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元福還是一臉的猶豫,南鳳儀低頭在袖口裏翻了半天。

伸手拿了塊玉佩遞到他眼前:“你家王爺說,有了這塊玉佩,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本王妃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讓你今晚照我說的做,你隻說他的玉佩管不管用?”

元福低頭瞧著,可不正是顧慕遠的貼身玉佩,莽龍在天。

南鳳儀看著他的臉色,又問了遍:“元大管家,你說,他這玉佩真那麽管用嗎?”

元福的冷汗“唰”一下又淌了下來。

“見此玉佩如見王爺親麵,說的話,自然也如王爺親自吩咐……”

“那就行。”南鳳儀放下心來。

她也就是好奇,顧慕遠這個玉佩是不是誆人的。

看來這家夥偶爾還是挺不錯的。

將玉佩收起來放好,南鳳儀向他道:“那就去準備吧,今晚就去。”

走出兩步回轉頭,南鳳儀警告道:“不許告訴王爺,聽見沒有?”

元福哪裏敢說個不字,點點頭,一迭聲的應是。

兩個主子哪一個也得罪不起啊。

他覺得自己此時,就是那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歎了口氣,元福轉身出了南鳳儀的院子。

覺得王爺雖然凶名在外,卻遠不及這個小王妃會折磨人。

得罪了王爺頂多皮肉受苦,若是得罪了小王妃,隻怕就要苦上加苦了。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反正也不是沒有先例。

府裏哪個機靈,哪個會賭,元福自然是知曉的。

將人挑選了個差不多,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用過晚膳,南鳳儀從含嬌殿出來。

做的仍舊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連同著靈心和不絕,也做了男子裝扮。

捋了捋那彎翹的兩撇小胡子,南鳳儀挑眉看了眼元福偷看自己的眼神。

“怎麽?難道本王妃這樣打扮,還能看出是個女子來?”

原本想著,索性女裝去算了。

可想想自己畢竟是個王妃,出門在外,那代表著的是皇家顏麵。

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總是要顧及一下顧慕遠的臉麵。

所以,麻煩點就麻煩點,還是男裝打扮去吧。

畢竟這個時代,還是男子拋頭露麵比較自然些。

“王妃天生麗質,即便這般打扮……”

元福斟酌著用詞:“嗯,像個倜儻的公子哥兒。”

滿意的點點頭,從靈心手裏接過折扇:“那就走吧,沒得去的晚了沒有地方。”

元福笑著跟在後麵向她解釋:“王妃多慮了,賭坊這種地方,天越黑人越多越熱鬧。”

“青天白日的,人反而少。”

見南鳳儀不懂,元福便與她解釋了一通。

“那女子們去賭坊的多不多呢?”

為了不引人注目,南鳳儀他們從角門出去,找了輛尋常的馬車乘坐。

“這種地方烏煙瘴氣,魚龍混雜,女子們是極少去的。”

“各府裏的婦人若是想推牌,大多都是在家裏,邀幾個友人一起,多數不會到外麵來。”

點了點頭,南鳳儀覺得可以理解。

隻是心裏又覺得有些不很服氣。

憑什麽他們男人出來外麵,可以喝酒賭錢,逛勾欄瓦舍。

女人卻要在家裏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這世道未免太偏心了些。

馬車繞了幾條街,元福先在顧文城開的那處賭坊前停了會兒。

南鳳儀挑簾看了眼,門口燈火通明。

幾個打手正將個賭鬼從裏麵推出來:“沒錢來賭什麽?”

“信不信下次剁了你的手?”

那賭鬼麵色有些灰敗,被人推倒在地半天才爬起來。

一個打手上去將他的衣服扒了下來,另一個不耐煩叱道:“滾滾滾。”

“回去賣了田產再來,不若就去把你那老婆孩子賣了換錢。”

“沒錢以後都別來,省的髒了咱們爺的地界兒。”

那人踉踉蹌蹌的走著,眼裏早已沒了神采,嘴裏叨叨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

元福瞧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這人原本是京寧城中的一個挺出名的秀才。”

“做的一手好詩文,家中也有些底子,後來因為嗜賭,他的父母被氣死了。”

“聽說前陣子變賣了家產,估計又輸光了。”

南鳳儀看著他進了黑巷子,不禁憂心:“他不會真的老婆孩子賣了去再賭吧?”

元福歎了口氣:“這就難說了。”

“王爺之所以不許府裏人賭錢,就是怕他們失了心。”

“若是沉溺其中,就會失了掌控,賣田賣地傾家**產,甚至變賣妻子兒女,在賭徒中也是常有的。”

靈心在旁聽著不禁黯然:“賭坊裏就不勸勸嗎?”

“不許他們再來不行嗎?”

元福笑了笑:“靈心姑娘是好心,可是開賭坊營生的,為的就是掙錢。”

“若是人們都一心向好,再不來賭錢,他們掙什麽呢?”

“姑娘不常在外走動不知道。”

“有些黑心賭坊若是看好哪家大戶,便約了老千做局捉鱉,直要將人輸的傾家**產才罷休。”

“所以啊,多少人因為一個賭字,而家破人亡。”

點了點頭,南鳳儀讚成道:“若是那人從此迷途知返倒也還好,可若是醒悟時,已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那這人還怎麽活?”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再看了眼那燈火通明的賭坊,南鳳儀沒了興致。

“王妃,咱們還進去嗎?”

靈心看了眼她的麵色,猶豫問道。

搖了搖頭,南鳳儀放下車簾,心裏卻有些鬱鬱寡歡。

吩咐一句:“下家吧,這家不必進去了。”

若說開賭坊隻是一時興起,可是了解了這些,南鳳儀突然就真的想開家賭坊了。

開設賭坊,大多是為了掙錢。

甚至可以說是不擇手段的多掙錢。

她的目的倒不是為了掙錢,隻是想著要尋摸個法子懲治那些賭徒們。

讓他們能夠迷途知返,改邪歸正。

當然這事想起來十分容易,將來若是真的付諸行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所以,當顧慕遠後來知道了她的這個想法之後,看了她許久。

最後說了句:“王妃之誌,當得以暴製暴四個字。”

這才同意讓她開設賭坊,且還給了她許多的助力。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