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忙不迭的道謝,當即回了黃家村,說與同鄉知道。

“你可想好了。”其中一個與他自小長大,關係甚好。

“那個文王是皇帝的親兒子,你帶著寶妹子告禦狀,若是能告倒了尤賴還好。”

“萬一……”

想了想,這時候說這樣的話未免太不吉利。

卻還是忍不住道:“萬一陛下偏袒,也不肯為民做主。”

“英子哥,你們兩個可就都完了啊。”

陸英自然深知他的好意,感激的朝他笑笑。

“不怕,若是真告輸了,大不了我就與寶妹子一起死。”

“我家中還有兩個弟弟,父母老了也不會無有所依。”

“雖然我倆還沒有成親,可我心裏早就將她視為自己的妻子。”

“若是不能為她討回公道,為黃老爹討回公道,我陸英還算什麽男人!”

黃寶兒站在屋外,聽著裏麵兩人說話,心裏大受感動。

如今自己已是殘破之身,怎麽敢奢望做他的妻子?

陸英推門出來,看著站在外麵的人,心裏一陣局促。

“寶妹子,你,你怎麽來了?我正要去找你。”

黃寶兒咬了咬唇,心裏一陣悲苦。

覺得自己與他注定今生無緣,一切隻有倚望來世了。

她的語音哽咽,堵的嗓子發疼。

“英子哥,若有來世……若有來世……”

後麵的話說不出口,麵上早已是淚痕斑布。

陸英就知道,她聽到了自己方才說的話。

此一去,九死一生。

可如今也隻有告禦狀這一個辦法了。

能不能伸了冤屈還不好說。

這條命能不能保得住,也是個問題。

兩位同鄉看著這對苦命鴛鴦,眼中也是酸澀,禁不住背過身去擦淚。

陸英握了握她的手,眼眸裏滿是淚光。

不住點著頭,一迭聲道:“好好。”

“今生若是不成,來世咱們再做夫妻。”

黃寶兒的眼淚落得更凶,便是陸英也禁不住滴了幾滴清淚。

轉眼到了立秋時節,顧明衡果然起駕回宮。

黃寶兒便在陸英的幫助下,隱在圍觀的人群裏。

待見了浩浩****的宮衛從城門處進來。

解了外袍,露出一身的孝服。

她便頭頂狀紙,直直跪在路中央,攔住了去路,陸英便也隨著,一起跪在了那裏。

民眾嘩然,便是端坐馬上,在前開路的顧慕遠也大吃一驚。

聽說過有告禦狀的,卻沒有真實見過。

顧慕遠按著腰間長劍,掃視眼圍觀民眾,生怕出了什麽亂子。

當即讓人停下隊伍,護好禦駕。

打馬上前,看著滿麵霜容,紅腫著眼睛的女子,沉聲問道:“什麽人?”

“居然敢阻攔禦駕,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攔禦攆,可不是項小罪名,便是不死,隻怕也要脫層皮。

若不是走投無路,誰人敢這麽不要命?

顧慕遠不由得蹙眉,也不知這女子要狀告何人。

黃寶兒重重磕了一頭,雙手擎了狀紙。

聲音裏雖有幾分顫抖,卻還是語音清晰朗聲喊冤。

“西山大營尤賴,強搶民女,殺害我父,勾連官府,草菅人命,害得民女狀告無門。”

“吾皇英明,求陛下為民女做主。”

顧明衡那邊正與顧良譽在車上下棋,聽著消息不禁皺緊了眉頭。

自己登基多年,還是頭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父皇,這女子定是受了極大的冤屈,所以才冒死攔路。”

“父皇一世英名,定要為她討還公道啊。”

顧明衡蹙眉:“告到了這裏,可見下麵府衙不堪作為。”

“去,告訴寧王,讓他接了狀紙,親審此案。”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案子,逼的個女子當街告禦狀。”

顧良譽當即下了馬車,親自下去傳達旨意。

便有侍衛將黃寶兒拖到一旁,車馬繼續前行,不多時,皇帝一行就浩浩****回了皇宮。

顧文城聽著前麵有人告狀,卻是嗤之以鼻。

“太平盛世,本王瞧著,這人是活膩歪了,居然敢告禦狀。”

“父皇也是好性子,竟還受了。”

“這要是本王,先將人拖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便有美人笑嘻嘻湊上前:“王爺平日裏不是最憐香惜玉的麽。”

“上去就打人五十大板,便是個青壯男子,隻怕也受不住。”

“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顧文城一手攬著一個美人,滿眼不屑:“刁民而已,怎能與你們這些美人相比!”

車馬再動,隻聽著馬蹄聲聲。

這一段小插曲,便也被他拋到了腦後。

顧慕遠那邊受命接了狀紙。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黃寶兒,朝身邊侍衛道:“將人帶去大理寺。”

黃寶兒隻是個鄉野村姑,自然不識得這人是誰。

可是瞧著他這通身的氣派,也知道不是等閑之輩。

眼瞧著皇帝的車駕走了,當即向顧慕遠哭喊:“大人,求大人為我做主啊。”

顧慕遠沒有再看她,撥轉馬頭,徑自先走了。

就有好心的侍衛拽她起身:“那位是咱們大啟的寧王殿下。”

“陛下要他親審你的案情,算你有些運道。”

“隻是咱們寧王殿下性子不好,若讓他等得久了,怕是要生氣。”

黃寶兒聞言,連忙拭了拭麵上的淚痕,哪裏敢耽擱?

爬起身,與陸英跟著急匆匆隨著侍衛們去了大理寺。

南鳳儀聽著動靜,也不禁挑起車簾看外麵情況。

“說是父親為了幫她討回公道,活生生被人打死了呢。”

靈心回到馬車上,向她回稟著打聽來的消息。

“唉,真是可憐。”

南鳳儀歎了一聲:“不是有府衙嗎?怎麽還鬧得當街告禦狀?”

“許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吧。”

靈心沏了盞茶遞過去:“陛下已經讓王爺受了狀子。”

“聽說現下正將人帶去大理寺,王爺要親自查辦呢。”

南鳳儀點點頭沒有說話,知道他又要忙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忙著也是有意義的。

可惜現在不是自己那一世的世道。

想想自己那世,不止有警察,有公檢法部門。

還有各種投訴舉報電話,別說是冤屈,就是打架鬥毆,也是有人出來主持公道的。

何至於讓一個弱女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