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喬惜將金針紮下,幹脆利落的模樣讓田甜心裏發慌。
她聲音顫抖地說道:“如果星落以死相逼,你會和霍行舟離婚嗎?”
田甜作為中間人,像是左右搖擺拎不清的牆頭草。她和許星落是多年的好姐妹,又要仰仗喬惜的醫術。
“許星落要你來問的?”喬惜冷靜地看著她。
田甜羞愧地低下頭:“是我自己問的。星落有重度抑鬱症,她沒有霍行舟會死的。那是她的心結,我害怕失去她……”
喬惜有時候真羨慕許星落。
有為她奮不顧身的朋友。
有寵她如寶的家人。
還擁有和霍行舟年少時候的記憶。
喬惜冷聲說道:“你憑什麽覺得她的死,能威脅到我嗎?因為我是醫生,所以你們都可以用生命來逼迫我?”
“田甜,十個許星落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因為她和霍行舟離婚的。”
田甜難過地說道:“我知道了。其實星落也是這麽說的,她還說有些東西落在了霍家,希望我能給她帶回去當最後的紀念。”
許星落說的時候,還叮囑她如果霍行舟在家,那就別提。
可她到霍家的時候,霍行舟並不在,隻有喬惜一人。或許是喬惜比霍行舟好說話吧。
喬惜深吸了一口氣:“什麽東西我去拿。”
“在頂層的畫室,立櫃最下層的箱子裏有一些東西。”田甜眼神閃躲地說道,“要不還是我去拿吧?你看到那種東西不好。”
喬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邁著步子離開了診療室,往頂層的畫室走去。
她輕輕推開畫室的門,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喬惜將立櫃打開,看到了一個箱子。她猶豫地打開了箱蓋,裏麵是一張一張的素描。
人體素描。
素描裏的女人搔首弄姿,未著寸縷,暴露性感。
各個角度的素描,細節的描畫栩栩如生。
側麵的,正麵的,背麵的。
畫的是許星落。
喬惜想起很早之前在畫室裏麵翻到那張模糊不清的素描,她還在猜測是石膏模特還是真人。
沒想到畫的都是許星落。
為什麽霍行舟的畫室裏,會出現許星落的人體素描?
喬惜感覺心裏一陣發涼,鮮活的心髒像是被堅韌的細線纏緊,割裂。
她咬著舌尖,嚐到了腥甜味,勉強保持冷靜。
喬惜將那些素描畫全都整理好,拿下樓遞給了田甜。
“喬惜,對不起呀。星落住院了,隻能拜托我來拿了。”田甜愧疚地說道,“你都看到了吧?那都是他們的過去了。”
“田甜。”
喬惜看著她,眼底冰冷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她偏偏讓你來拿?上次龍潭鄉又為什麽是你出頭?受益者是誰,受害者又是誰?”
許星落就如同附骨之蛆,惡心又纏人。
非要擾得她不得安寧。
田甜一怔,她頭腦簡單容易衝動,真的沒想那麽多。
“別一直被人當槍使,回去吧。”喬惜無力地說道。
她確實被許星落的一通操作給惡心到了,哪怕反複說服自己那都是過去了。也許,這次又是許星落的詭計呢。
可還是忍不住幹嘔,惡心至極!
田甜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抱著幾張畫離開了,她渾渾噩噩想著喬惜那些話。
難道好姐妹真的一直都在利用她嗎?她母親也叫她離許星落遠一點。
田甜走後。
喬惜一個人在畫室裏坐了許久。
她會忍不住想,許星落和霍行舟在這個畫室裏麵做過什麽。錢嬸說他的畫技高超,小時候許星落也經常來玩。
那有沒有情竇初開,偷吃禁果的時候?
喬惜想,原來她並沒有那麽大方。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接起電話聽到對方的話,心急如焚地說道:“好,我馬上來。”
喬惜快步下樓。
……
海城市醫院骨傷科住院部。
頭發發白,身體瘦削的老太太靠在**。右腿擦傷,膝蓋血肉模糊。
喬奶奶感激地看向眼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夫人,你真善良,真是多謝你呀。”
“客氣。”
說話間,喬惜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奶奶,你沒事吧?怎麽突然跑到海城來了?”
“囡囡說想我了,我就來看看你呀。”
喬奶奶眼裏含著淚寬慰道,“醫生說就是簡單的擦傷,養兩天就好。多虧了這位好心的夫人,是她送我來醫院的。”
喬惜轉頭,看向病房一角的女人。
柳慧敏嘴角揚起,無害地說道:“喬醫生,不介意的話,我們出去聊聊吧?”
“好。”喬惜應道。
喬奶奶不明所以,說道:“你們認識呀?還真有緣分呢,長得竟然也有幾分像。”
喬惜解釋:“是醫院病患的家屬,見過幾麵。奶奶你先躺著,別亂動。”
她看向柳慧敏說道:“我們外麵說吧。”
柳慧敏提著裙擺,優雅地跟著她出了門。
高級病房的走廊上,很安靜,鮮少有人走來走去。
喬惜的額頭被熱出細密的汗珠,鬢發軟塌塌地貼在了臉頰,看著乖巧極了。
柳慧敏看得愣了好一會兒,才端起貴婦的架子開口道:“看來你奶奶是你的軟肋,不過下次就沒這麽幸運了。”
喬惜猛然抬眸,冷岑岑地看著她:“什麽意思?”
柳慧敏盯著她的杏眸,狠著心說道:“星落是我的女兒,為母則剛。你或許不懂,母親是願意為女兒豁出去一切的。”
“你身為趙玉珍的女兒,應該沒體會過被捧在手心的滋味吧?”
柳慧敏又笑了笑:“喬醫生,我不太想為難你的。隻要你和霍行舟離婚,我願意滿足你的要求。”
又是離婚。
喬惜死死地盯著她:“所以我奶奶受傷,是你做的?人命在你眼裏算什麽?”
話說到這份上,她哪裏不知道今天奶奶受傷都是眼前女人一手策劃的。
她還偽善地在奶奶麵前,充當了好人的角色。
柳慧敏粲然一笑道:“喬醫生,話不能亂說。我可是送你奶奶進醫院的好心人,你別胡亂揣測。”
喬惜一字一句道:“許夫人,柳宗雲還在我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