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魔鬼魚先發現了人魚之淚的去向,此刻的林閃閃,卻還在醫院優哉遊哉地養著傷,絲毫不慌。
這幾天,林閃閃想吃麵包渣,顧南燭卻說在外麵得注意著,讓她務必吃得正常點兒,不要“魚性畢露”。林閃閃不情不願地吃了幾天人類的飯菜,她的心裏頭一直惦記著自己有個劫難沒有到來。
“對了,顧南燭,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啦。你送晚飯的時候,記得幫我把洗幹淨的衣服帶過來呀。”
“我晚上有事。”
顧南燭把床頭的手機遞給林閃閃,連他的眉角都在含蓄地表達著不認同:“手機上就可以點餐的。即使你隻是在陸地暫住,也別懶到什麽都不願意學吧。”
和懶惰的林閃閃完全相反,顧南燭所有的空閑時間,幾乎都獻給了林閃閃看不懂的科研。
人魚其實是相當聰明的,學東西的速度很快,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人類好多年的所學,甚至能理解更多人類目前還無法理解的知識結構。
所以在顧南燭眼裏,林閃閃是個異類,甚至是人魚族的敗類。
林閃閃對此不以為然:“我需要動腦子嗎?我有運氣啊。”
顧南燭心想:所以有運氣就可以鑽進冰箱撲到一堆麵包裏,就可以去河裏解決生理期,就可以差點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他脫褲子?!
顧南燭懶得去理解林閃閃的腦回路了。
他覺得林閃閃真的非常懶,不僅懶,求知欲還低。
憑借著幸運buff(增益效果)活了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待在舒適區了,她一直覺得世界上沒什麽可以阻擋她快樂地生存。可如今人魚之淚沒了,顧南燭不來送飯,她也不敢動用運氣,隻能隨便吃點好心人送來的食物。
天色向晚,林閃閃肚子裏的“咕咕”聲越發響亮了,她委屈得不行,卻仍然不願意動腦子去擺弄那部手機。她選擇退而求其次,捏著上次從顧南燭錢夾子裏偷偷拿出來的幾張鈔票,徒步到醫院外麵覓食。
第三件不測之事姍姍來遲。
這次迎接林閃閃的是極其常規的高空墜物。比較不常規的是,見過樓上掉花盆的,也見過樓上的小孩往下丟玩具的,但她沒料到這次掉下來的是——一碗吃剩的麻辣燙殘渣。
怎樣的運動軌跡,才能讓這個胡亂包裹在紙碗裏,難以描摹的食物殘渣和幾團紙巾,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頭上。
林閃閃端著那半碗鮮亮火紅的高湯,抹掉臉上方便麵的殘渣,愣愣地想:這次的反噬也未免太過於簡單了。
她忽然從碗裏撈出一物,眼睛一亮:
“喂!樓上哪個扔的麻辣燙啊?你的假牙落裏麵了!
“我說這到底誰的?還要不要啦,不要我就扔掉啦!
“不要不好意思來認領啊,這隔壁就是醫院,要不要去檢查下啊?你這牙口問題太嚴重容易得癌症的啊!”
接連五分鍾,樓下一直回**著林閃閃接二連三、孜孜不倦的呼喊。
最後,樓上拋物的那位終於忍不了了——
“你個小丫頭怎麽說話呢?誰得癌症了?你這小小年紀的嘴巴怎麽這麽陰損呢!俺健康得很!”
從六七層的樓層裏探出來一個老頭花白的腦袋:“沒完沒了了是不?小小年紀的,我讓你咒人!”
得,氣急敗壞的老頭被林閃閃這沒完沒了的叫喚氣得幹瞪眼,轉頭就抄起陽台上一物……
這回真是花盆了。
還是原來的軌跡,還是原來的目標,林閃閃抬頭,望著瞬息朝自己臉部罩下來的黢黑的花盆,閃避不及。
原來,真正的反噬……在這裏。
“媽呀!”
就在林閃閃閉上眼,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時,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撲向她,攔腰一抱,衝撞力讓林閃閃和救援者雙雙倒地。
“啪嗒!”
高空落地的花盆連著黑土在他們旁邊摔得四分五裂,林閃閃卻無虞無恙。而後,來人坐起將她也扯離地麵,她仍愣在那裏,睜大了眼——時年。
但此刻她瞪大眼的原因,不僅僅因為救她的人是時年,更是因為,她看見這有著鬼斧神工的一張臉的男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奶白色的,透著點輕煙的味道,那是——人魚之淚的光!
在一般情況下,人魚之淚隻是顆普通的珠子,林閃閃也無法感知到它的存在。但當它運轉起來的時候,林閃閃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能量的,人魚族能看見人魚之淚運轉時發出的獨特的光芒。
今天的時年穿得很低調,牛仔外套和燈芯絨的衛衣內衫,看起來沒那麽高冷,但也是帥得可以登台的模樣。
時年發出一聲悶哼:“還不起?”
