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應酬。
人已微酣。
回到眠柳莊時。
柳玉晃正翹首盼他。
爐子上溫著酒。
散發著淡淡清香。
摩挲著手裏的酒杯。
顧文城醉眼看他。
“他要本王助他得到太子之位。”
“你覺著,這買賣,本王做不做得?”
柳玉晃長發鬆散。
眉目間,帶著些微的醉意。
說不出的魅惑。
“王爺做不做這買賣。”
“自然是要看,對方給出的酬碼,夠不夠讓人心動了。”
顧文城掐著他尖削的下巴。
忍不住笑。
“本王瞧著,你是越發的聰明了。”
柳玉晃往後仰了仰。
逃開他的鉗製。
給他斟了杯酒。
“那王爺心動了嗎?”
顧文城隻是盯著他的手。
纖小柔嫩,怎麽看也不像是男人的手。
端了酒,送到他的唇邊。
柳玉晃衝他柔媚一笑。
顧文城看的有些癡了。
握著他的手,將那酒一口飲下。
“一個女人而已,早已成了他人婦。”
“雖然長得有幾分姿色。”
“卻還不至於讓本王神魂顛倒。”
將人輕輕一帶,摟進自己懷裏。
顧文城冷笑一聲。
“我看中的,是他得了權勢之後,能夠給予本王的。”
“又豈是一個女人能抵的?”
俯身直視著仰倒在自己腿上的人。
顧文城笑著問道:“你說,是也不是?”
柳玉晃拽著他的衣襟,往自己處拉了拉。
“王爺自然最是睿智。”
春夜無眠。
眠柳巷外的垂楊柳。
在春風拂動下,悄然抽出了嫩芽。
南景庸也整裝待發,準備啟程返回南詔。
在書房裏看著青煙遞上的名冊。
顧慕遠勾畫了幾個名字。
“讓他們跟著護送。”
“確保將人安全送到。”
兩日前,南景庸去宮裏辭行。
顧明衡突然下旨,讓顧慕遠派人護送。
說畢竟是南鳳儀的皇兄。
不應怠慢貴客。
顧慕遠知道,自己與鳳儀待他的態度。
定然是傳到了顧明衡的耳朵裏。
為示對南詔的敬重,才交派了這差事給自己。
“王爺不趁機將他除掉嗎?”
“他如今與文王勾連,又如此野心勃勃。”
“若是讓他平安回去,有如放虎歸山啊。”
顧慕遠搖了搖頭。
“不急。”
“他雖然有心,卻畢竟還沒有做什麽逾矩之事。”
“況且,若出事在大啟,於兩國也沒有裨益。”
“他們南詔的事,還是由南詔皇帝親自去處置的好。”
至於南玄……
顧慕遠想著,他還不至於這麽沉不住氣。
畢竟,弑殺手足,可不是什麽磊落行徑。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青煙不再有異議。
拿了名單,下去安排人手。
將事情安排妥當。
顧慕遠向旁邊小廝問道:“王妃在做什麽?”
“回王爺。”
“明珠姑娘來了,正在教王妃做女紅。”
“女紅?”
顧慕遠詫異:“怎麽突然學那個?”
小廝猶豫了一下。
“前兩日,王妃聽說大啟的女子,多數都會女紅。”
“所以便想跟著學學。”
點了點頭,讓他去廚房。
準備些護目的果品茶點,給含嬌殿送去。
便又埋頭,在桌上的那一堆案牘之間。
南鳳儀果然是在學女紅。
聽聞說,大啟這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女子成婚後,都要為夫君親手繡一個香囊。
讓他日日掛在腰間。
這樣,別的女子看到,就會知道。
他家的娘子是個賢淑的,便不會再來攪擾。
雖然她不怕有人惦記顧慕遠。
隻是覺得,他為自己做了那麽多。
送過寶劍,簪釵,還有許多的小玩意兒。
自己卻什麽都沒有送過他。
所以,才萌生了,想要親手做東西給他的想法。
隻是沒有想到。
那小小的一根針,居然這般不聽話。
光隻引線,便費了半盞茶的功夫。
還是衛明珠看不下去,幫著她引上的。
要說刺繡,那就更難了。
索性明珠與靈心都是個中高手。
幫著畫好了圖樣,給她繃在繡繃上。
讓她隻沿著那圖線,依樣繡上就行。
初時,她還有些興致。
待看到那針線歪歪扭扭的樣子,便有些氣餒了。
“這是什麽玩意兒啊?”
“簡直難看死了。”
靈心探頭過去瞧了眼。
登時便“噗嗤”笑出聲來。
南鳳儀不悅嘟嘴。
“我就說這個圖案太難了。”
“你們偏說我定然能繡好。”
“這是個神馬東西,蚯蚓嗎?”
衛明珠仔細辨認了半天。
也忍不住笑起來。
“若是不好好瞧。”
“還真看不出,這是我剛才畫的那幅莽龍在天。”
“嫂嫂繡的,實在是太……太別致了。”
說完,與靈心哈哈笑著倒在一起。
南鳳儀又羞又惱,將東西丟到一旁。
“不幹了不幹了。”
“本王妃的自信,都被你們倆笑沒了。”
“我不管,後麵的,你們給我弄。”
衛明珠將繡繃拆下來。
左右端量了端量。
臉上的笑意愈濃。
忍不住打趣。
“嫂嫂惱什麽?”
“說不定,我表哥看夠了那些中規中矩的繡品。”
“偏就喜歡你這隻蚯蚓,也不一定啊。”
南鳳儀聞言,恨得咬牙。
跳起身就去打她。
明珠自小習武,反應當然快些。
跑到桌後,不住的笑。
南鳳儀抓了桌上的核桃、栗子不住丟她。
“臭丫頭,整日裏沒大沒小。”
“你說誰是蚯蚓?”
“站住,你別跑。”
“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成隻蚯蚓。”
衛明珠豈肯就範。
閃避開她丟過來的各種暗器。
蹦躂著跳到院子裏。
一轉眼就沒了影子。
南鳳儀累得氣喘。
聽著身後有腳步聲,以後她又跑回來了。
隨手抓起一把栗子,天女散花似的丟了過去。
顧慕遠剛進門。
便被這劈頭蓋臉,砸下來的栗子們打懵了。
捂著額頭被打的最重的那一處。
禁不住“哎喲”了一聲。
南鳳儀眨眨眼睛。
慌忙奔上前。
“怎麽是你啊?”
“哎呀呀,是不是打疼了?”
“快點給我看看。”
顧慕遠扁了扁嘴。
“本王好不容易得了空,過來瞧瞧你。”
“誰成想,進門還要先挨頓打。”
南鳳儀拽著他坐到榻上。
扒開他的手。
隻見額頭正中,已經起了一個圓圓的小包。
可不正是自己丟的栗子闖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