉貫武跟著孫濤幹、他於心不甘。以前畢竟有過過節兒,感情上無法接受。他想等等再說,試探著走一步算一步。
憋悶了幾天,他便有些受不了了。這天晚上,他悄悄溜過沱江大橋進入中市區,來到金泰王娛樂城。這金泰王娛樂城是內江市比較豪華的娛樂場所,一樓是電子遊藝室,有遊戲機、射擊場等;二樓是大歌舞廳;三樓四樓是小歌舞包廂。他要了一個三人小包廂,招了兩個三陪小姐,然後一邊摟著一個搖搖擺擺走進了燈光幽暗的包廂。在包廂裏坐下後,他便對身邊的小姐說道:“我口袋裏有的是錢,就看你們招呼得怎麽樣了。”羅陽的話無異於興奮劑,兩個小姐竭盡**,他更是縱情於聲色之中,一直玩到深夜,他才意猶未盡地離開金泰王。
羅陽走出娛樂城大門,跨過馬路邊的柵欄,正準備伸手招出租車,突然從旁邊竄出兩條黑影,把他緊緊按在柵欄上。他使出全身力氣拚命掙紮,但無濟於事。那兩個人的胳膊如鐵箍一般使他動彈不得。他用腿猛蹬柵欄,想擺脫控製,這時一根冰涼的鐵管頂住了他的太陽穴。耳邊響起一聲低沉的喝斥:“老實點,再動,讓你腦袋開花廣一看對方有槍,羅陽登時渾身發軟,心想完了,肯定是公安局的,於是伏在柵欄上不敢再動。那兩人一人用槍頂著他,一人騰出手來搜身,沒費多大勁便從他的胳肢窩裏連槍帶套摘了下來。那人把。槍挎在肩上,對著馬路對麵擺擺手,隻見從人行道上忽地竄出一輛麵包車,直駛過來。那兩人一邊一個架著他,將他塞進車裏,按倒在座位上。車子開了一會後,羅陽便覺得有些奇怪:車上沒有一人說話,也沒給他上銬子,這和以前被弊察抓住的情形大不丫樣,看這麵包車和開車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公安局的。抓他的兩個人雖看不清模樣,但從神態到裝束都更像社會上混的人,而且他對內江市的街道馬路尤其是公安局派出所看守所拘留所最為熟悉,車子開的方向也不對頭。
就在他疑疑惑惑提心吊膽拿不準對方是誰時,麵包車在一幢小樓前“嘎”地停住了。那兩人把他推下車,他看到小樓門廳旁掛著一個長牌子,夜色下他模模糊糊看到牌子上好像寫著什麽公司的字樣。他想湊上前去看個仔細,那兩人猛地操了他一把,說道:快進去!”
羅陽被挾持著走過樓道,這才看清小樓的後麵是一片寬闊的停車場,停車場的後麵是一幢造型別致,呈橢圓狀的建築物。他覺得這兒挺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是什麽地方。走過停車場,順著台階登上橢圓形建築物,羅陽被帶了進去。
一走進去,羅陽。就被裏麵頗為講究的裝飾驚呆了。四周的瑪賽克牆壁上安著壁燈,流光溢彩,猩紅的地毯上擺著一圈真皮沙發,沙發前是雪白晶瑩的大理石茶幾,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著枝形吊燈,對門的牆上懸掛著一台29時彩電,此時屋內有兩個人正背對著門坐在沙發上欣賞屏幕上**的鏡頭。挾持羅陽的那兩人快步走到沙發前,對看電視的兩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那兩人連忙站了起來,回過臉對著羅陽。羅陽一看到他們,不由得大吃一驚,竟是汪衛東和陳樹明。這二人是內江黑道上有名的煞星,羅陽跟他們素有交情。井無得罪他們之處,弄不明白為什麽對他這樣。這黑道上都是翻臉不認人的,羅陽心裏有些忐忑起來,於是忍不住問道:“老五,六巴巴,咱們弟兄份直相處得不錯,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
汪衛東沒有答理他,從電視機旁的邊門進到裏邊去廠。陳樹明還算客氣,甩過來根香煙說:“羅四弟別緊張,是我們老板想見見你,先抽根煙壓壓驚等著吧。”
羅陽見對方似乎並無加害之意,懸著的心才稍稍有些平定,不由伺道:“你們老板是誰?”
除樹明用食指壓住嘴唇“噓”了一聲,然後說道:“在這兒你還是少問幾句吧,我們老板最討厭的就是多嘴多舌,他是誰你馬上不就可以看到了嗎!”
