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拿到禪位詔書的那一日,南景庸心裏得意萬分。

揚了揚手裏的詔書,重重吻了下阮紅紗,他的聲音都帶著些微的顫抖。

“這天下終於是我的了!”

“恭喜陛下。”俯身跪地,阮紅紗一派嬌媚。

將人一把扶起,他的麵色因為激動略有些紅。

“能有今日,都是皇後功勞,本王即刻擬旨,登基大典,卿與朕一並受封。”

阮紅紗朝他溫婉一笑:“多謝陛下。”

她的一聲陛下,叫的他歡暢,南景庸禁不住又大笑起來。

看著他脖頸下那絲越來越明顯的紅線,阮紅紗笑得更加嫵媚。

“陛下心願達成,不若今夜讓紅紗備下宴席,咱們先慶祝一番如何?”

“好啊。”南景庸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不動聲色的垂眸撫弄著手腕上的淡淡青色,阮紅紗笑得溫婉。

心底卻滑過一絲黯然,默默道:懷兒,玄哥哥,今晚我就給你們報仇!

是的,報仇!

她是阮氏一族的女兒,不僅通曉醫禮,更能殺人與無形。

雖然身邊的東西,被翻查的一幹二淨。

可她寢殿裏還有最後一件厲害的東西,那就是情花。

那些宮人們不識得此花厲害,並未將其清理,阮紅紗便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毒素引入身體。

待兩相歡好之時,那毒自然也就渡到了南景庸的身上。

隻不過這毒是把雙刃劍,中毒的,或是下毒的,快則半月,遲則三年,隻要一方心中沒有愛,便會毒發身亡。

所以,當南玄帶兵殺入南詔皇宮的時候,南景庸已經毒發。

仗劍立在台階上,看著死而複生的南玄,他的眼裏是滿滿的驚詫與惱恨。

“你居然沒有死?”他皺著眉頭,胸口湧上一絲痛意,像是被針紮到了一般。

南玄一身的盔甲,看起來精神抖擻,隻是蒼白的麵色,和消瘦的臉頰,讓人知道,他受了許多的苦。

“是啊,我親愛的五弟,你是不是高興的有些太早了?”

“好歹,應該讓人找到我的屍身,再得意也不遲啊。”

南景庸“噗”的吐出口血來,有些詫異的看著地上那星星點點的紅,頭腦有些發懵。

繼而想到什麽,恨聲罵了句:“該死的女人!”

“南玄!”打起精神,拔劍指向他,南景庸不肯就這樣任命。

“從小,你就是太子,得父皇嗬護寵愛,得大臣擁立愛戴,別的人,永遠都要仰望你。”

“南玄,我不服!”

“同是父皇的子嗣,憑什麽你可以做太子,我就不可以!”

又吐出口血來,南景庸終於支撐不住,仗劍跪到在地,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南玄也看出他的異樣,不禁問道:“你中毒了?”

南景庸淒慘大笑起來:“你那個該死的女人!”

“朕都說要封她為後了,居然還是對我下這般狠手。”

“阮紅紗!你要我剖心給你嗎?”

他笑得慘絕,臉上遍布淚痕,他這般心緒不平,隻加劇了自己毒發。

南玄心頭一凜,顧不上再與他廢話,當即提了劍,直奔後宮。

許是因著他帶兵攻入的消息,震懾眾人,整個後宮靜悄悄的沒有絲聲響。

抬腳踹開阮紅紗的寢殿,紅翠撲倒在地,早已氣絕身亡。

是該身亡的。

因為她早已經是南景庸的人,從她替自己送信,與南景庸第一次聯手的那一天。

這個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被視作姐妹的人,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看著鏡子裏依舊美貌的倒影,阮紅紗將一支嵌著大顆珍珠的簪子簪到發間。

聽著身後匆匆的腳步聲,阮紅紗唇角帶上一抹笑意,回轉頭溫婉看他。

紅唇微動,吐出一句:“你回來了。”

南玄激動上前,眼神中一臉關切,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問道:“你沒事吧?”

“哈哈哈,我沒事啊。”阮紅紗笑得歡暢,盈盈站起身。

指了指地上的紅翠,朝著南玄道:“背叛了我的人,向來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隻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不然的話,早就應該將她五馬分屍。”

南玄舒了口氣,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就好,等將此事了結,我便尋一處安靜的地方。”

“你帶著懷兒,從此好好過安生的日子。”

“懷兒?”阮紅紗笑得眼裏盈滿淚水:“你說我兒子嗎?”

“他已經死了,被那個男人摔死了。”

眼淚驀然衝出眼眶,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洶湧不絕。

南玄震驚,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著他麵上的難過神色,阮紅紗突然攥住他的手臂。

銀色的鎧甲觸手冰涼,冷的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南玄,若你登基為帝,會想要封我為後,讓我做你名正言順的女人嘛?”

握緊了拳,南玄想說可以,但兩人的身份,讓他沒辦法說出那樣的話,更沒辦法做出那樣的事情。

看著他麵上的猶豫,阮紅紗輕輕推開他的手。

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是太子,將來是要登基為帝的,後宮裏的女人,像春日花園裏的百花。”

“你怎麽能娶我這樣一個殘花敗柳呢?”

頹然退後兩步,跌坐在地,阮紅紗的眼眸裏是黯淡的絕望。

“罷了,罷了,是我咎由自取,活該如此。”

驀然吐出口血來,她禁不住輕咳了幾聲。

“你怎麽了?”南玄有些慌了神,一把將人摟進懷裏,渾身禁不住的顫抖。

“解藥呢?你有解藥的對不對?”

看著他麵上的一派焦急,阮紅紗朝他疲累笑笑。

“世間毒藥千千萬,唯獨情花無解藥。”

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阮紅紗貪戀的看著他的眼眸。

“玄哥哥。”像從前那般喚著他的名字,心裏滑過一絲暖意。

眼巴巴看著他消瘦的臉,阮紅紗心頭一陣苦楚:“你的心裏可曾在意過我?”

“哪怕一時,一日?”

南玄的眸子驀然就紅了,啞著嗓音道:“雖然造化弄人,可是小阮,你一直都是我心裏最在意的人啊。”

嘴角的笑意愈深,阮紅紗心裏卻痛的難耐。

最在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