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圓月高掛天際。
顧慕遠帶著南鳳儀一路回了王府。
卻並沒有即刻回去休息。
將人挾著,坐到屋頂。
從懷裏,掏出個白瓷的小壺遞給她。
“給你喝。”
“什麽啊?”
南鳳儀偎著他。
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聞了聞裏麵淡雅的清香味。
似乎還有醉人的酒意。
忍不住抿了一小口。
“好喝嗎?”
見她嚐過,顧慕遠笑著問道。
“如果能坐在院子裏。”
“吃著瓜果點心,想來滋味更好。”
“這有什麽難的?”
顧慕遠眉眼裏都是笑意。
一個鷂子翻身,利落下去。
再上來時,手裏便多了兩樣東西。
一碟子瓜果,一碟子點心。
放到她跟前:“吃吧。”
“你是不是,有登高的嗜好啊?”
南鳳儀無語。
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可怎麽辦?
伸展了手臂枕在腦後。
顧慕遠躺在屋頂。
抬手一指半空裏的月亮。
“這裏看月圓最美。”
南鳳儀這才注意到。
半空裏的明月,看起來格外的近。
仿佛伸手就能夠到一般。
“好美啊。”
她情不自禁地讚道。
見她微仰著頭,臉上一派恬淡癡迷。
顧慕遠的目光,便有些挪不開了。
“有沒有想念的人?”
“一個住在你心底裏。”
“卻永遠都遙不可及的那種。”
顧慕遠突然問她。
“王爺有嗎?”
南鳳儀莞爾,不答反問。
他的眸子明亮璀璨。
一閃一閃的,像半空裏的星子。
“有。”
聲音略略惆悵。
顧慕遠拿過酒壺,自飲了一口。
“可惜,她不要我了。”
南鳳儀默了默。
原來高貴如皇子,也有愛而不得的人。
“那不如就忘了她。”
“找一個,心裏有你的人啊。”
看著她月光下,柔白的肌膚。
顧慕遠輕抿唇角。
“本王正在努力,讓你的心裏有我。”
瑩白如玉的纖纖手指,指尖微涼。
點在額頭上,軟軟的,涼涼的。
顧慕遠一把握住,放在唇邊。
“等你長大,把我放進心裏,好不好?”
“你,你喝醉了。”
南鳳儀局促地收回手。
明月當空,微風浮醉。
如此花好月圓的夜晚。
看著這樣一張英俊帥氣的臉。
著實會讓人莫名心動。
何況,他還說著那樣的話……
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顧慕遠輕輕拍了拍。
微垂著眼睫,終是再沒有說話。
第二日。
顧慕遠是在房頂上醒來的。
三兩隻灰色斑紋的小麻雀。
嘰嘰喳喳的。
在房頂跳來跳去,覓著吃食。
一隻膽大的。
競跳上了他的手背。
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
虎口處一層薄薄的繭子。
酥癢的感覺,讓他禁不住動了動手指。
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
迎麵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金色的陽光,透過白色淡薄的暮靄。
灑下道道金光。
籠罩在他身上。
仿佛披了件金色的戰衣。
霍然坐起身。
看著被自己驚到的鳥兒,騰地展翅飛起。
顧慕遠有一瞬間的愣怔。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連忙看看左右。
卻哪裏還有南鳳儀的身影?
“王爺。”
元福戰戰巍巍踩著梯子,正爬上來。
見他看到自己,忙滿臉堆笑地討好。
“王爺,您要不要下來用些早膳?”
“王妃呢?”
顧慕遠拽拽自己有些皺巴的衣衫。
元福訕訕一笑。
“王妃在含嬌殿,也剛起。”
顧慕遠一個騰挪,從房頂落下。
揉著腦袋,心裏有些不高興。
臭丫頭。
竟然把自己留在屋頂,真是沒心沒肺。
看著元福顫悠悠從梯子上下來。
顧慕遠陰沉著臉,冷聲道:“本王不在家的這幾個月。”
“王妃可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出、出,出格的事?”
元福被他的麵色唬了一跳。
“王爺指什麽事?”
“所有事!”
所以,當南鳳儀躺在貴妃榻上。
拿著畫本子,悠哉悠哉看的興起時。
壓根就沒有想到。
顧慕遠正在書房裏。
看著縹緲閣,這段時日的流水賬冊。
“你是說,這個縹緲閣。”
“是她一手建成的?”
“是啊,王爺。”
元福滿臉堆笑,滿心崇拜。
“王妃年紀雖小,眼光卻著實好。”
“這縹緲閣,簡直就是個聚寶盆。”
“短短數日,已經賺了……”
不等他說完。
顧慕遠“啪”的一聲,將手裏的賬冊丟到桌案上。
“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本王說?”
開酒樓?
她倒是好魄力!
“沒,沒說嗎?”
元福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王妃說,會親自給王爺寫家書。”
“那處縹緲閣,王妃也沒有從府裏拿錢。”
“用的,是皇後娘娘前些日子的賞賜。”
想到她的家書,似乎是提過這麽碼事兒。
說家中無聊,建一小雅之處。
聊做樂子,打發時日。
她所指的小雅之處。
就是這座縹緲閣?
還有那個身手不凡的不絕。
想到她,顧慕遠的麵色更加陰沉。
她信中是怎麽說的來著?
是了。
她信中說:路拾孤女,性命垂危。
不忍丟棄,收為婢女,會拳腳,驚喜。
會拳腳?
那是普通的會拳腳嗎?
隻怕那功夫,未必在青煙之下。
“那個不絕,有沒有查過她的底細?”
元福聽著他問,顧不上擦汗。
不住連連點頭。
“那姑娘被救回來時,內傷外傷都極重。”
“將養了好些日子才下床。”
“本王是問你,她的底細!”
顧慕遠有些惱怒。
傷得那樣重,可見不是尋常女子。
這樣的人,放在南鳳儀身邊,他如何能安心?
“衙門,衙門那裏派人去打聽過。”
“說最近並沒有什麽凶案。”
元福被他一喝,心裏頓時慌張起來。
“老奴也不讚成王妃留下她。”
看了眼顧慕遠的麵色,心裏有些委屈。
“可王妃說,她既是當家主母。”
“怎的就不能,收個喜歡的婢女,在身邊伺候?”
“老奴便不敢再說什麽了。”
顧慕遠被氣得發笑。
“倒是個狐假虎威的好手。”
“還有什麽?”
“除了那個不絕,和縹緲閣。”
“她還做了什麽事情?”
“這個……”
元福擦了把臉上的冷汗。
“容老奴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