不大一會,一位白白胖胖、留著大背頭、年約三十五、六歲的漢子和汪衛東一前一後從邊門走了出來。羅陽一見此人,驚訝得嘴巴大張著,拿煙的手顫抖起來,心猛地吊到了喉嚨口。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陳樹明所說的老板竟然是他―內江市有名的企業家,和某些官場頭麵人物都平起平坐的顯赫人物,川南建築裝演有限公司總經理劉詩萬。劉詩萬在內江號稱首富,據說有近億元的財產,不僅社會地位極高,而且在黑白兩道口碑極好,被尊稱為“仁義大哥”。羅陽平時對他隻能仰而視之,現在被“請”到了他的公司,心裏便免不了敲起鼓來,又驚又怕又喜,緊張摻攪著激動,站在那裏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這位就是羅陽嗎?”劉詩萬用手攏了攏大背頭,中指食指無名指上的戒子金燦。燦地閃耀著。他見陳樹明點了點。頭,臉上馬上堆滿笑,對著沙發揮了揮手說;“坐吧坐吧。”
羅陽臉發紅,腦門上沁出汗珠,局促不安地在沙發上坐下,兩隻手不知往哪裏放才合適,眼睛木呆呆地瞪著對麵斜倚在沙發上的劉詩萬,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說點什麽,但未能張開口。
劉詩萬把“六四式”手槍扔還給羅陽,說道:“聽說羅老弟很能幹,最近壯舉不斷,所以想見見你,他們沒嚇著你吧??”
“沒有沒有,他們很客氣。劉老板是場麵上的大人物,能見到你是我三生有幸!”羅陽雙手抓著膝蓋,畢恭畢敬地說道。
“你不用老板長老板短的。”劉詩萬指了指陳樹明和汪衛東,“跟他們一樣,喊我萬哥就行了。”他挪了挪屁股,將茶幾上的煙灰缸拿在手裏把玩著。“你幾次開槍打。人後,現在公安局查得很緊。我很賞識你的勇敢,怕你出事,才讓他們用這種方式把你找來。你不用擔心,更不要誤會了我的用意。”
“我們萬哥很關心你的處境,幾次提到要我們設法幫你,羅四弟,能讓萬哥這樣對待的可沒有幾人啊!你真是造化不淺呀!”陳樹明接著說道。
羅陽頓時激動起來,他做夢也不敢想象,聲名顯赫的劉老板會看中他這個在社會最底層混的窮小子。他連忙從沙發上站起,雙腿並攏,微微彎著腰身說:“萬哥在內江市的聲望如日中天,能認識你而且和你坐在一起說話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更沒想到萬哥還這樣關心我,”羅陽說著把抱在懷裏的槍往茶幾上一頓,“既然萬哥看得起我,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哪怕肝腦塗地,要是羅四眨一下眼都不是人養的!”
“羅老弟言重了,坐!坐!在我這裏就像自己家一樣,別搞得這麽鄭重其事地讓人別扭。”劉詩萬把煙灰缸放回茶幾上,對汪衛東擺擺手,“去拿煙,我木會抽煙你們抽嘛。”說著把含著笑意的目光投向羅陽,“羅老弟,聽說你是個重感情講義氣的豪爽人,今天見到你果真是名不虛傳。如果你看得起老哥,以後就跟老五六巴巴他們一塊幹吧。我不會虧待你,別的大話不敢說,保你無事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聽了劉詩萬一番話,羅陽沒有馬上表態,垂下頭盤算開了:跟著劉詩萬幹不是不可以,他不僅有錢有勢,為人也不錯,很重義氣。但在別人手下搖尾乞憐,稍有不慎就會掉進陷坑,或是被當作替罪羊推出去。最主要的就是拎著腦袋賣命最終也弄不了幾個錢。可劉詩萬最後一句話卻很能吸引他。就目前的處境來說, 自己確實需要找一個有勢力的靠山。可是說歸說,他能真的做到這一點嗎?
汪衛東見羅陽猶猶豫豫地,有些急了,把掏出的煙又放回煙盒說道:“羅四弟,萬哥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你知道王六王建賓吧,他就是萬哥送出去……”
劉詩萬用目光製止了汪衛東,沒讓他再說下去:“羅老弟,這件事你不必勉強,人各有誌,如果你另有高就,我們以後還是朋友。”他似乎已看透了羅陽的心思,又說道:“如果你覺得對我劉詩萬還不了解,可以向問道上的弟兄。我讓你在這兒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是聘你為我們公司的職員,有了難處大家也好互相有個照應,老五和六巴巴在我這兒都是年薪兩萬,如果你願意也就拿這個數吧。當然這事要由你自己拿主意。”
羅陽一聽這話,哪裏還有什麽猶豫,抬起頭來忙不迭聲地說:“萬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怕不懂得規矩,壞了萬哥的名聲。能跟著萬哥幹是我求之不得的,隻要萬哥不嫌·棄我,你指向哪裏我就打向哪裏!”