林閃閃這才注意到自己壓在人腿上了,她像兔子一般地跳起來:“啊啊,對不起!”
時年“嘶”了一聲站起來。救人的時候,他可沒看清這人就是林閃閃,這定睛一看,她活像早有預謀,故意蹲拍的狗仔。
時年難免覺得好笑,說:“林閃閃,怎麽又是你?”
時年那步步逼近的模樣看起來沒多少慰問的善意,林閃閃縮著腦袋跟著後退,竟然心虛地抱住腦袋:“是……我真的不是‘私生飯’,剛剛明明是你自己撲上來……”
“喂,現在重點是那個嗎?”時年扒下林閃閃的手臂,林閃閃的雙眼避無可避地和他盛著慍氣的淺棕眸子相撞。
“那是啥?”林閃閃一副要哭的樣子。幹嗎?要打她嗎?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硬剛剛不過了呀!
時年卻沒有打她,隻是發問,他的那雙眸子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問:“你有沒有覺得,你多少有點陰魂不散?”
對不起,這個問題恕林閃閃一時無法回答。
因為她還陷在驚訝之中無法自拔:人魚之淚,居然在時年身上!
後來,時年報了警。
他一手鉗著想要開溜的林閃閃,一手握著手機有點不耐煩地說:“是的是的,就是樓上有人朝窗外拋物,影響小區文明治安。這條路我這幾天會常來,麻煩你們派民警過來處理下。”
林閃閃心口大石落地,看他的眼神裏布滿劫後餘生的感激。
時年瞥了她一眼,說:“看我幹嗎?你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怕被抓嗎?”
林閃閃一改之前每次見他就想逃竄的心情,她的目光出神地聚集在他身上,咽了口唾沫,說:“你剛剛化解了我的厄運。”
這種炙熱的眼神落在時年這裏,顯得有點如狼似虎。
“以身相許就免了!”時年如遭雷擊般地鬆開了手,他心生嫌棄,複又五指伸出朝林閃閃攤開手心,“我救你是另外有事……上次那外套你肯定還留著吧?身份證還我。”
林閃閃摸了摸腦袋:“沒帶。”
後來,林閃閃出現在了時年說的病房裏,帶著身份證。
她來時正好看見貝拉提著碩大的全家桶走了進去,也是一副看望病人的模樣。
林閃閃有些興奮,喊了一聲“貝拉”,也緊跟著跑了進去。
病房裏,貝拉來看望的女人正坐在**,她有一頭黑長直的頭發,皮膚很白,像紙麵一樣,眉眼線條有種病弱、冷淡的美感,那應該就是時年來看望的朋友。
除了貝拉,嶽牙也在,還有一個性別不詳的儒雅的短發中年人,和一個年輕靚麗的姑娘,當然,時年也在。
林閃閃進門之前,倒是沒料到病房裏有這麽多人,一大家子,活像家庭聚會。
她有些愣住了,而後一夥人朝她看了過來,貝拉是最先扔下雞腿撲過來的:“我的麵包姑娘!”
林閃閃想了想,忽然湊近,細聲細氣地在貝拉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幾秒鍾後,貝拉以一個牢不可破的力道牢牢拉住林閃閃的手臂,雙目放光——
“真的嗎,你真的決定要和我簽約了?”
林閃閃硬著頭皮在時年危險的目光裏點頭:“嗯。”
貝拉高興得手足無措起來,四處找手機。房間裏除了時年,還真沒人見過貝拉這個模樣。
“簽!現在就可以簽,電子簽約沒有問題,我手機有身份證掃描軟件,太棒了,不枉我找了你好多天。”
倒是時年全程盯著林閃閃,在她點頭的那刻跟著站起來,匪夷所思的模樣裏寫滿了問號——
“我讓你來還我的身份證,你就順便拿著你自己身份證來簽約?”
這個,林閃閃心想,還真是巧合啊。
她剛剛真的隻是來還時年身份證的,哪知道貝拉也在。隻是看見貝拉的那刻,她腦子裏忽然鬼使神差、順水推舟地做出了某個大膽的決斷——她要拿回人魚之淚。
該怎麽接近時年呢?同樣成為貝拉手下的藝人,無異於是老天爺賞賜的捷徑。
那時年所在演藝界的水,她怕是要去遊一遊了。
她在時年眼中的形象是負麵的,不是“私生飯”,就是對他懷揣不軌之心的歹人。
她訕訕地將時年的身份證遞給了他:“你的身份證。”
不等林閃閃說話,貝拉先一步叫屈了:“你閉嘴!她來還你身份證和她來和我簽約這件事有什麽衝突?礙著你什麽事了,害你去不了國外參加試鏡了嗎?”
