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明榮禁不住也笑起來:“你師傅當年來時,對這門也是頗為好奇。”

南鳳儀看看素離禁不住就笑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

素離拉了她到身邊,語音說不出的和藹。

明榮似是發現了新大陸,瞪大眼睛,吃驚道:“你們……你們是父女?”

素離看著他的樣子禁不住笑:“是父女,也是師徒。”

拍了下腦袋,明榮也笑起來:“昆侖劍派無聊許久,這下子總算是有些飯後談資了。”

素離斜睨他眼,道了句:“聒噪!”

明榮嘖舌,朝南鳳儀扮了個鬼臉,卻也不敢再說話。

南鳳儀被他的樣子逗笑,就此在昆侖山住了下來。

顧慕遠不是沒有想過她會去昆侖山,隻是他現下抽不出身出來,因為顧明衡準備立太子了。

“皇兄想要去找皇嫂的心情,良譽自然明白。”

“可是皇兄,文王不堪,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看著他登上那個位置,將咱們兄弟置於死地,將大啟葬送嗎?”顧良譽苦口婆心地勸解。

“待父皇的旨意昭告天下,皇兄,我絕對不會阻攔你去尋找皇嫂。”

明珠也是滿臉的焦慮:“是啊堂兄,朝堂不穩,你就算尋回了皇嫂,又如何給她穩定安寧的生活?”

“難道,你要她跟著你被文王脅迫,看人眼色嗎?”

顧慕遠看著這兩個比自己年幼的弟妹,心裏何嚐不知道他們說的有道理。

如果之前不清楚顧文城覬覦南鳳儀的心思,這個太子之位自己爭不爭都不甚重要。

現下自己既然知道了他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自然不能輕易將那位置拱手讓人。

擰眉略沉思了下,顧慕遠終於點頭:“好,等太子之位落定,本王再去將她尋回。”

朝堂之上現在分成兩派,一派以金泰來為首,支持顧文城這個長子。

另一派則論稱沒有嫡庶,當立賢者為尊。

衛德運自然是力挺他,顧良譽及他的幕僚也是鼎力相助顧慕遠。

兩派僵持不下,顧明衡卻始終沒有說究竟要立誰為太子。

這如何讓人不焦心?

“陛下究竟屬意哪位皇子呢?”關祿在旁給他添了茶,忍不住好奇問。

顧明衡看他眼,嘴角微揚:“老狐狸,想來打探朕的心意?”

呷了口茶,顧明衡悠然展開本奏章:“你覺得誰是最佳人選呢?”

關祿抿嘴輕笑了下:“陛下的家事,奴才怎麽好胡亂插話。”

“三位皇子各有所長,確實不甚好抉擇……”

“不好了陛下!”門外一個小內監急匆匆跑進來,被門檻絆了下,撲倒在地上,滾了一圈。

“蠢東西,陛下跟前這般不穩重,小心你的皮!”

關祿罵了一句,那小內監趕緊跪到地上,臉上一派焦急。

“算了,聽他說說,出了什麽事。”顧明衡倒是沒有生氣,悠然道。

“回,回陛下,寧王,寧王殿下遇刺了。”

他話音剛落,顧明衡和關祿麵上的神色皆是一變。

“什麽時候的事情?寧王傷得怎樣?”顧明衡站起身,從桌案後出來,臉上不禁多了幾分關切。

“寧王從西山大營巡營回來的路上,說是傷得不輕,怕是有性命之憂……”

“傳太醫!”顧明衡打斷他的話:“備輦!”

關祿也收了麵上原本輕鬆的神色,揚聲道:“擺駕寧王府!”

浩****一行人到了寧王府時,裏麵正有幾名隨侍的軍醫在忙活。

看著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顧明衡的麵色陰冷的仿若能滴下水來。

揪住一個軍醫,冷聲道:“寧王現下如何?”

那軍醫瞧著他一身明黃色,自然知道這是皇帝,當即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寧王寧王殿下當胸中了一箭,裏麵軍醫正在拔箭。”

“什麽!”顧明衡一把將人推開,當即闖了進去。

床榻上圍著五六個人,他踉蹌衝進去時候,他們中的幾人正按著顧慕遠的身軀,另兩人則握著露在外麵的箭杆。

“啊……”

床榻上的人發出一聲叫,身上的箭被拔出,帶起一片血光。

顧明衡愣愣站在原地,看著噴湧的血,還有那幾個人滿身滿手的血,心裏一陣震顫。

顫巍巍又往前邁了兩步,看著顧慕遠慘白的麵色,緊閉的雙眼,眼淚不禁就落了下來。

這個兒子當年因為自己的長子之死,險些殺了顧文城。

自己當時覺得,他這樣的性子,留在京寧城中著實是危險,生怕文王會因他送命。

那些年,他一直在外征戰,經曆大小戰役無數,雖然偶爾時候也會知道他受傷,但他心裏卻從來不覺得心疼。

受傷?

應該就是像崴了腳,割破手一樣的小傷吧。

可是如今站在這人來人往的長清殿,顧明衡第一次知道,他從前在外有多麽凶險。

原來,那些年,他都是在外搏命。

可現下太平盛世,京寧城中,為什麽他還要再受這樣的苦?

再看了眼顧慕遠緊閉的雙眸,汗水不住從額上淌下,整個人像是在水裏浸過一般。

雖然神誌已然不輕,他卻一直咬著牙,偶爾會輕哼兩聲。

轉身跨出長清殿,顧明衡扶著門框,眼前一陣發花。

關祿連忙上前扶他:“陛下。”

“查!讓人去給我查!天子腳下,什麽人如此囂張,竟然敢公然行刺皇子!”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朕絕不姑息!”

見他動了怒,關祿忙不迭應聲:“陛下放心,此事一定會查清的。”

扶著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來來往往的仆從,正忙著給顧慕遠清理傷口,一盆盆的血水看在眼裏觸目驚心。

坐在那裏,顧明衡覺得渾身無力,一雙手不住的顫抖。

關祿跪到跟前,握住他的手:“陛下,您可一定要寬心。”

“寧王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無事的。”

顧明衡卻落下淚來:“他是朕的兒子,朕不許他有事。”

“關祿,這些年,朕實在是太忽略了他些……”

“鎮守邊疆那樣危險辛勞的事情,朕當年是如何狠下心讓他去的啊。”

關祿看了眼老皇帝,心下了然,寧王若是不死,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