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級台階離地麵微微有些距離，顧以曉一腳踩下去，身形一個踉蹌，好在是走在後麵的林宇扶了她一下。

她下意識得叫了一聲，剛剛還罵得起勁的女人當然聽到了她的聲音。

堪堪站穩之後，顧以曉一抬頭，便對上了那個女人的視線。

離上一次見到孫露，大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裏，孫露哪裏還有半點當初這千金大小姐的模樣，長發散落，早就沒有了最開始的光澤，而是變得粗糙幹燥，臉上也沒有化妝，看著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

整個地下室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顧以曉頗有些不適得擋住了鼻子。

"顧以曉！果然是你搞的鬼。有本事你就放我出去！"

一見到顧以曉，孫露就來了勁。

"你搞成現在這個樣子，跟我可沒有什麽關係。"顧以曉抱臂站在那裏，環顧四周。

蠟燭的光亮能夠照亮的地方，確實能夠看出這地方罕有人至，牆角邊還堆著一些已經吃完了的泡麵盒子。

大概能夠想象的到，這個月的時間，這位大小姐到底是怎麽過的。

"當初，你有這個膽子用我來威脅陸臨川，怎麽就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些事情或許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呢？"

被關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孫露依舊沒有學會向人低頭，至少不會向顧以曉低頭。

"是你先迷惑臨川哥哥，是你明明不愛臨川哥哥，卻還要霸占著他身邊的位置，我能有什麽錯？我這是在讓臨川哥哥早點醒悟，讓你從他的身邊離開！"

孫露這話，顯然還覺得自己十分有道理。

"你知不知道，你放的那場火，差點就害死他了！"

如今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然而，孫露隻是冷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臨川哥哥，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你早早就死了，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了，我隻是在恨，我應該早點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樣的孫露，是絕對不會認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令人惡心的事情的。

"想出去麽？"

事到如今，唯有另一個方式才能夠讓孫露低頭。

"我願意放我出去？"

因為意外，所以有些喜出望外。

"本來就不是我抓的你，你以為呢？"

冷笑了一聲，顧以曉便要走過去放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又傳來了什麽人的聲音，還有往下走來的腳步聲。

林宇反應迅速，拉著顧以曉就走。

這地下室四處空曠無處藏身，隻有剛剛走下來的樓梯後麵，是蠟燭照不到的角落。

"你知道輕重。'

躲進去之前，林宇橫了孫露一眼。

孫露低下頭，繼續裝死。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上麵下來了好幾個人，其中便有範立海。

"孫小姐，考慮得如何了？我把你從那些人的手裏救出來，帶到這裏，可不是讓你好好享受生後的。"

人到中年，範立海講話也越發得莫名其妙。

孫露"啐"了他一口，嘲諷，"你管這叫享受生活？範立海，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想要跟我談條件？"

"啪——"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是範立海狠狠得扇了孫露一巴掌。

"賤女人，不要不識抬舉。"

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果然範家兩兄弟是一脈相承，隻不過比起已經伏法的範立軍來說，範立海顯得更加偽善。

"滾吧你。"

孫露的戰鬥力也是驚人，根本絲毫要低頭的意思都沒有。

"你在臨川哥哥麵前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跟我吆五喝六！"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陸臨川。

這可是範立海最不想聽到的名字。

"給我把她帶走，把她關在這裏，倒是讓她覺得我是什麽好人了！"

範立海不跟孫露繼續掰扯，直接讓手底下的人動手。

那些人裏，有幾個顧以曉還是眼熟的，分明就是從前跟著範立軍做皮肉生意的手下。

孫露這樣的，落到他們手裏，可是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原本顧以曉也沒打算讓孫露好好得活，但是至少不能夠看著她被範立海這樣的人如此糟踐。

被範立海手底下的人架著，孫露一路都是罵罵咧咧的。

待地下室稍稍安靜了下來，顧以曉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忙跟了上去。

好在他們停車的地方足夠遠，所以範立海跟他的手下都沒有發現他們倆就開車跟在後麵。

"你還記不記得，範立海說的也是，孫露是他從別人的手裏救出來的，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林宇一邊開車，也沒有忘記先前在地下室裏聽到的那些話。

坐在副駕駛座上，顧以曉單手支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似乎是在休息，但她的腦子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

"那麽，又是什麽值得範立海如此鋌而走險？"

想了許久，顧以曉還是沒有能夠想明白。

似乎有一團迷霧一直籠罩在他們的眼前，不是說想解決便能夠輕鬆解決的。

總感覺害缺了什麽關鍵的信息。

前頭的車子開著開著，就拐入了一條小巷。

這地方，顧以曉還是很熟悉的。

"這裏，從前是範立軍的地盤。"

原本就聽說範立軍被抓後，所有已經洗白了的聲音都轉給了範立海，如今看來，也不隻是洗白了的生意。

"要不我報個警？"

林宇拿出手機，他到現在都對那個嫉惡如仇的項警官十分有印象。

"別。"

伸手阻止之後，顧以曉示意林宇停車，她自己開門下車去。

林宇自然不敢讓她一個人往裏探，趕緊就上前攔住了，"等人來了再進去吧，這樣太危險了。"

這裏，可是範立海的老巢，不比剛剛的地下室。

他又不是什麽特別能打的人，萬一顧以曉真的出了什麽事，他怎麽跟那些緊張顧以曉緊張得要死的人交代？

單一個陸臨川，他就應付不過來了。

那一刹那間，顧以曉察覺到身後有人窺探，待她一扭頭，隻見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