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讓車夫駕著車,繼續往前。
兜轉了半天,才在一處不起眼的門牌下停住。
“公子,到了。”
南鳳儀下來車,看了眼燈光都不很明亮的賭坊。
心中有些詫異,就這?
就門口掛著兩盞黑綢緞的燈,映照的周邊都灰沉沉的門店?
居然是元福口中那處生意十分紅火興隆的京城第二大賭坊?
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元福點點頭:“四海賭坊,公子,就是這裏。”
南鳳儀還是有些不很相信,這能有人來玩?
然而進了大門,裏麵傳來的人聲鼎沸,讓她意識到,自己真是小看了這一處賭坊。
自己開的縹緲閣已經算是生意很好,可也隻是客滿而已。
瞧著那一張張賭台前圍攏的人,上麵堆滿了金銀珠寶。
這哪裏是買賣?
這明明就是個聚寶盆呐。
“不錯。”
她的眼裏盛滿笑,打量了下裏麵的幾個賭台。
“讓他們去玩,輸贏不計,我就是想瞧瞧怎麽個玩法。”
來前南鳳儀特意讓元福先給他們一人分了五十兩。
平素裏這些個小廝也就是小賭,手上突然有了這麽多銀兩,自然十分歡喜。
見靈心與不絕也搓著小手,一副十分心動的樣子。
南鳳儀便讓她倆也自去玩,隻讓元福陪著自己。
坐在一處賭台前,聽著元福給自己解說了玩法,然後跟著胡亂押注。
賭博這事她本身並不是很有興趣。
雖說小賭怡情,但是在她那個年代,賭博是違法的。
別說千八百塊,就算是百八十塊,若是被警察叔叔知道了。
那也是得送去局子裏,進行一番批評教育的。
雖然她從來沒有違法亂紀。
可是想想進局子就覺得害怕,所以從來也不敢做那些事情。
不過在這一世,賭坊是被允許開設的。
就像那些勾欄瓦舍,也都有合法正經的辦理渠道。
她不是個好賭之人,從沒有天上會掉餡餅的想法。
當然,她現在也不缺錢。
所以,輸或者贏,在她眼裏,都不是十分要緊的。
因此,她便這裏押一注,那裏押一注。
每次下注也不會太大金額,隻是幾兩,十幾兩而已。
幾個賭台轉了一圈,雖然沒有大贏,卻也有些進賬。
“公子要不要搏個大的?”
她喜歡玩押大押小,主要是看起來簡單。
押大的人多,她就押小,押小的人多,她就反其道而行。
雖然不是次次命中,卻總是勝率大一些。
元福跟在一旁,雖然看不透她這是什麽門道,卻也是不住嘖嘖誇讚。
台子上的莊家看了她半天,覺得眼生的很。
何況這樣的玩家,也是少見。
禁不住就對她留了意,總是有意無意的想引她下一注大的。
南鳳儀卻隻是搖頭,下注的銀子就更少了。
“本公子頭次來,隻是湊個熱鬧,看個新鮮,不圖一夜暴富。”
莊家暗自咬牙:就這還是頭次?
便是許多老賭徒,在他的台子上,也很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奈何她不肯跟,這就有些不太好弄了……
“看公子也不是玩不起的,上麵還有雅間,不若給您單開一間,陪您換個玩法?”
南鳳儀看了他一眼,眉眼間都是笑。
“莊家不會是嫌我輸的少,所以想趕客吧?”
“哪裏哪裏。”莊家趕緊賠笑。
“咱們四海賭坊,做的是八方買賣,公子喜歡怎麽玩就怎麽玩。”
“小的隻是怕您玩得不盡興。”
南鳳儀不再理他,對於賭博,她沒有什麽好勝之心。
看著台子上那些想要搏大,最後卻輸了個精光的。
哪個不是因為太貪心?
這就與做人一樣。
總是想要博取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到最後累的隻是自己。
莊家見勸了幾句,她不為所動,便換了人,自己轉身去了後麵。
南鳳儀也看的差不多,拍了拍自己的荷包,站起身來。
向一旁的元福道:“不想玩了, 回去吧。”
元福便讓小廝將散在各台子上的人叫了。
出門上車,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莊家去後麵將南鳳儀的做派說給了管事的聽。
管事的便想著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隻是等他們撩了簾子出來時,南鳳儀一行已經離開了。
各個台子轉了一圈,發現他們同來的人也都一並走了。
管事的不禁多了幾分興趣:“打聽打聽,看有沒有認識的。”
管事的是個五十來歲,精神矍鑠的老者,叫做紀籌。
在後麵喝了盞茶的功夫,前頭便有了消息。
“陪著那位公子的,是寧王府的元大管家,其中幾個麵熟些的,也都是王府的小廝。”
“以前,元大管家也偶爾會來。”
“隻是那位小公子,和另兩個一起的,卻是從沒有見過,不知底細。”
“紀先生,要再細查查嗎?”
擺了擺手,紀籌道:“寧王府不是咱們能惹的。”
“許是寧王府上的貴客,到這裏來尋樂子的,不必理會。”
“如今幫中內亂,隻要不是來尋釁滋事的,暫且不必理會。”
“那位公子若是下次再來,你們隻好生伺候就是,別在這當口再得罪了人。”
手下人退了出去。
紀籌這才轉頭,看向一旁坐著的個書生打扮的男子。
“幫主遇害,少幫主下落不明。”
“你應該留在幫中主持大局,怎麽能跑到這京寧城中來呢?”
莫雲義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白璧無瑕的瓷杯,麵上帶著絲憂鬱。
“找不到少幫主我寢食難安,留在那裏又有什麽用?”
“難道要我對那假仁假義的醃臢俯首,稱他為幫主?”
紀籌低頭不語,歎了一句:“幫主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少幫主平安無事的。”
歎了口氣,莫雲義有些憂心。
“如今三十二個分舵主,大半認了薛霸天為幫主,有幾個不服氣的,也陸續被打壓報複。”
“他手中勢力漸大,紀先生雖在京寧城中,可也要小心提防啊。”
紀籌冷哼一聲,不以為意。
“副幫主多慮了,四海錢莊雖然看起隻是個錢莊,想要欺負,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