劉詩萬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說道:““好才羅老弟是個爽快人,萬哥我今天給你接風。走,到我的南海大酒店去吃宵夜,跟著我你盡一管放心,公安局裏也有我的弟兄,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
羅陽和汪衛東、陳樹明等蜂擁著劉詩萬衝進夜色之中。
羅陽投靠了劉詩萬,真是如虎添翼,在內江前呼後擁,橫衝直撞,煞是威風,黑道上的人見到他無不禮讓三分。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羅陽對劉詩萬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不僅在商場上縱橫裨闔,而且在官場上也是遊刃有餘,黑道上就更不用說了,除葉貫武外,沒有哪個敢與他匹敵。羅陽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但自從跟上劉老板後一直沒有什麽建樹,這使他很不安,總想找個事情表現一下,也好讓劉詩萬欣賞欣賞他的能力。
機會終於來了。
這天,汪衛東陳樹明在聊天時向他透露:萬哥在交通鄉承包了一個工程,條件談好正準備簽訂合同時,交通鄉一個建築隊卻半路殺了出來,把工程價格壓低,想截下來。這到嘴邊的肥肉萬哥豈肯讓別人搶走?但這個建築隊的工頭是王國超、王誌良兩弟兄。這兩兄弟可不是等閑之輩,有“交通二虎”之稱,是交通鄉有名的惡霸,勢力非常大。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萬哥已愁得幾頓飯都沒吃好了。他倒不是在乎這個工程的幾個錢,主要是這口氣咽不下去,另外也怕咱這川南建築裝演有限公司的牌子受影響。最後汪衛東又說道:“如果不能幫萬哥解決這個難題,咱幾個臉上也無光。”
羅陽聽說出了這樣的事情,馬。上來了精神,對汪衛東陳樹明說道:“這點小事還用萬哥傷神?明天咱哥幾個到交通鄉走一趟,找姓王的談談。他們如果退出就算了,如果執迷不悟,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踏平這個梁子,給萬哥出口氣。”
陳樹明和汪衛東一致讚同,說明天早上就去,再叫上兩。個弟兄。羅陽說暫且不要給萬哥知道,辦完了事再讓他高興一下,陳、汪二人連聲說好。
1994年元月26日淩晨,羅陽、汪衛東、陳樹明等五人租了兩輛夏利轎車,殺氣騰騰,直奔交通鄉。在交通鄉火葬場裏他們找到了正在那裏辦事的王國超、王誌良兩弟兄和隨他們一道的十幾個人。陳樹明一看他們人多,就有些怯陣,對羅陽說:“他們人太多,幹起來我們肯定要吃虧,怎麽辦?”羅陽說:“你們不要怕,一切由我擺平,你們跟著就行了。”
王國超聽說市裏來了一幫人找他,約他到外邊談事,便有些警覺,吩咐王誌良把建築隊的人全部喊來,然後才讓人告訴羅陽他們,有什麽事到火葬場裏麵的茶館談。
羅陽一走進茶館,便覺得氣氛有些緊張。王國超兩兄弟坐在茶桌前也不讓座,周圍有二十幾條壯漢虎視耽耽地看著他們。王國超問:“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情?”
羅陽挺了挺身子,說道:“我們今天來,也沒什麽大事,主要是為交通鄉工程承包問題想同王老板協商一下。”
王國超一下子睜圓了雙眼:“沒什麽可協商的,做生意嘛就是公平競爭,有本事你們去找鄉長書記談,我們沒功夫奉陪!”
羅陽說道:“王老板話不能說得這麽絕,都是幹這行的,吃這碗飯的,沒得必要搞似,,能協商解決不是更好嗎?”
王國超端起茶杯靠到嘴邊吹了吹:“你說得挺好聽的,有什麽協商,不是你幹就是我幹。況且這工程就是我們鄉的,你們靠著上邊有關係,往下壓,價格高得嚇人,不是欺負我們交通鄉無人嗎?明話告訴你們,我是看不順眼才攬下這活的。”
王誌良耐不住性子了,大聲說道:“我們沒得時間跟你們磨牙窮鑼嗦,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直來直去說吧!”
羅陽一看這架勢,意識到嚇唬是不起什麽作用了,於是壯了壯膽子說道:“希望王老板能把工程還給我們,以後就是朋友……”
王國超茶杯一慣:“要是不讓呢?”