時年臉臭,但發不了什麽火,貝拉最近對他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主要是他自己攪黃了那次國際會麵,放了人家鴿子,用貝拉的話來說他這就是在“自毀前程”。
“算了,你們愛簽就簽。”他無端有點添堵,卻說不出來,隻好朝林閃閃氣勢洶洶地伸手,一把奪過身份證。
林閃閃畢恭畢敬地交還時,又看見了他身上的人魚之淚發出的白光,心裏的激動滿足之情無以言表,忍不住在他掌心欣喜一撓。
時年後退兩步,某種抓狂的情緒直直地衝上他的天靈蓋:“林閃閃!”
“對不起,對不起……”林閃閃瘋狂擺手,“手滑!”
有意思。
**那個黑長直的女人忍俊不禁,朝病床前那個靚麗的妙齡少女看了一眼後,又看了看林閃閃,生怕局麵不夠火爆地說:“貝拉,這位是不是就是那個代替路笙,被你送上海選舞台的姑娘?”
此言一出,青春靚麗的少女幾乎是迅速盯緊林閃閃。
很明顯,她就是他們嘴裏的路笙,那個之前炸了廚房的倒黴妹子。
林閃閃一時之間就樹敵了兩位。
“對對對,閃閃很厲害的。”貝拉一邊笑嘻嘻地說著話,一邊摸著路笙的肩膀,努力緩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別急,別急,路笙以後還有別的機會。”
“她厲害著呢,”時年冷冰冰地補充,“也是遊輪上扒了我衣服的那個女人。”
貝拉幹笑著:“那個啊……肯定是個誤會,閃閃,要不你解釋解釋?”
林閃閃無法解釋。
“就是她!”此時嶽牙從**蹦了下來,左右打量著林閃閃,像在打量一個可疑的女人,“又怪,力氣又大,就是那個在車子很多的馬路中間把我抱住,讓我一動不動的家夥。”
林閃閃無法辯駁。
“這麽說起來……”貝拉皺起眉,她的腦子終於緩過來,有了經紀人該有的警覺:為什麽林閃閃屢屢和自己手下的明星們牽扯上聯係?就連出來救場,都是那麽的天時地利人和?
“閃閃,你到底是不是……”貝拉微微眯起雙眼。
林閃閃使勁搖頭:“不是!我發誓我不是‘私生飯’!”
她又心虛地望了眼時年,因為她的確是衝時年來的。
時年橫望回去,手指示意貝拉快看這個心口不一的女人。
貝拉望過去,又在幾秒的時間裏喜笑顏開:“你說不是就不是,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緣分啊!”
房裏的眾人無語。
好的,眼睛本就不大的貝拉,再次選擇性眼盲了。
時年的手指頭又狠狠地虛指了指林閃閃,頗有種“你行,你狠,給我等著瞧”的意味。
林閃閃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擔憂。
慶幸的是,魔鬼魚不知所終,而人魚之淚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她眼皮子底下,讓她不至於歸海之後舉旗伐戰。
不幸的是,人魚之淚竟然在她最怕見到的人類——時年的肚子裏。
貝拉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林閃閃,像是在打量一件寶貝似的:“真好真好,來簽就好,差點你就要按退賽處理了。喂,時年,那節目你應了吧,現在閃閃也來了,你去當個導師,照顧照顧,帶帶她。”
“想得美!”時年冷笑一聲,無情的雙手插兜而去。
次日,顧南燭來接林閃閃出院,提著林閃閃的衣服袋子遞給她:“給,你換上,我去辦出院。”他瞟見林閃閃手邊散落著幾本雜誌,雜誌上,麵容帥氣的男明星穿著當季的限定款,笑容似六月海洋上粼粼的波光,十分耀眼。
身為堂堂人魚族未來的祭司,丟了人魚族至寶,把自己混到淪落人間街頭不說,她又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追上了星?
對於林閃閃的所作所為,顧南燭引以為恥,覺得人魚族的沒落不是沒有原因的。
“今天必須出嗎?”林閃閃問。
“不然呢,你不想回海裏?”顧南燭微微挑眉,“這幾天有雨,你從河道裏回大海的概率也比較大,不一定非要等海邊解禁。”
言下之意,林閃閃可以出院回家了。
“嗯……顧南燭,我不走了。”
林閃閃搖搖頭,麵色認真地說:“我現在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短期內不會離開陸地了。你上次說的那個,很重要的身份證,就那東西?你能不能幫我也弄一個?”
“為何?”
