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吧嗒”落到他的手上。

南鳳儀委屈的落下淚來。

抬了眼眸看向他:“憑什麽?”

“你消了氣了,本公主還氣著呢。”

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嚕”叫了聲。

讓原本氣勢洶洶的人,登時有些勢弱。

蹭了下臉上的淚痕,南鳳儀努力忽略腹中饑腸轆轆的感覺。

“反正你的東西也已經還給你了,放心,明日我自會走。”

“不在這裏礙你的眼。”

握了她的手,顧慕遠借著幽暗的燭光,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

因為常年習武,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蹭在臉上有些癢癢的。

“本王都承認自己錯了,公主不是應該大人有大量,說不與我一般計較嗎?”

他的嗓音略有些低沉,帶著撩人的沙啞。

“天下沒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南鳳儀不依不饒。

肚子又“咕嚕嚕”叫了兩聲,顧慕遠終於忍不住笑了聲。

“你看,生氣有什麽好處?肚子都在抗議了。”

“不若,本王給你做飯吃怎麽樣?”

“算是跟你道歉。”

說罷,也不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起身下了床,給她披了件衣裳,拽她出了門。

“裝什麽大尾巴狼。”南鳳儀甩了幾下他的手,卻沒有甩開。

“你做的飯能吃嗎?”

顧慕遠將人攬進懷裏,低低笑了一聲:“你忘了?本王燉的肉可是把你吃哭了呢。”

咬了咬唇,南鳳儀沒有吭聲。

怎麽會忘呢?

那是顧風時常會做給自己吃的味道。

“不生氣了,好嗎?”

見她麵色略有鬆動,顧慕遠拉了她的手輕哄著:“你若一氣走了,以後誰做那麽好吃的肉給你?”

南鳳儀側開臉,心裏不禁有些難過。

若是顧風也像他這般,生氣了會哄自己,何至於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如此想著,便覺得自己也不好太過分。

被拉著坐到椅子裏,他便去了灶下生火做飯,好一頓忙。

南鳳儀看著他的身影,眼眶便有些酸楚。

端著熱氣騰騰的麵到了她跟前,顧慕遠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嚐嚐,這可是本王親手做的。”

抽了抽鼻子,南鳳儀喉頭有些哽咽。

“你……還會生火做飯啊?”

顧慕遠靠著她坐在一旁:“是啊,隨軍打仗,自然什麽都要會的。”

用筷子挑了輕輕吹吹,南鳳儀吃了一口麵在嘴裏,又有些想哭。

清清淡淡的蔥花麵,沒有什麽特別的佐料,但就是這樣簡單的味道,總是讓她覺得熟稔。

“軍營裏多數時候沒什麽好吃的,有時候夜裏餓了,就會與青煙一起煮麵。”

“怎麽樣,好不好吃?”

瞧著她“吧嗒吧嗒”不住落淚,顧慕遠有些慌了手腳。

“怎麽了怎麽了?”

“是不是心裏還委屈?本王都親自做吃的跟你道歉了……”

南鳳儀哪裏是因為白日裏的事情哭?

伸手攬了他的脖頸,撲進他的懷裏,南鳳儀哭的像個孩子。

見她這般,顧慕遠心裏懊悔無比。

都說女人是要寵的,自己為什麽要對她那樣凶?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顧慕遠柔聲輕哄著:“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抽搭搭坐正了身子,手裏被他塞進了件事物,正是被她丟掉的那枚龍形玉佩掏。

“送了你的東西,怎麽能隨便丟掉?”

“下次,本王可不一定能再撿到啊。”

南鳳儀斜睨他一眼:“你不生氣了?不是厲害的很麽?”

顧慕遠蹭蹭鼻子,打臉的滋味還真是……

搖了搖頭,悶聲笑道:“有王妃這樣厲害的人物,本王哪裏厲害的起來?”

見他態度這樣,南鳳儀的麵色這才有所緩和。

將她的手掌包住握了握,顧慕遠道:“咱們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不開心的事情上。”

“先吃麵,然後我們聊聊賭坊的事情好不好?”

南鳳儀輕點了下頭,沒有反駁,重新拿了筷子,將麵吃了個精光。

初秋的夜裏還不是很冷,顧慕遠帶著她回到書房。

燈光昏黃溫暖,映著兩人的身影垂到牆上。

沏了茶遞給她,顧慕遠自己斟了盞茶坐到她旁邊。

南鳳儀喝了一口,道:“我原本就是想看看賭坊是如何經營,掙不掙錢。”

“初時倒也沒想著一定要開賭坊。”

“隻是後來聽元福說,有些賭徒為了賭博變賣田產家宅,還有的甚至將妻兒也賣掉。”

“我覺得賭博實在不是件什麽好事。”

顧慕遠聽著不禁疑惑:“既知道不好,那你為何又想要開賭坊呢?”

南鳳儀將茶盞放下,坐正了身子坐好。

看著他的目光,似是在看一個笨蛋。

“就是因為不好,所以我才要開啊。”

“你想啊……這些賭徒一心想要去賭錢。”

“輸到了那步田地,再想回頭,說不定已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若是那樣,豈不是人間慘劇?”

“所以我想著開間賭坊,讓他們不要走到那一步。”

這……顧慕遠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開賭坊與他們走不走到那一步,有什麽聯係嗎?”

南鳳儀見他好奇,便解釋道:“比如我那日看到的那個書生。”

“他來我賭坊賭錢,家中情況賭坊自然是要調查一下的。”

“若是他賭到隻剩了房產和老婆孩子還要再賭,那就由賭坊出麵抵押了他的房產,借錢給他。”

“如果都輸光了,就與他簽下契約,就找處地方讓他去勞作,掙了的錢用來還賭債。”

“這樣雖然賭坊掙得錢少,但是等他們回頭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家在那裏。”

皺了皺眉,顧慕遠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難。

“可那些人若是能回頭,又怎麽會走上家破人亡的道路?”

“這豈是外力所能挽回的?”

“所以啊。”南鳳儀接著他的話繼續道:“一定要尋些辛苦的營生。”

“不能讓他們過活的太容易。”

“要勞其筋骨,苦其心誌,這樣他們才會懷念從前安穩平靜的生活。”

“促使他們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