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自己讀書不少了,去的地方也不算少,但那時候都是為生計所迫,不得不去,一路之上,也未曾得見什麽風景。而現下,卻是有一個機會,可以讓自己去四川轉一圈。四川乃是天府之國,景色秀麗,值得去的地方很多,去那兒一趟定然是不虛此行的。
這也算是去放飛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要說時間上,也定然是鋪排的開的,現下衙門裏還沒有重新上班,自己還有差不多十來天左右的假期。再說了,就算是這些假期不夠用,自己也可以跟黎澄請上幾天假的。
黎澄那兒,這一關是很好過的,自己請幾天假而已,他定然不會為難自己。
後世說,旅遊的三大因素是什麽?有錢、有閑、有意願,而現在聞安臣這三大因素都具備了。
他心裏想著,越發是心癢難耐,已經打定主意,要去那邊走一趟。隻不過,這次出去,更像是旅遊,是為了開心,為了玩兒的,他決定,幹脆就別自己一個人去了,既然是出去玩,是開心的事情,那麽就多帶幾個人。
心中主意一定下來之後,聞安臣便去找了謝韶韻,對她說了此事。謝韶韻聞言,很是詫異道:“夫君,你的意思是?”
聞安臣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這次就別我一個人去了,你、趙長寧、鈴鐺,還有陳季他們兄弟四個,就都跟著我一起去吧,大夥兒都是北方人,還未曾去過南方,此行去天府之國,見識見識那裏的秀麗風光,也是極好的。”
謝韶韻聽了,頓時有些為難。
她本心裏其實是想去的,但是又對出遠門本能的有一些畏懼,貝齒咬著紅唇,有些拿不定主意。
聞安臣見她這樣子,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很是霸道的擺擺手,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笑道:“行了,你也不用多想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俗話說夫唱婦隨,自然是我去哪兒你就跟著去哪兒。”
這一句婦唱夫隨,讓謝韶韻心裏好一陣甜蜜,乖乖的點點頭,低聲道:“是,夫君,我曉得了,那咱們什麽時候出發?我這就開始收拾東西。”
聞安臣笑道:“倒也不是很急,後天一大早。”
“啊,這麽快呀?”
謝韶韻吃了一驚,趕緊道:“那我得緊著收拾收拾。”
聞安臣笑道:“成,你先尋思尋思,看看咱們須得帶什麽東西?家裏又需要如何安置,想好了就行,這些活兒卻不用你親自動手的,咱們現下家裏人多,幹活的人多,弄這等事也是方便。”
說完他便出了臥室,而後去找了趙長寧和鈴鐺,趙長寧和鈴鐺兩人一聽可以去四川玩,也很是開心,當即便是歡呼雀躍的答應下來。
之後聞安臣去了外院,陳季四兄弟在聞安臣家中,大概的身份算是護院這一類,自然是聞安臣去哪兒他們就跟著去哪兒,沒有任何意見。
至此,這個事兒就算是定了下來。
稍晚時候,聞安臣便派陳季去告訴趙純,自己已經定了。
第二日,聞安臣則是去了州衙去找黎澄,黎澄貼身的那小廝告訴他,知州老爺此時正在三衙之中喝酒,並且知州老爺早在吩咐,若是他來了的話,無需通報,直接進去便是。
聞安臣謝過黎澄的那位貼身小廝,而後便是進了三衙。
這會兒,黎澄正自坐在三衙之中自飲自酌,麵前隻有一張小幾,上麵擺了兩三個並不算多麽精致的下酒菜,他則是一身寬袍大袖,跪坐在小幾後麵。他腦袋上既沒有戴四方平定巾,也沒有戴六合一統帽,甚至都沒有拿簪子紮一紮,梳一梳,而是直接就這麽披散在後麵,大袖飄飄披頭散發,這一身打扮,頗有些古意盎然,竟有些魏晉時候名士風流的樣子。
聞安臣瞧了,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很是有些詫異。
他和黎澄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卻幾乎未曾見過黎澄這種打扮。
瞧見聞安臣,黎澄很是高興,笑著招呼道:“喲,聞安臣你來了?快過來坐下,陪我喝喝酒,說說話。”
“是。”
聞安臣笑吟吟地應了一聲,他不敢在黎澄對麵坐下,隻是在他側麵打橫了相陪。
黎澄瞪了他一眼:“這會兒三衙之中隻有咱們兩個人,又不是上下級官員之間的奏對,還講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規矩作甚?”