“我找到人魚之淚了,就在這個人的身上。”林閃閃指著雜誌上笑得燦爛的時年,重重地點了幾下。
顧南燭先是恍然,他隻覺得腦袋一大:林閃閃要去接近明星了,她要進軍那個一舉一動都被放大,私人生活、秘密都無所遁形的演藝界。
二、
沒多久,貝拉找到林閃閃,帶她去了一棟公寓樓。
“這是我手底下的藝人們居住的集體公寓,不管你們自己有沒有住處,反正這裏是有你們各自房間的。”
“你是新來的,我想想。”貝拉安排林閃閃住到樓上,“你唱歌的話,平時要練練嗓子什麽的吧?那你就住樓上的那間吧。”
她伸手指了指一間房。
啊,又是樓上。
林閃閃望著那被打磨得光滑的木質樓梯,仍然心有餘悸。她以後可不能再做好事了呀,要再做次好事,她指不定還得從樓梯上摔下來。
林閃閃不無擔心地朝著樓上小心翼翼地挪。
“右邊那間啊。”貝拉在樓下口頭叮囑,她是不可能給林閃閃把行李搬上去的,她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就留在樓下客廳裏朝嶽牙招招手,逗小孩玩。
嶽牙拎著奧特曼的玩具走過來,一邊被貝拉揉著圓嘟嘟的小臉,一邊朝樓梯上疑惑滿滿地望著:“那家夥在幹嗎?”
貝拉回頭,見林閃閃打開了行李箱,早有準備地從她那不大的行李箱裏,取出了一摞的防滑墊,跪在樓梯上,一階一階地往上貼。
“不知道,朝聖吧。”貝拉揉著嶽牙的頭。
“這回應該安全些了吧……呼。”
林閃閃終於貼到最後一階了,但她沒有停下,將防滑貼直朝著貝拉指給自己的房間貼去。
二樓有間房間的門被人推開。手上掛著車鑰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時年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與林閃閃打了個照麵:“林閃閃?”
“謔!”林閃閃嚇得又往後一翻,滾下了樓梯。
唉,怎麽貝拉沒跟她說,時年的房間就在對麵呢?
時年饒是驚訝,也沒能在第一時間拉住她。
所幸林閃閃這回掉下兩三個階梯後,就眼疾手快地用手勾住欄杆,緩過來了——等等,時年就住在她對麵,這不是天助她也嗎?
這是多好的事啊!
這樣她就有更多的機會,伺機把人魚之淚拿回來了。
轉過彎來的林閃閃,就在時年詫異且不淡定的目光裏一把勾住了欄杆,化險為夷,且保持著妖嬈的鹹魚懸掛的姿勢躺在台階上,飛快地整理自己驚慌的表情,朝時年友好地彎起雙眼擺了擺手:“嗨,前輩,以後請多關照。”
時年覺得她莫名其妙,他心想:這女人是在強勢挽尊嗎?
時年沒怎麽搭理她,邁著長腿,從她身邊視若無睹地走下了樓。
“為什麽安排她住我對麵?”
下到一樓客廳,時年並沒有因為林閃閃那句乖巧的“前輩”而領情,而是用食指指著她,目光則居高臨下地質問著沙發上的貝拉:“路笙都比她強。”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路笙雖與他同為明星,但她卻是圈內出了名的時年的“迷妹”,說是時年的粉絲頭子之一,也絕不為過。
迷妹絕對比“私生飯”強,絕對!
時年總覺得林閃閃是衝他來的,比如此時,他又發現林閃閃在樓梯上掛著,用餘光在偷瞄他了。
“路笙哪裏比她強了?”貝拉不服,反唇相譏。
林閃閃一愣,忽然覺得好感動,貝拉對她真好,任何時候都在維護她、幫助她、不遺餘力地肯定她……
“作為一個我們公司要推出的新生代偶像,唱歌、跳舞、表情管理、舞台……哪裏都比她強吧?”時年反問。
貝拉恍然:“這倒也是。”
林閃閃窘。
“那你把她弄走,讓她住樓下,把路笙換上來。”時年懶得理林閃閃,於是衝貝拉命令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我的對門鄰居的。”
“那不行,她得練嗓子,樓上沒人,清靜。”貝拉搖頭,務實地陳述。
“我不是人?”時年怒了。
“你是人,你是人,你現在又要出去約哪個大齡女明星?嫌自己的花邊新聞還不夠多?穿得像個花孔雀似的。可別跟我說你就隻是出去買袋米給嶽牙做飯。”貝拉也質問,她對時年一貫的作風習以為常。
她看也不看地把嶽牙的腦袋撈進胳肢窩,我見猶憐地對著他的小臉繼續揉捏。
“瞅瞅你這一天天的,今天可是輪到你值班帶娃。我們可憐的小嶽牙喲……八歲就要被一個人丟在家,沒個人陪著玩。”
時年語塞,被抓了個現行。
“貝拉,你把我的奧特曼的頭揪掉了。”嶽牙冷冷地盯著她。
“哦,對不起,對不起。”貝拉放開他,仿佛更有證據,“你看,這孩子多可憐,現在連奧特曼都不跟他玩了!”
