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下眼眸,南鳳儀沒有說話。
往事那麽多,哪裏回憶的過來。
“不是想去看看昆侖山嗎?”
伸出手握住她,素離的語氣很平淡:“走吧,父親帶你去看。”
回握住素離的手,南鳳儀的眼眸裏揚起一片璀璨。
男人算什麽?
情愛算什麽?
世界那麽大,愛自己的人也有許多,何必總是記掛那一棵歪脖子樹。
“好。”她如今的輕功已經頗見成效,兩人交握著手,一起向前齊奔,竟是帶了點較量的意味。
她是素離的女兒,骨骼也隨著他的不一般。
雖然刀劍功夫學的不怎麽樣,但是輕功步法一學就會,用起來十分的得心應手。
這日行到一處街邊小店落腳,開店的是夫妻兩個。
小娘子端了酒菜上來時,聽著南鳳儀與素離說話,隻是不住打量。
半晌突然激動地跪下身來,就給她磕頭。
“這是做什麽?”南鳳儀吃了一驚,連忙伸手去扶她。
索性店裏隻他們一桌客人,端了飯跟著出來的店家瞧見這情狀,也是滿心不解。
“柱子,快,給恩人磕頭。”
南鳳儀瞧著她的樣子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哪裏見過。
“這位小娘子莫不是認錯了人?我是頭次來咱們這裏。”
那小娘子眼裏便淌出淚來,向著南鳳儀道:“王妃,我是綠蕊啊。”
南鳳儀吃了一驚:“綠蕊?”
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人,她恍然大悟。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圓潤潤,肉嘟嘟的婦人,怎麽也與當日那個身形纖弱好像一陣風就會被刮倒的小丫頭聯係不起來。
“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又怎麽到了這裏?”
綠蕊見她認出了自己,抬手蹭去麵頰上的淚,咧嘴笑道:“王妃當日給我金銀,奴婢便回到了家鄉。”
拽了拽一旁局促著不住搓手的柱子,向她介紹道:“這是我家傻男人。”
推搡著他,催促道:“快,快給王妃磕頭。”
“若是當日沒有王妃,就沒有咱們如今的平安日子。”
柱子也是個聽媳婦話的,二人當即便“砰砰”給她磕起了頭。
南鳳儀笑得合不攏嘴,趕忙將人扶起:“好了好了,哎呀,一會兒別把腦袋磕破了,還得找大夫來看。”
綠蕊這才作罷,看看旁邊的素離,禁不住好奇問道:“王妃怎麽來這裏了?這是要去哪裏啊?”
南鳳儀也沒有與她說許多,隻簡要道:“隻是隨意出來看看,沒想到能遇見舊人。”
“瞧著你們如今和樂融融,真是替你高興。”
後麵突然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聲,便有個老婦人抱著孩子出來。
柱子見狀,趕緊上前將孩子接了,綠蕊拽了他過來,向南鳳儀道:“奴婢沒有讀過書,恰好王妃來了。”
“這是奴婢的頭一個孩子,王妃仁善,就給他賜個名字吧。”
素離見著肉嘟嘟的小孩子愛不釋手,伸手接過抱在了懷裏逗弄。
南鳳儀看著心裏也是暖暖的,想了想道:“初來猶自念鄉邑,歲久此地還成家。”
“就叫他念念如何?”
綠蕊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滿心歡喜。
伸手握了握孩子的小手,南鳳儀將頭上的一支簪子取了給她。
“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沒有帶什麽貴重的東西,就將這支簪子送給念念吧。”
綠蕊連忙推辭:“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王妃於我有救命之恩,綠蕊怎能再要您的東西?”
南鳳儀笑得和煦:“又不是給你的。”
“等將來念念長大了,留著做個定情之物也是好的。”
素離在旁聽著便笑了:“孩子還這樣小,鳳儀便想的那樣長遠。”
將孩子抱還給綠蕊,看了眼南鳳儀道:“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啟程了。”
點點頭,南鳳儀便隨著起身,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心裏有些感慨,最後卻隻道了句:“好好保重。”
目送著他二人離開,柱子抱著孩子看向又淌下淚來的綠蕊,心生疑惑。
“王妃不在王府裏,怎麽會到咱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啊?”
“是啊。”方才的一切仿若一場夢,若不是手裏還握著南鳳儀送給念念的簪子,綠蕊怕會以為自己真的是做了場夢。
“王妃出府,為什麽不是跟王爺一起呢?”
回眸瞪了眼柱子道:“看你傻呆呆的,這不也不傻!”
“王妃興許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吧。”將孩子接過,抱進自己懷裏,綠蕊十分的知足。
“今生還能再見王妃一麵,當真是三生有幸,你呀,就別想那麽多了。”
已近深秋,空氣裏帶著幾分蕭索的冷意,綠蕊抱著孩子,轉身進到了屋內,柱子便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素離帶著南鳳儀終於在冬日來臨前到了昆侖山。
白雪皚皚的昆侖山銀裝素裹,一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銀光,再無其他顏色。
昆侖劍派人丁不是很興旺,滿打滿算,隻不過二十幾人,零散住在附近。
素離當年投身做了內門弟子,如今整個昆侖劍派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參見掌門人。”一個青衣男子見到他滿心歡喜。
打量眼一旁的南鳳儀滿臉驚訝:“這位就是掌門人的小弟子嗎?”
素離微笑了下,轉而介紹道:“鳳儀,這位是你明榮師叔。”
南鳳儀便與他見了禮。
喚做明榮的男子滿臉歡喜,一迭聲的“好好好”。
從懷裏取了個石頭塊子出來遞給她:“前幾日剛取的玉石,你來的巧,便就當作見麵禮了吧。”
南鳳儀也不與他客套,歡喜接過道了謝。
素離便向明榮道:“鳳儀初來,有時間帶她多走動走動,也好熟識下環境。”
明榮自然高興:“掌門人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原以為昆侖山上冰天雪地,一定凍得人連手都拿不出來。
進了高聳入雲的大門,卻不想忽的一下就變得暖和和的。
“是不是覺得很神奇?”素離見她詫異地看著那道大門,禁不住問道。
點點頭,南鳳儀並不否認:“原來冰雪覆蓋之下,另有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