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朝著秦家而去,兩人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等到了秦府門口,外麵熱鬧的聲音響起,而後便是一片靜謐。
“見過殿下。”
站在門口的秦父看到薑昀的馬車,趕忙上前行禮。
薑昀率先走下來,朝著秦父頷首示意。
向明將手中的賀禮放到秦家小廝的手中。
“殿下能來,實在是秦府的榮幸。”
薑昀輕笑沒有多說什麽。
等門口的人稍稍散去後,薑容音才從馬車中走出來。
寶銀扶著她,看著秦府,心中歎息。
少時,陛下會讓公主出宮,那時候,她們最常來的地方,就是秦府。
薑容音握住寶銀的手,走進府中。
秦楚兩家聯姻,秦家也是給足了楚家麵子。
除卻排麵大的聘禮,這定親宴都快要抵得上成親時的宴席了。
秦府中掛著紅綢,薑容音看著不遠處的人,呼吸都放慢許多。
秦時言站在那,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麵色淡淡地同人說話。
薑容音見過許多次,他穿紅衣的樣子。
他說,隻要他穿紅衣,便就當做,他來娶她一次。
隻是如今物是人非罷了。
秦時言察覺到薑容音的視線,抬眼看來時,她已經離開了這裏。
隻留下一個背影給他。
“這不是,九公主嗎?”
薑容音抬步走進宴席中,正在談話的女眷紛紛看向她。
有人小聲的說了句,薑容音也當做沒聽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來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出現,會遭人非議。
畢竟當初她和秦時言從未想過,今後,他們會各自嫁娶。
她還來參加他的定親宴。
“她怎麽來了?”
“該不會還是對秦公子餘情未了吧……”
難聽的話一句接一句地傳到薑容音的耳朵中。
薑容音低頭,心無旁騖地剝著手中的橘子,好似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
不多時,隻聽門口一片嘩然。
“楚小姐,楚小姐來了。”
聽到這句,眾人抬頭看向門口的位置。
楚清音一身紅衣,華服金妝的走進來。
平日裏有些蒼白的麵容,也因為今日的喜事而染上一片紅。
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楚小姐今日可真美。”
“楚小姐頭上這發冠,可是純金打造,當真華貴。”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捧著楚清音。
楚清音隻是淺笑回著,視線卻是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薑容音。
她款步朝著薑容音走去,剛剛還吵鬧的宴席一瞬間變得安靜異常。
“九公主。”
聽到楚清音的聲音,薑容音抬頭看她:“楚小姐。”
“你怎麽坐在這兒,快到前麵來。”
楚清音仿佛不知秦時言同薑容音的過往一般,彎腰拉過她的手。
“不必了楚小姐,我在這裏就好。”
薑容音垂眸看向楚清音握著她的手,而後抽出自己的胳膊。
楚清音一時不察,被她的力道帶得險些摔倒。
還好她身邊的丫鬟花蕊及時扶住她:“小姐,沒事吧。”
楚清音輕搖頭,剛說完沒事,就聽到旁邊的人說:“九公主是對楚小姐心有不滿?”
“既然秦公子已經選了楚小姐,九公主這般氣量,實在是讓人厭惡。”
有了這句話,那些難聽的話又開始一句接一句地傳進了薑容音的耳朵中。
“我家公主哪裏對楚小姐……”
“寶銀,我們出去吧。”
薑容音看了楚清音一眼,那一眼飽含深意。
她無意辯解,反正也沒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寶銀憤憤不平地瞪了他們一眼,這些隻會跟風的人。
薑容音繞過楚清音朝著門口走去,楚清音伸手想要拉住她。
“太子殿下到!”
門外傳來一聲高唱,薑昀的身影就這般出現在門口,楚清音也收回了手。
他走進來,視線一下便落到了薑容音身上。
“殿下。”
其他人跟著一起行禮。
“發生什麽了?”
薑昀出聲問了句,唇角始終帶著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薑容音抿唇不語,而後便見一人上前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薑昀。
“這樣啊,小九。”
聽完後,薑昀露出個了然的表情,然後朝著薑容音伸出手來。
薑容音朝著薑昀走近一步。
“殿下,不是我……”
“道歉。”
她原本想解釋一句,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她的確沒有對楚清音出手。
可薑昀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他讓她道歉。
薑容音抬眼對上薑昀的目光。
“對不起,楚小姐。”
她啟唇,轉身朝著楚清音說了一句對不起。
早該知道,明明不是她的錯,可在薑昀這裏,永遠都是她的錯。
這世間的對錯,於她而言,隻有過錯。
薑容音心中苦澀,眼眶有些泛紅。
說完後,她毫不猶豫地朝著外麵走去。
薑昀的餘光隻落在薑容音的背影上一瞬。
“楚小姐,滿意了?”
聽到薑昀的話,楚清音出聲說道:“九公主剛剛沒有……”
隻不過她才說了一句,便被楚母拉住。
楚母笑嗬嗬地看向薑昀:“多謝殿下了。”
既然是殿下讓九公主道歉的,楚清音要是再解釋,便是忤逆殿下。
所以楚母才拉住了楚清音。
薑昀嗯了聲,朝著前麵走去。
外頭的薑容音疾步走著,直到在一處長廊停下腳步。
泛紅的眼眶中早就蓄滿了淚水,她抬手擦著。
哭什麽哭,薑容音,不是早就知道,薑昀從不會讓你好受嗎?
眼淚越擦越多,薑容音低著頭:“寶銀……”
幹淨的帕子被放到薑容音的手中。
那股熟悉的氣息讓她猛地抬起頭來。
秦時言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眸光溫柔地看著她。
“委屈的話,就哭出來,這裏不會有人看到的。”
他早就讓隨從將人趕走了,這處長廊又很偏僻。
也隻有薑容音才會走到這裏來。
“你不會做出推楚清音的事情,阿音,我信你。”
秦時言彎眸,朝著薑容音笑了下。
他有好多話想對薑容音說。
想說他從未碰過楚清音,更想說,在他心中,他想娶的,隻有薑容音。
可千言萬語,也隻能匯成一句話。
“阿音,別哭。”
秦時言見不得她掉眼淚,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都不敢靠近她。
他不想害了薑容音,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長廊隻剩下薑容音一人,她垂眸看著手中的帕子。
這是她曾經送給秦時言的東西,他用了許多年,從未離身。
隻是如今,他又將這方帕子還給了她。
幹淨的帕子上落下一朵淚花,薑容音的手緊緊攥著它,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