時年捋了捋頭發,說:“畢竟我才是被光選中的男人。”
貝拉一把脫下自己腳底板上的拖鞋。
林閃閃住進來的當天,正是時年的“帶娃日”,最後他也沒能出門。
林閃閃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簽在貝拉手下,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帶孩子。
貝拉專門找公司要了一套公寓,安置她手底下的藝人。當然,並不是說這些藝人自己沒住處,但她不成文的規定就在於此:通告少的時候,大家請住進公寓裏,以便培養同事間的感情,帶帶孩子。就連時年也不能例外。
嶽牙今年八歲,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演藝界人士,更不是貝拉手底下的明星。
聽貝拉說,嶽牙是她熟人的孩子,她幫忙帶的。
嶽牙爸媽工作忙,她和嶽牙爸媽的關係很好,所以幫忙順手帶,都帶了好幾年了。
但由於貝拉身份的特殊性,以及嶽牙成日和貝拉手底下的這些明星們住在一起,如今,嶽牙已經成為各家粉絲都熟知的小孩了。又因為他很小就喜歡用vlog(視頻記錄)記錄生活——像是記日記似的,如今,毫不誇張地說,他早已是一名具備國民度的養成係明星了。
小小的男孩子長得很可愛,有著黑葡萄般的眼睛、剝殼雞蛋般的臉,關注者不斷增多。也讓萬千少女在網絡上開啟了“雲養娃”模式,給他的外號從“月牙”到“牙牙”,昵稱個個萌開花。
貝拉手下的藝人除了林閃閃,還有馮青瑜、水木、路笙、時年。貝拉就從周一到周日給他們排好了班次,包括她自己在內。
總之,貝拉手下的人可以請假可以換班,但不能沒人帶娃。
嶽牙就長住在這棟大宿舍裏,其餘的人平時大概率是輪流來住。難怪林閃閃今天搬來,宿舍裏空空****,也沒見到別的什麽人。
“閃閃你來了正好哇,”貝拉數了數,“你們幾個正好湊齊了周一到周五。”
林閃閃好奇:“那周末?”
“我帶。”貝拉說,“或者誰愛帶誰帶。”
時年冷冰冰地衝著那個混世小魔王笑:“就那小渾蛋,誰愛帶啊……他要是能不總想著偷溜出去,我能多活好幾年。”
嶽牙齜牙咧嘴地衝著時年說:“時年是小狗!”
三、
在林閃閃入住的當天,由於廚房還在翻修,中午貝拉提議到外麵吃,也算給林閃閃接個風,當然,她拉上了一臉不情願的時年。
林閃閃被脾氣古怪的嶽牙扯住頭發走在前麵,他在探索著:“你的頭發在太陽下為什麽是紅色的啊。”貝拉就在後麵催時年:“快點兒,掃什麽興,以後就是前後輩同事了,你別仗著帥就繃著個臉……”
時年被貝拉拽著,眼神不自覺地朝林閃閃的那頭紅發望去,微微出神。結果不出意料,他發現那個林閃閃又在偷瞄他!
兩個偷瞟者的目光相遇,自然是凶悍者勝。
“你瞅啥?”時年一瞪眼,林閃閃就怕了。
“沒啥,沒啥。”
至於吃飯,貝拉的第一目標當然是快餐店。
但嶽牙跳下車就往兒童樂園的比薩店跑,林閃閃則是步子不受控製地往一家麵包店挪著,和他們分道揚鑣。
“你不會是想請我們吃麵包吧?”時年白了她一眼。
林閃閃抿抿嘴,同時納悶,嗯?怎麽變成她請了?不是說好給她接風的嗎?
人類的社交她不大懂啊。
就在時年追過去把嶽牙拎回路邊,又勾著貝拉的長肩挎包往回扯的當口,林閃閃慌慌張張地打電話求助顧南燭。
“顧南燭,顧南燭!怎麽回事,他們中午拉我出來吃飯說給我接風,但聽他們意思,怎麽好像要我付錢?我、我沒錢呀!”
林閃閃倒不是摳,但她目前真的隻是一條貧窮的人魚。
電話那頭的顧南燭正在博物館上班,穿著工作製服,在一麵巨大的玻璃罩外頭,雙眸緊緊地盯著玻璃裏各種古代不明遺跡的殘骸。
他想了想後,明白過來,林閃閃入職的是個充滿人情世故的行業。
“那你就付錢,記住,這錢不能省。”
但林閃閃上次從顧南燭錢夾子裏順的那點錢,早就用完了。
“打開微信。”顧南燭言簡意賅地指示,同時在和林閃閃的對話框裏輸入轉賬金額,“吃完飯去付賬的時候,說你微信付就行了,點我發給你的轉賬。”
“哦哦!”