他敲了敲桌子,指著自己對麵,道:“坐在老夫對麵!”
聞安臣苦笑一聲,點頭應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在他對麵坐定。
黎澄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笑了笑,道:“這才像話嘛!”
他招呼小廝,又上了一副碗筷酒杯,而後竟是親手給聞安臣倒了一杯酒。
聞安臣受寵若驚,連稱不敢,黎澄瞪了他一眼:“我既然給你倒酒了,你便老老實實地坐著,有什麽敢不敢的?”
他這麽一說,聞安臣便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黎澄給聞安臣倒上酒之後,而後又給自己滿上,不等聞安臣舉杯,他便舉起酒杯跟聞安臣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什麽都沒說,便是直接一飲而盡。
聞安臣見他幹了這杯,趕緊也陪著喝了一杯。
黎澄放下酒杯,輕輕歎了口氣,神態之間竟是一片蕭索。聞安臣認識他這麽久了,卻幾乎從未見過他露出這般神態。在他印象中,這位年富力強的黎澄黎大人,從來都是一副精力充沛,幹勁十足的樣子,精神狀態非常昂揚。
對於黎澄來說,做這般樣子可是少見的很。
聞安臣剛要開口詢問為何,忽然心中醒悟,趕緊將那句話給咽了回去。
還能因為什麽呀?還不是因為這會兒正過年嘛!黎澄孤身一人在外做官,眼瞧著別人都在過年,而他卻隻能一個人在這兒飲酒解愁,心中滋味可想而知,這種話還是不要問的好。
黎澄又連著幹了幾杯,聞安臣也不說話,隻是陪著他喝。他喝一杯,聞安臣也陪著喝一杯,兩人都不吭氣兒,一時間這三衙之中竟是陷入了一片沉寂,隻有一陣陣灌酒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最終還是黎澄先
開口了,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輕歎了口氣,道:“元宵節過得如何?”
聞安臣實在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道:“還行,也就那樣兒。”
這會兒他可不敢說自己過的多好,自己過得越好,黎澄難免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兒。
“隻是還行麽?”
黎澄斜著眼瞧著他,笑道:“我瞧著你這陣子,過的可是不錯,人似乎都胖了一些。”
聞安臣尷尬一笑:“過年時候吃的是多了點,每逢佳節胖三斤嘛是吧……”
“每逢佳節胖三斤?哈哈,這話有意思……把古詩改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你小子有點兒歪才。”
黎澄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然後又嘖嘖兩聲,搖搖頭道:“不行,不成,這樣下去不成?憑什麽你日子過得這麽舒坦,老夫就得一個人在這州衙之中受罪?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每日下午都過來州衙這邊,咱們談經論道,你陪我飲酒作詩,如何?”
說完,便很是有些戲謔地瞧著聞安臣,想看看他怎麽回答。
聽見黎澄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聞安臣心中並不氣惱,相反他很是開心,現下整個秦州城中能得到黎澄這般待遇的,隻怕也隻有自己一個人而已。黎澄這樣的語氣,說明他現在更多的是把自己當成朋友,而不是下屬,這難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
隻不過,聞安臣這次確實得讓黎澄失望了。
他苦笑一聲,道:“黎大人,照例來說,您既然都張嘴了,本來屬下怎麽著都是該來的,舍命陪君子不是?但屬下著實是來不了了,實際上,屬下這次過來,是為了向您請個假。”
“哦?請假?”
黎澄詫異道:“請什麽假?”
“是這樣的。”
聞安臣道:“屬下想跟您請上幾日假,去四川那邊轉悠轉悠,遊曆一番。”
而後他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黎澄。
當然,聞安臣不會老實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盡數托出,告訴黎澄。事實上,現在他經營著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這件事,他還是瞞著黎澄的。
他還不想讓黎澄知道這一點,自然就不能如實相告,他沒有提跟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相關的事情,隻是說,他跟趙純關係不錯,兩人很有些交情,這次趙純要去四川,便盛情邀請他一起,他考慮良久,便也答應了。
黎澄聽聞,卻是有些神思不定,一雙眼睛雖然瞧著聞安臣,但卻沒有焦距,明顯是走神兒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聞安臣也不著急,也不催促,隻是很耐心的在那兒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黎澄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有些飄忽:“哦,你是要去四川呀!”
“是。”
聞安臣笑了笑,道:“先去龍安府走一走,若是可以的話,說不得還要去成都府周圍轉一轉。”
“嗯。”
黎澄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四川,好地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