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敏眼中慌亂不已,渾身都沒了力氣:“惜惜,我……”

她這副神態,別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確實是柳慧敏做的。

連柳老太太都愣了好一會兒,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

她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一聲。

在寬敞的客廳裏格外清脆響亮,隨之而起的是她的質問和責罵。

“柳慧敏,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你太叫我失望了!你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老太太心髒一陣緊縮,眉頭深鎖用陌生的目光盯著她:“柳慧敏,你胡鬧也該有限度吧。以前寵愛許星落,沒有觸及底線我們不怪你。可喬惜她做錯了什麽?”

喬惜什麽都沒做錯。

還對柳家有那麽多恩情。

但柳慧敏恩將仇報!

柳老太太拿起拐杖狠狠打在她腿上:“這世上是有報應的呀!”

柳慧敏生不如死,受盡煎熬:“媽!我已經嚐到了報應!我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就是想要找人脈解決這件事。可馬洪文說不能撤銷了,我回家是想要和你們坦白的!但是沒想到……”

她也沒想到喬惜知道了這件事!

打了個措手不及。

柳老太太冷聲說道:“你沒想到什麽?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你當初作惡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有今日的報應呢!”

柳慧敏嚎啕大哭:“是我的過錯,為什麽……要報應到我親生女兒身上,這是在剜我的心頭肉呀。”

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心頭肉?”

喬惜聽到這個詞,有些想要發笑。

她心裏酸酸脹脹的,看著柳慧敏說道:“當你的心頭肉確實很幸福,我曾親眼所見你有多疼愛許星落。為了她不擇手段,突破下限。可我不是你的心頭肉,沒受過一分寵愛。

你這麽說,要是被別人聽見,會誤會的。”

這世界上對喬惜最無奈的事,莫過於讓柳慧敏成為她的親生母親吧。

喬惜太清楚柳慧敏對許星落的愛護了,她曾羨慕許星落有一個疼愛她的母親,還有護著她的家族。

可當這一切落在她頭上的時候,喬惜隻覺得是笑話!

她無法忘記柳慧敏為了許星落對她造成的傷害。

“惜惜,我錯了……”柳慧敏含淚,崩潰地看著她,“我當初就是起了個念頭,可覆水難收。我做錯事活該得到懲罰,可你不行!你別去參加比賽,好不好?”

會輸的!

輸了,後果慘重。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親生女兒的,怎麽忍心讓她受那種痛苦!

“求你了,惜惜。你不要和我們賭氣,隻要你不參賽,我們什麽都答應你。”

她淚眼婆娑看向她,喬惜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喬惜看著她,認真地問道:“你覺得我是在賭氣嗎?我還沒有那麽幼稚。不會仗著別人的心疼,來作踐自己的。”

可能許星落會經常用這個法子,迫使柳慧敏心疼,從而達到她的目的。

但喬惜不會。

她說:“我從小就知道傷害自己威脅別人的辦法是沒用的,我也不舍得讓奶奶為難。沒誰會為我的自踐自輕買單,因為我沒有放縱任性的資本。”

柳慧敏怔怔地看著她。

喬惜的語氣平淡,神情很漠然。

可柳慧敏卻覺得天底下最鋒利的柳葉刀都比不上這幾句話,傷她至深!

她終於深刻地懂得,當年調換孩子以及重逢後她所做的一切,對喬惜來說是多麽殘忍!

“我沒在賭氣,更無法退賽。”

喬惜的喉嚨腫脹,勉強維持著平和的聲線,“我來這一趟,隻是為了知道真相。”

現在,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柳慧敏潸然淚下。

她捂著心口,有一股窒息的疼痛卷席而來。

柳老太太抹著眼淚,哽咽到發不出聲音。

柳宗權長長地歎了一聲氣:“孩子,我知道你不願意認我們,可你換個角度想。將我們當成人脈,隨時可以利用的人脈。往後憑借著這些人脈,也能輔助你在中醫界站穩腳跟。”

他說服人確實很有一套。

可喬惜不是現實的人。

她杏眸澄澈平靜:“謝謝您的好意,不必了。”

柳宗權見說服不了她,便轉頭看向霍行舟說道:“行舟,這不是一件小事。陸半農經營的人脈盤根錯節,他和程老先生有舊日恩怨,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傳人。你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嗎?”

霍行舟坐在沙發上,抬眸看向他:“您能改變報名的結果嗎?”

“我……我會想辦法。”柳宗權並沒有把握插手中醫界的事,隔行如隔山。

有時候權勢在某些東西麵前,也是沒用的。

霍行舟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未達眼底:“既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要輕易許諾。

我們都很清楚這樣的結果無法更改。頂級中醫世家的名望有時候更勝權貴,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無病無痛,不會上門求醫。您家曾經不就放低姿態求陸半農出手救人嗎?”

所以陸家雖不是帝都的四大家族之一,可陸半農和他女兒陸映雪的名望,如日中天!

甚至連鍾家那位老太爺都曾出口誇讚,陸映雪堪當鍾家主母。

興許,下一任鍾家的少夫人便會是陸映雪了。

柳宗權被他夾槍帶棒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他明白無力回天了。

喬惜想參賽,而他們也沒法撤銷已經公示的報名。

那會被人詬病國醫程寒的徒弟是個膽小鬼窩囊廢,名聲盡毀。這一行,名譽很重要。

霍行舟可不是仁慈的人,柳家做了這種事就該吃點苦頭。

喬惜不會自殘讓他們心疼,可霍行舟卻更加腹黑,該賣的慘還是得賣。

他拉起喬惜的手,上麵泛著紅點的針孔看著瘮人。

“你們若是有什麽病人盡管介紹給喬惜診治,免得她為了精進針法紮自己的穴道。”

柳慧敏看著她的傷口捂著嘴,努力憋著哭聲。

心如刀割,莫過如此。

她捂著發悶的心口,手腳發麻漸漸變得冰涼。

眼睛仿佛要跳出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她四肢癱軟跪坐在地毯上俯身惡心幹嘔。

甚至全身無力,呼吸困難,出現了抽搐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