等等,微信……在哪兒?
“找到圖標了嗎?手機上那個綠色底的。”
十幾秒後。
顧南燭的耐心在林閃閃手忙腳亂的嘟囔裏耗盡了,他掛掉了電話,他已經放棄這個祭司了。
“像你這樣懶到手機都懶得去了解的人魚在人間行走,果然是靠運氣活到現在的。”
林閃閃尷尬地抱著手機站在那裏,她並不以自己求知欲低下為恥,哼,這上麵有好幾個綠色圖標,我怎麽知道是哪個?
時年已經拎著兩腳淩空踢騰的嶽牙回來了。
“你們想吃什麽?”林閃閃抱著手機乖巧發問,不是吃麵包她就沒了主意。
時年以為自己又遇見個選擇困難症,搖了搖頭,隻能帶隊了:“那家吧。”
他隨手一指,頎長的手讓林閃閃又想起撓他手心時的手感,她飛快地低下了頭。
嶽牙跟在時年和貝拉的後麵走,林閃閃也跟在後麵,他悄悄拉嶽牙領子,彎腰虛心求教:“那個牙牙,微信,是哪個啊?”
身為人魚族的預備祭司,底子沒有,麵子可不能丟啊。問大人羞於啟齒,那問小孩子總不為過吧。
“啊?”嶽牙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她,轉瞬高聲驚歎,“林閃閃,你連微信都不知道……土包子!”
但嶽牙還沒說完話就隻剩一陣“嗚嗚嗚”,因為林閃閃一把摟起他捂住了他的嘴,抱著往時年那頭去了。
時年和貝拉聞聲回頭,林閃閃勒著小孩笑得好虛假:“嗬嗬,這小孩又要跑!”
最後時年選的是家海鮮館。
貝拉倒是吃得歡,帶著小孩加了一盤又一盤。林閃閃失神地望著桌上層層疊疊的空盤子裏各種海洋兄弟姐妹的屍體,目帶哀傷。
時年留意到林閃閃幾乎沒怎麽動筷子,再看林閃閃從頭到尾那一身說不上有錢的樸素打扮,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喝著水咳了兩聲,忽然拍掉貝拉在菜單上指指點點的手——
“夠了吧,再吃你要超二百斤了,你學學人家秦芒。”
“我不學。”在貝拉的眼裏人生苦短,唯有藝人和美食不可辜負,她又追加了一波,“秦芒那麽好,你跟著秦芒混去……蒜蓉生蠔、椒鹽皮皮蝦。”
同樣是經紀人,一個漂亮得可以去當明星,一個卻油膩得隻能去給明星擦鞋。時年這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這就去。”
時年瞥一眼愈加哀傷的林閃閃,翻了個白眼,還真起身了。這個貝拉,可真沒有眼力見兒。
看著時年往外走,林閃閃還挺為貝拉著急:“欸,他真去了?”
“你讓他去。”貝拉嘬著一個釘螺的尾巴,吃得頭也不抬,毫不在意。
於是,林閃閃完全是下意識地,追出去了。
現在的時年在她的眼裏就是她閃閃發光的人魚之淚,她總是不自覺地瞟他,動不動就留意他。
她倒是沒料到時年竟然隻是出來為他們那桌付賬。
第一秒林閃閃自然是沒感動的,在她的線性思維裏,隻記得顧南燭在電話裏跟她說的“人情世故”。她告誡自己這頓一定要她請,她必須請。
於是她推測,時年是不是對她不滿意,不承她的飯了?