羅陽“刷”地從懷裏抽出手槍:“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鄉裏百姓根本不吃這一套,王國超幸起茶杯蓋子砸向羅’陽,不偏不倚,正中臉頰。王誌良一聲吃喝:“上!”二十幾條漢子直撲過來。
羅陽見茶館內地方狹小,沒敢動手,怕一旦開槍會被他們砸成肉餅,於是對汪衛東等同夥說道:“快,到屋外去!”五個人且戰且退,終於擠到了茶館外麵。
王國超、王誌良一看對方有槍,豈肯放他們走,二率領建築隊的工人在茶館外圍住了羅陽等人。王國超手舉木棒大聲喝道:“把槍放下,跟我們到派出所去,不然就砸死你們!”
羅陽也不說話,緊緊咬著嘴唇,對著主國超腹部“砰地就是一槍王國超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血“咕嘟”冒了出來。
汪衛東、陳樹明和另外兩人見羅陽開槍把王國超擊倒,於是簇擁著羅陽二聲呐喊,衝出了包圍圈。王誌良和工人們手舉木棒磚塊又撲了上來。羅陽對著王誌良又是一槍。王誌良跌跌撞撞跑了幾步,便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建築隊。的工人們見兩個隊長相繼被擊倒,紅了眼,吼叫著追趕轉身就跑的羅陽一夥。羅陽從來沒遇到這樣不怕死的,汪衛東等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腿直打彎,怎麽也邁不動,眼看著就要被追上抓住。羅陽急了,猛推一把臉上冒著虛汗搖搖晃晃的陳樹明,大聲說道:“你們快撤到火葬場外邊的車上去,我在這擋著夕 ”說罷對著衝上來的人群“砰砰”放了兩槍。
槍聲使追趕的人放慢了腿步,羅陽趁著這機會,飛快地跑到火葬場外,鑽入車內,連聲催促司機:“快開!快開!”
兩輛夏利轎車拖著煙塵,飛一般逃離了現場……
劉詩萬鐵青著臉,來回踱著步子,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羅陽、汪。衛東、陳樹明等人坐在沙發上聾拉著腦袋。“這麽大的事情,你們也不打個招呼,擅作主張,又開槍打了這麽多人,叫我怎麽收場!”劉詩萬停住腳步,氣呼呼地訓斥著。
“萬哥,這件事是我要做的,要怪隻能怪我,一切後果由我擔著,絕不拖累萬哥廣羅陽抬起臉,低聲說道。
陳樹明小聲咕味道:“那夥人也太狂了,根本不把萬哥放在眼裏,我們也是忍無可忍才動的手。”
“好了,不要再廢話了。不論怎麽說,這件事鬧得太大,公安局不會輕易罷休,尤其是熊小華,-他又當了刑警隊長,本來就對羅陽以前的槍案追。查得很緊。現在不知他們死人了沒有,如果真出了人命案,事情就麻煩了。”河詩萬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腦門皺成了一大堆,“交通鄉那幫人又知道你們。是我的手下,熊小華肯定不會放過這件事。唉……”劉詩萬不由長歎了一聲。
羅陽一挺身站了起來:“萬哥,你放心,如果公安局查出來了,我頂上,大不了到公安局去投案,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羅四不會當弄種!”
劉詩萬微閉雙眼,搖搖頭說道:“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了,現在還不至於糟到那種程度,就是再無路可走,我也不會讓你去投案,你們讓我安靜二會,想想法子。”
過了好大一會,劉詩萬才睜開雙眼,吩咐道:“老五,你明天派幾個人到交通鄉摸摸情況,但不要聲張,悄悄地進行;六巴巴,你跟公安局的朋友打個招呼,隨時掌握熊小華他們的動向,有什麽情況馬上告訴我。”他把臉轉向羅陽,“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出去了,先躲一下再說,如果公安局查出了你,我就送你到外地去,等風頭過了,能回來再回來。”
羅陽感激涕零,顫抖著聲音說:“萬哥,我闖了這麽大的禍,給你帶來這麽大的麻煩,你還對我如此關心,難怪場麵上的人都稱你為‘仁義大哥’, 日後我一定報答你的恩德!”
劉詩萬走到羅陽麵前,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老弟扯得太遠了,什麽恩德不恩德的,既然跟著我幹,就是一家人了。何況你也是為了我才鬧出事的嘛。沉住氣,隻要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一根汗毛,沒有這點本事,我劉詩萬在內江就白混了!”
劉詩萬的一番豪言壯語,頓時。又鼓**起了羅陽、汪衛東、陳樹明等一幫手下的勇氣,仿佛內江市就踩在他們的腳下……
……快要走到門。的劉詩萬搖羌了一下,一陣晾氣從他的心頭棟過……朗朗乾呻,青天白日,任似們隨意開槍殺人,這 算是共產黨的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