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艾在小院落裏住了下來。

自從那天對羅維笑了笑之後,她又恢複了平常牙尖嘴利的樣子,對羅維不假辭色。

羅維心中明白,她對自己還是有些疑慮的,總懷疑是自己基於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葵花子中做了手腳讓她生病。

當然,她也著實沒冤枉自己。

不過羅維表麵上還是要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偽裝成一個偶爾冒傻氣的很正直的神醫。

算了算時間,羅維估摸著差不多要適可而止了,再拖下去,恐怕她的懷疑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於是羅維端了杯水對林少艾說:“好了,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喝完你就好全了。”

林少艾怔了怔,這樣就好了?下了工夫讓自己生病,總該圖謀點什麽,或是至少開口要銀子才是啊。

但是“牧仲”隻是含著笑看她把水喝了下去,並未多說一句話。

“我可以走了吧,阿九。”牧仲喜氣洋洋的,仿佛對即將到來的自由無比期待。

林少艾莫名地有點氣惱。

“不行。”她說,“確認徹底治好之前,你不能走。”

“那我就再待一天吧。”牧仲有點為難地說。

當天晚上,羅維閉眼假寐。

他不能斷定林少艾會不會來,不過他覺得,也許她應該會來。

良久,羅維等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一股隱隱的星力波動,傳到了他的感知之中。

還是來了,看來考慮了很久呢。

她很謹慎,連一點點的動靜都沒有讓羅維覺察到,如果他真是睡著了的話,恐怕直到死了,也沒法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不過眼下……

羅維倏然睜眼,抓住了林少艾伸向自己的手腕。

林少艾的手頓住了。

月光很明亮,照著她漂亮的眼睛和嘴角,宛如一幅靜態油畫,讓人忍不住地想多看幾眼。

她的目光像一泓秋水,清冽地撫過羅維麵容,其中卻暗藏著點點寒芒,仿佛足以置人於死地。

羅維因受她重傷的緣故,這些日子睡覺都是恢複本來麵貌的,否則可能太過勞累。幸好今天,他早有準備,維持著牧仲的模樣。

“小姐。”羅維微微一笑,“一名淑女,半夜三更闖入一個男人的房間,通常隻有一個理由,一個目的。”

“收起你那些齷齪的想法。”林少艾冷冷地說。

“能讓男人想入非非,證明你有魅力啊。”羅維彎起嘴角說。

林少艾說:“你接近我有何目的?”

羅維眨眨眼:“追求你算不算目的?”

林少艾問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在下牧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羅維氣定神閑地說。

“但我認為你別有身份。”林少艾皺眉,“你好像有些神秘之處。”

“哦,神秘真是不錯的字眼。”羅維答道。

林少艾對這毫無營養的對話有點不耐煩了。

“你說你要追求我?那你可敢在我麵前證實這一點?”她問道。

羅維為難地笑道:“這個嘛,有些舉動,有些言語,對於現在我們的關係來

說,好像有點為時過早了啊。”

林少艾氣惱無比。

她是這個意思嗎?

她驀地揮手,半空中憑空出現透明的細細青絲,把羅維牢牢地捆在**。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羅維動彈不得,臉上浮現出一個苦笑,眼底卻暗含著一絲冰冷而勝券在握的神情。

“阿牧啊,你真的和阿九在一起住了那麽久嗎?”

羅維與司空博一同在街市中閑逛,司空博愁眉苦臉地問道。

那個月夜短促的談話過後,第二天林少艾就把羅維放走了,神情冷得像萬年寒冰,也不與他說話。

羅維卻不緊張,這是必經的過程,故意不理睬,總比毫不留意來得好,至少證明她對自己是有些在意的。

“嗯。”羅維心不在焉地答道,俯身在旁邊攤位上拾起一隻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

成色很好,最難得的是其中含有些許的星力礦物成分,拿在手中有股暖流隱隱傳來,讓人感覺十分舒適。

“哎,這位小爺可真識貨嘞,這可是含有天晶礦的翡翠鐲子,常戴能溫養星力,益壽延年!給尊夫人買一隻噻,隻要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司空博嚇了一跳,“你搶錢啊!”

“哎喲,這位小爺,這可是最上好的首飾,來自北極深海中的天晶礦!光是為了掘出這一點點,就不知死了多少人羅,隻要您五千兩銀子,已經是跳樓甩賣虧本血淚價了!”