這個答案引發了後輩林閃閃的危機感,她趕緊跑上前去阻止:“欸……前輩,這飯我請,讓我來吧,我來。”
時年先是有點詫異她怎麽跟出來了,他皺了皺眉,直到眼神聚焦在林閃閃扒著自己手臂的手上——
懂了,她還是想對他下手。
“鬆開。”
他仍示意收銀結賬。
“別別別,真的,不用麻煩前輩了,我來我來!”林閃閃一手仍按著他,另一隻手飛快地摸出懷裏的手機遞給收銀員,“給,我微信付款。”
“你撐什麽麵子,”時年不耐煩起來,後退兩步,“窮狗別隨便碰我。還有,我都刷一半了,你別……”
“呃,”雖然林閃閃不知道他怎麽看出自己窮的,但她仍相信窮狗也是有尊嚴的,於是繼續上前,“還是不麻煩前輩了,我來我來。”
“我說了我來——”
兩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
那天,林閃閃因為身為後輩應該買單的誠心和執意,固執地和前輩時年客氣地拉扯著,推搡著……
然後,她一把大力把那位前輩推到了地上。
被推倒在地時,時年愣住了,他被林閃閃這股認真推搡的勁兒震撼了。
然後,他望著林閃閃的目光變得更加變幻莫測,繼而敬而遠之了。
四、
貝拉走之前囑咐林閃閃注冊個微博賬號。
節目正式開錄了,後頭少不得要用到。
林閃閃本想當天就回顧南燭那兒向顧南燭求教。可奈何那天是時年的值班日,她沒挪得動步子。於是,可愛嶽牙的嘴巴再次被林閃閃捂住。
“欸?牙牙你怕鬼?別怕別怕,時年哥哥不理你,晚上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陪你寫作業、玩樂高。”其實她還有個一箭雙雕的野心,雖然嶽牙年紀小小,但挺喜歡抱著手機玩的,她可以讓嶽牙教教她用手機。
嶽牙:嗚嗚嗚——
他才不怕鬼好嗎?鬼故事什麽的都是嚇唬小孩子的!他七歲的時候就一個人看過恐怖片排行榜上的電影了,和動畫也差不多嘛。
貝拉高興於終於有個喜歡住宿舍的人了,對林閃閃大為讚賞。林閃閃心中興奮地搓手——人魚之淚,就是今晚了!她可以趁時年睡著之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時年站在樓梯口嗤笑一聲,以看穿她的一切妄想的眼神俯視著她:“喲,終於有人喜歡牙牙了?真好,今晚你帶吧林閃閃,我有事,先走了。”
是她的目光太炙熱,還是她對他的偷瞄太明顯,時年好像依舊把她當成“私生飯”,對她的警惕性很高。
既然她留下,他就走了。
林閃閃的美夢破滅了。
第二天。
貝拉帶林閃閃去公司熟悉環境、見見人,順便辦辦手續。
輝皇娛樂公司很大,租的是地段很好的商業辦公樓。林閃閃跟在貝拉身後,一路上被人頻頻注視。
“貝拉,你是這裏麵的頭頭嗎?”
林閃閃覺得貝拉在這裏的地位和人魚族裏的長老們有點像,走到哪兒,那裏的人魚都要笑臉相迎,巴結著的那種。
“當然不是,我隻是幹得還不錯,一把手算不上,三四把手的那種吧。”
貝拉一路上和人笑臉相迎,笑的笑,聊的聊,聲音抑揚頓挫,握手拍肩好不親熱。
“記得啊,在這裏工作要和每個人都搞好關係,但別什麽都和人說。這裏愛八卦的人不少,經常有人勾兌點消息賣給外麵。”
林閃閃:“……哦。”
然後,兩人經過了一間練習生教室。
林閃閃看見裏頭有很多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小夥子正在低著頭圍著一漂亮女人聽訓,那女人手裏拿著一摞記錄本。每上去一個人到她那兒領個本子,都戰戰兢兢地退下,不斷鞠躬道歉,有的接過本子直接哭了。
“啊,閃閃,你再記著。咱們這裏,你的我的分得很明白,人也好、區域也好、事情也好。碰到事都不要亂說、不要亂看,更不要亂插手……”
貝拉念叨著念叨著,身邊就空了。
她回頭一看,林閃閃已經趴在玻璃上看裏麵的熱鬧了。
“……你在做什麽呢?”貝拉趕緊去拉開林閃閃,“我剛說什麽來著,這是別人的練習室,別亂瞄!那邊那個才是我的。”
正說著,練習室裏,那個漂亮女人已經走了出來:“喲,今天是不是風沒刮好,把你練習室的門刮歪,歪到我這兒來了啊?”
這個女人的語氣是居高臨下的,話是衝著貝拉說的,是讓貝拉熟悉的宿敵口氣。
正是秦芒。
“瞧你說的。”貝拉眯著本就不大的縫眼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一邊把林閃閃往身後扒拉,“怎麽,還擔心我這頭偷師學藝?偷聽了你們什麽秘密養成計劃?”
“那可不,我的孩子們勤快著呢,又單純,每天在這裏練他們的個人技藝,我這不是怕哪個居心叵測的人,帶著她的老幼病殘班子來抄作業?”
