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的屍身,是阮紅紗抱著親自放進棺木裏的。
看著滿身錦衣華服的孩子,和鋪滿靈柩的金銀珠寶,阮紅紗唇畔的笑意冷絕。
“等給你報了仇。”她摟緊懷裏的孩子,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母妃就來找你。”
“好孩子,不要走得太快,奈何橋邊等等我,來生,咱們還做母子。”
因著內亂,南懷的喪事並不隆重。
雖然是春日裏,和風暖暖,可整個南詔皇宮中,到處都籠罩著一層淒涼。
老皇帝幾日光景連失兩子,所承受的打擊無比沉重。
看到有人來看自己,昏花著眼睛坐起身,瞧著來人。
“陛下要保重身體啊。”阮紅紗紅腫著一雙眼睛跪在榻旁。
他的手骨瘦如柴,形如枯槁,哪裏還有坐在金龍寶座上的那一派風光之色?
“殺了他,殺了那個孽畜!”
雖然被軟禁著,可宮裏的事情,如今就像是個漏了風的篩子,他怎麽會不知道?
阮紅紗咬住唇,垂眸道:“陛下,庸王讓我來勸你禪位與他,說……”
話還沒有說完,南崇善抬起手朝著她的臉頰狠狠扇了一巴掌。
雖然是個枯瘦老頭,可畢竟是個男子,力氣也還是有幾分的。
“他妄想!你也妄想!”
南崇善粗喘著氣巴著床榻,抬手指著她道:“不要以為朕不知道!”
“你們兩個密謀害死了太子,又害死了懷兒,那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老皇帝恨聲道:“你怎麽能狠得下心?怎麽能下得去手!”
眼淚簌簌滾落,阮紅紗看著他,知道是南景庸讓人散布的謠言。
說自己紅顏禍水,勾引與他。
甚而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將來他登基為帝時,可後顧無憂。
可自己能怎麽辦?
因為懷兒的去世,她愁眉不展,茶飯不思,南景庸就借故斬殺了她身邊伺候的些人。
阮氏一族的性命她不放在眼裏。
可紅翠是自小與她一起長大的情分,自己怎麽能看著她也死?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的人禁不住抖了抖。
阮紅紗僵直了後背,直挺挺跪在那裏。
“陛下還是寫下禪位詔書吧,也好給自己留一份體麵……”
“來人!”她的話還沒說完,南崇善便嚷起來。
“將這個妖婦拖出去杖斃!杖斃!”
門“吱呀”聲被從外推開。
光影下南景庸的麵容遮在暗影裏,看著這個與自己麵容有幾分相似的男子,老皇帝的手禁不住就顫了顫。
“父皇要杖斃誰?”看了眼一旁跪著的阮紅紗,南景庸伸手將她攙起。
“你這個不孝子!朕還沒有死呢!”
南崇善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眼眸裏一片血紅。
“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
蹭了下鼻尖,南景庸嘴角揚起絲玩味:“殺了她,父皇就願意寫下禪位詔書嗎?”
咳嗽聲頓了頓,南崇善惱恨的抬手指他:“你……你以為,害死了玄兒,朕就沒有別的兒子了嗎?”
南景庸看著他的樣子卻不惱怒,單膝跪在他的榻前,與他目光相視。
“父皇想要立誰為太子,就是要兒臣去殺誰。”
看著他眼眸裏的怒色轉為恐懼,南景庸禁不住覺得暢快。
“母妃從前說,兒臣是與父皇最像的孩子……”
“殘殺手足,弑君奪位,奪人愛妻,父皇你覺得兒臣還有哪裏做的不想呢?”
聽著他的話,南崇善渾身不由得一陣,胸口劇烈起伏幾下,驀然噴出口血來,頭一歪,便暈死了過去。
“來人,父皇累了,好好伺候他休息。”伸手攬過阮紅紗,南景庸隨口吩咐。
便有宮人進到殿內,將老皇帝扶著仰躺在床榻上,他的發絲枯黃淩亂,麵上橫紋叢生,瞧著愈發蒼老。
“今日真是難為你了。”撫摸著阮紅紗麵頰上的紅腫,南景庸心疼道。
“為殿下做事,紅紗受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麽。”
她向來是個能忍的女子,如今他對自己多有提防,想要殺他,首先得獲得他的信任。
現在,報仇成了她唯一的支撐,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要殺了這個男人。
南景庸難得見她乖順模樣,心下十分熨帖。
想到自己將她的兒子親手從假山上推落,不由得起了些惻隱之心。
他當時杖殺了南懷身邊貼身伺候的內監,以震懾眾人。
又哪裏知道阮紅紗已經知曉了真相。
當即放柔語氣,寬慰道:“懷兒的事情是個意外……”
抬手蹭了蹭她紅腫的麵頰,低聲道:“本王再給你個孩子就是。”
“等將來登基為王,你就是我的皇後,咱們的孩子就是未來的太子,如此可好?”
阮紅紗的眼眸裏蓄滿了淚,含笑點頭:“如此,甚好。”
好。
自然好。
可她的懷兒卻永遠都不會回來,南玄也永遠不會回來。
一筆筆債,她要這個男人血債血償!
伸手攀上他的脖頸,阮紅紗送上自己的紅唇。
“殿下可不要食言啊。”
難得她主動投懷送抱,南景庸禁不住得意大笑起來。
俯身將人打橫抱起,踏步走到床榻處,一把扯落帷幔。
看著眸中似是含了春水的眼眸,南景庸禁不住春心**漾。
她生的嬌美,自己覬覦良久,如今終於臣服於自己,他如何能不得意?
況且,這個女人的爪子盡數被自己剁去,阮氏一族,包括她身邊的人,都已經不足為懼。
像是被囚禁籠中的貓兒,除了討好自己,她已經別無他法。
未免像上次一樣被她刺傷,這寢宮裏裏外外盡都讓人翻查過。
金銀器皿,香料藥粉,凡有可能有危險的東西,全數被清了個幹淨。
隻榻上這一具與自己抵死交纏的肉身,南景庸的唇角不禁微揚。
就算是想要找根針出來,恐怕也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所以,南景庸此番也並不心急,隻是慢慢的玩弄,看著她殷殷切切,極盡所能的討好著自己。
一場春事,盡興酣暢。
阮紅紗被身邊酣睡的男人攬在懷裏,目色中禁不住又氤氳起了水汽。
看著他脖頸處一道淺淺的紅線,嘴角不由得凝聚起一絲冷笑。
殺你,我還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