雖然說得未免誇張,不過倒還真是好東西,羅維手指感受著那溫潤的玉質,會不會很適合清平呢?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清平公主,不禁有些羞慚。

在他本來的計劃中,他是要在天都城中再修煉一陣子,做好萬全準備,再啟程前來雁國的。結果因為意識到對清平公主動心一事,覺得無地自容,像逃跑似的就跑了出來。

但是為什麽會無地自容呢?

除了自己先前對清平公主的態度十分惡劣之外……還因為潛意識中,無法原諒自己好像同時對兩個人產生了異樣的感情吧。

羅維掏出銀票,買下了鐲子。

“喂,你要送給阿九啊?”司空博垮下臉說道。

“啊……不是,想以後帶回去給舍妹。”羅維下意識地撒了個謊。總不能說,送給自己的未婚妻子吧。

“喔。”司空博重新高興起來,“這麽說,你和阿九不是那種關係羅?”

“暫時不是。”羅維說。

司空博眼睛睜大了:“唉?”

“我想追求她。”羅維坦****地笑著說。

當年林詩韻是如何對待羅仲的,照原樣還回去,他覺得十分公平。

“不帶這樣!”司空博一陣亂嚷,“朋友妻不可欺啊!”

“可是。”羅維抓抓頭發,“她也不是你的……”

“是喔。”司空博怏怏地垂下腦袋,“我隻是單相思而已……”

不過他馬上又高興起來:“不過呢,你是沒有勝算的!阿九和我認識十幾年了,和你才認識幾天啊!”

“盡人事,知天命。”羅維說。

“那,從此以後,就公平競爭羅!”

司空博伸出一隻手說。

望著眼前神情真誠的南雁紈絝子弟,羅維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臂。

其後一陣子,林少艾沒有出現。

羅維覺得自己已經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因此也不是很急,一邊慢慢養傷,一邊向司空博打聽出雲城的拍賣行所在。

也算是運氣好,他在拍賣行中無意買到了一些星隕石原石,於是用三定真火煉化了出來。

將自己可用的都吸收了,進階到碎星巔峰境界。對於護體星盾和星氣的運用,也更加得心應手。

其餘的,他悄悄轉手賣了出去,又淨賺了一百萬兩銀子。

之前養傷時不惜一切代價用了許多靈藥,積蓄都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再次有了銀票傍身,羅維心中也有了幾分底氣。

剩下的,就是等待林少艾何時會忍不住來找自己了。

這一天等得並不算太久。

“皇室宴會?”

這天羅維與司空博正在比武,有仆役拿了一張帖子進來,說是皇宮中的信使送來的。司空博接過帖子一看,喃喃說道。

羅維探頭一看,帖子製作得十分精致,鎏金描鳳,用燙金字跡寫著茲定於十月六日在皇城中舉行宴會,敬請列席雲雲。

“陛下辦的宴會?”羅維好奇地問。他並沒有打聽關於南雁皇帝的事情,因此也是絲毫不了解。

司空博點頭說:“既然沒有特地說明是哪位主辦,那應該是陛下了。”

羅維笑著說:“你們陛下還挺風雅的,經常舉辦這樣的宴會嗎?”

“不,不多。”司空博若有所思道,“不過,好像聽父親說陛下最近納了一位新的娘娘,封為一品宣華夫人,此次興許是陛下想讓她在諸位貴族跟前露個臉也不一定。”

原來是為自己小老婆辦的見麵會。

羅維不禁翻了個白眼,在這方麵,似乎雁國皇帝比起慶國皇帝差太遠了。慶武帝已經許多年沒有納過妃嬪,他本人對搜羅美女,這一皇帝特有的權利,好像也早已失去了興趣。除了皇後鍾顏,與早已逝世的清平公主生母之外,後宮中就隻有稀稀落落幾名失寵的妃子。

司空博注意到“牧仲”不屑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看來,他也是對男人見一個愛一個的行為有些看不慣的呢,把阿九交給他,會不會也是個好的選擇?

不過,最終還得看阿九的意思,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吧!

司空博捏起了拳頭。

“少爺,林騎都尉來了。”有仆役前來稟報。

“快請進來。”司空博連忙說。

話音未落,林少艾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朝服,佩著長劍,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漂亮的眼睛轉了轉,看見花廳中的兩人。

“阿九!”司空博興高采烈地嚷道,“你來找我的嗎?太感動了,你以前可從來沒有主動找過……”

“我找牧仲。”林少艾麵無表情地說。

司空博聳了聳肩,做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

羅維對司空博挑了挑眉毛,這是專屬於男人之間的表情語言,意思是:“怎麽樣?”

司空博回以一個“還行嘛,挺厲害的!”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