這綿裏藏針、陰氣森森的對話,饒是林閃閃都察覺出兩人氣場不合。
老幼病殘班子:馮青瑜老、嶽牙幼、水木病、路笙腦殘……
外麵嫉妒貝拉的人,總是如此調侃她。
“那你就放心好了,”貝拉撣著耳郭,滿不在乎地道,“誰愛抄你作業誰抄,反正肯定不是我的孩子抄的。我的孩子們個個老天賞飯天賦加身的,就不需要沒日沒夜地練。嗬嗬,我那練習室半年都不用的。你要是折騰孩子的地兒不夠,借你啊……”
“你——”
貝拉說完,就拉著林閃閃在秦芒青紅的臉色裏,哈哈大笑著離去。她總能雲淡風輕地戳中那女人的痛處。
一個手裏擁兵上百,卻沒出來幾個大流量藝人;一個手裏不是老就是小,個數還一隻手能數過來,卻個個都有辨識度和不俗的粉絲影響力。
但林閃閃的這張新麵孔還是引起了秦芒的關注,她的眼睛一眯,心想:莫非這就是那個大夥說著的,被貝拉臨時拉去節目裏,替補的選手?
“那個女孩是誰?”
秦芒問著身邊一個經過的製作人。
“不認得啊,今天是頭遭見,說是貝拉新簽進來的。”製作人回頭打量兩眼,也是好奇。
“那個人是誰?”走了不遠,林閃閃也問。
“秦芒。”貝拉哼哼道,“她糟蹋的苗子可不少。”
原來她就是秦芒,每次貝拉吃完炸雞,都要對著即將被扔進垃圾桶的雞骨頭叫一聲她的名字。
她倆大概是那種天生的宿敵吧。
林閃閃想,就像他們族群和魔鬼魚一樣,都是魚,但總在鬥爭打架啥的。貝拉又教育林閃閃說,隻要是她貝拉的藝人,見著秦芒理都甭理她。
林閃閃“嗯嗯”乖巧應道。
所以秦芒一時還真沒能從貝拉身邊人的嘴裏,探聽出點什麽關於林閃閃的事來。
但敏銳是她們這種人的本性。
貝拉這人,長得一般,眼光卻修煉得別人比不上的毒,她這些年也就簽了這幾個,能被她簽的,秦芒又豈能不好奇?
貝拉走後,秦芒幾根手指頭捏著手心,嘴裏喃喃:“林閃閃……”
可巧,今天時年也在公司裏接見一家雜誌社的人。應付了會兒,他就借機出了會客室透氣,走廊盡頭有個玻璃景眺區,他站那兒玩了一會兒手機,秦芒便端著杯養生茶走了過來。
“時年,前幾天會上咱們老總還提起你呢,說你今年的幾部作品都不錯。”
秦芒第一時間湊上來,她的笑容裏透著熟稔,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熱:“今天來公司轉轉啊?”
時年正低頭玩手機上無聊的小遊戲,麵對秦芒的搭訕,他隻淡淡抬頭看了她一眼:“嗯。”
“我今天看見貝拉了,還帶了個叫林閃閃的女孩子在公司裏轉。”
秦芒轉轉眼珠,想想也就時年不怎麽能被貝拉拿捏,遂笑笑,拉家常似的過來探口風。
“說是你們貝拉新簽的?長得還不賴,你覺得那姑娘怎麽樣?”
時年頭沒抬,搖頭,想了會兒才說:“一句話說不清楚。”
“那就多說幾句?”秦芒聽出了他話裏的漠然,也沒生氣,“要不,我請你喝杯咖啡?樓下咖啡廳有座。”
秦芒自己沒本事,倒是對貝拉簽的人格外警惕和上心。
“都說了,一言難盡。”時年終於從無聊的手機遊戲裏抬起頭來,看了秦芒一眼,然後走了,“不想喝。”
就因為她在一旁碎碎念,他的植物都被僵屍啃沒了。
林閃閃內急,問了貝拉洗手間位置後,就去解決了三急。解決完後,她從洗手間的坑位上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摸了摸衝水按鈕,嘴裏不禁爆發感歎:“人類世界好幹淨啊……”
“嘩啦啦——”
按鈕沒摸到,但她站起來的瞬間,馬桶裏自動衝水了。
“好厲害!”林閃閃心想,這就是顧南燭說的,從前人魚族來地球的時候,所用的力量了吧,“科技!”
輝皇娛樂果然有錢,連馬桶都用這麽智能的,可是,等等……林閃閃目光一傾,欲要走出去的身影,頓在了原處。
——人類這高科技不好用啊,怎麽衝不下去?
沒問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秦芒揉皺了手裏的紙杯,也走了。她踱著優雅的步子走進洗手間,嘴上哼笑:“嗬,還真是嘴巴緊啊……”
其實剛開始,秦芒內心還在嘀咕時年那油鹽不進的態度,是挺敷衍人的。直到她進到洗手間,得以看見這一幕——
“下去!下去!下去……”
林閃閃正在不停地進出洗手間小隔間檢查著什麽,並對著公司自動感應衝水的馬桶,瘋狂做深蹲。
秦芒一愣。
貝拉的手底下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