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去吧。”
“嗯。”
喬惜往會議室裏走,幾百號的中醫推搡著走進去。她被無意地撞了一下,還有人踩到了她的鞋子。
喬惜總算明白自己有多不受歡迎了。
這些人愛憎分明,可是卻容易被煽動。
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忙著站隊,鏟除她這個為師門蒙羞的人。
喬惜被擠了一個踉蹌,差點被摔跤,卻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給攙扶住了。
“沒事吧?”那人輕聲問道。
他看著十分年輕,臉上沒什麽氣血,穿著立領的青色長褂。看著就是很傳統的中醫打扮,可長相有幾分俊秀。
這個時代穿長褂練功服或許有些奇怪,但是放在五百人的中醫裏,就很稀疏平常了。
中醫穿得都比較寬鬆休閑,方便診脈和治療。
他身上有一股很奇特吸引人的氣質,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像是旋渦似的,遺世獨立。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一點都不逾越。
喬惜搖頭:“多謝。”
她長在鄉下,這裏麵大部分人都不認識的,麵前的年輕男人更是陌生。喬惜緩緩走到了大會議室裏麵,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那年輕人也坐在她不遠處。
喬惜注意到他時不時低聲咳嗽,體質不太好。
不像是後天的病症,而像是先天不足之症。
這時的喬惜還不知道,往後她與這個人的關係怎麽都斬不斷。
“肅靜!”
海城中醫協會的副會長馬洪文站在台上發話:“現在開始進行抽簽,抽完有專人登記。某些人別抱著僥幸心理,全程都有攝像監控。登記結束的人可以提前離開,請保持安靜。”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特別地看了一眼喬惜。
不少人都捂著唇笑。
那些鄙夷,好奇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喬惜的背脊挺得筆直,眉眼淡淡的,沒有一絲躲閃。她和霍行舟待了這麽久,身上也沾染了他幾分淡定和威嚴,不容小覷。
現場一共有五百人,十人為一組。
一共五十組。
大屏幕上顯示的是每一組的姓名,隨機生成。
每組對手生成後,都有人在哀歎有人在慶幸。他們似乎對競爭對手的實力很清楚,日常一定有過不少交流。
而喬惜就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
屏幕上跳到第49組的時候,喬惜看到那個年輕男人動了。他捂著心口咳嗽了兩聲站起,往前走。
人群裏有些人閑得慌,便交頭接耳:“你看沈家的病秧子也出山了。他們沈家的雀啄術已經快沒有傳人了吧。誰讓沈家得罪了陸家呢,雀啄術在鬼門十三針麵前算個屁。”
“想當年沈家是多麽輝煌,程寒未成名之前,沈家就是一枝獨秀。可傳承至今,一代不如一代。沈玄知先天不足,誰知道能活多久。”
“誰都能來分一杯羹!這些沒落的家族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咯。”
喬惜的眼睫輕輕煽動。
她記得程爺爺說過,各家都會一些雀啄術針法,可唯有沈家雀啄術天下一絕,是治療慢性病的神針。
原來他就是沈家人,沈玄知。
玄之又玄,眾妙之人。
這個名字應該承載了長輩最大的願望,也是沈家最後的一個希望了吧。
沈玄知,神選之。
她看著沈玄知在登記後,便離開了大會議室。
剩下有不少人抽了簽還在等著,想必是要看她和向明珠的熱鬧吧。
電腦屏幕上很快出現了第五十組的人員名單。
“向明珠、韓嘉、李鬆問、喬惜……”
“哇!”
人群一陣驚呼。
“死亡之組呀!以韓嘉的本事他這次完全可以進前十的,李鬆問更是李家乾坤針的傳人,向小姐就更別提了。”
“初選就這麽刺激了,我看某些大放厥詞的人怎麽晉級!”
“每組隻能晉級兩人,晉級的人再按照分數排名。我看這位國醫弟子恐怕都拿不到晉級的名額了,李鬆問和韓嘉都不弱,而且年少就成名。兩人在十年前的試針大會上已經嶄露頭角。”
“我記得十年前,韓嘉就拿了試針大會的第17名吧,李鬆問是第9名。這兩人都是佼佼者,十年過去了,他們應當更進一步!上一屆排名前十的人是可以直接參加決賽的,沒曾想李鬆問居然來參加初選了!”
“你們是否忘記向小姐是上屆試針大會的第八呢。”
全都是高手!
中醫傳承拚的是天賦和努力,還有家族傳承的絕學。
這幾位排名靠前的,家裏的傳承都不差,比那些無名的針灸要好上許多。哪怕天賦再好的人,沒有了一份好傳承,都會浪費時間。
喬惜是幸運的,遇到的是程寒。
而此時的她,也看透了馬洪文和向明珠的險惡用心。
正如唐承德所說的,電腦抽簽分組是有貓膩的,他們要將她安排在最艱難的一組,讓她沒有出頭之日。晉級隻取每組前二,他們根本不想讓她晉級!
是想讓她折戟在初選!
丟盡程寒的臉!
馬洪文假模假樣地說道:“這組真是高手雲集呀,也是大家期待的對決。”他眼睛閃過精明,看向喬惜說道,“喬小姐,你和向小姐打了賭,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夠分出勝負,這樣的抽簽是你期待的嗎?”
惡意滿滿。
喬惜嘴角微微勾起,沒有什麽暖意。
她站起身看向馬洪文說道:“馬副會長是在記恨我曾經在海城市醫院打了你的臉,還是說我搞垮了卓峰的萬仁堂,讓你無法分紅而針對我呢?”
喬惜可不和他虛偽客套。
馬洪文背地裏就是投靠了帝都陸家,他是幫著向明珠來整她的。哪怕她再客氣,馬洪文都會毫不留情。
那不如,懟回去!
她的性子也不像從前那般軟弱了。
喬惜的話音落下,許多人都驚愕地看著她和馬洪文,沒想到馬洪文還有這樣的黑曆史。
馬洪文一張胖臉漲得通紅。
“你……你別胡說!萬仁堂和我有什麽關係!”
“哦?”
喬惜微微揚著下巴看他,“卓峰曾經親口對我說,我毀掉萬仁堂是擋了海城中醫協會某人的財路,以後不會讓我好過的。我左看右看,隻有您特別……針對我。難道是我誤會了嗎?”
“你簡直是血口噴人!”
喬惜緩緩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麵前:“是真是假,自有公道。”
她拿起簽字筆,快速流暢地簽下了名字,轉身離開了大會議室。
留下馬洪文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張臉漆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