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歲,我父親剛離世不久,整個傅家都處在動**當中。”傅景琛說,“想讓我死的人,不止一批。”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危機中渡過,也不敢相信身邊的任何人。唯一留在身邊的,隻有父親的一個親信。他帶著我四處躲避追殺,那次,我們是被逼無奈進的山。”

“對那時的我們來說,進山,反而比留在外麵安全。也是在進山之後,沒多久下了場暴雨,山體坍塌,之後——我見到了你。”

男人短暫地停頓,看向她。

“一個抱著兔子玩偶,和我一樣,被困在那裏的小孩。那時我想,在這種情形下,還能遇見這麽一個出現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孩子,可能,是老天注定讓我幫她一次。”

聽完這些之後,林鹿秋沉默了良久。

她有點不敢置信:“……傅景琛,你為什麽把這些都告訴我?”

她隻是想確認一下當年是不是他救了自己,可他卻把他年少時的狼狽、困境,沒有絲毫隱瞞地說給她聽。

甚至讓她感覺……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傅景琛淡淡一笑。

看似是他幫了那個小女孩,可實際上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救了他自己。

因為直到把那個小孩送回家後他才覺得,自己是能夠被人需要的。

而不是一個被人急於從這個世界上抹除的,毫無用處的存在。

“是誰和你說了什麽,讓你對當年的事產生了懷疑?”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從你剛才問出口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都告訴你。”

“……是你弟。”林鹿秋隻好跟他說實話,“那天去傅家給老爺子看病的時候,他對我說,當年幫了我的人不是你,是他。”

傅景琛眼中盡是了然,“果然如此。我倒沒想到,他們母子倆還能有這麽一招。”

“他們好像一直都這樣,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林鹿秋著實是鬆了口氣,傅景琛剛才描述的那麽詳細,連她當時被困的時候抱著兔子玩偶都知道,這說明十年前的那個少年,確實是他沒錯了。

而且傅景琛這樣的人……恐怕也不稀罕做冒名頂替別人領功勞這種事,也就隻有傅元凱會這麽幹了。

還好她當時就沒有完全相信那家夥的話,不過腦子也確實亂了一下。

沒有弄錯人……真是太好了。

“傅元凱那腦子,想不出這種計謀,應當是崔女士做的。”傅景琛神色冷淡,“看來,十年前那件事,她用自己的渠道查到了一部分,所以才會教她兒子,來找你演戲。”

“這麽久以前的事她還能查出來,果然是有點本事的。”林鹿秋斟酌道,“他們母子倆這麽做,無非是想借我的手對付你吧……總之,你多加小心。”

“嗯。”

“對了,前段時間你是不是在和你三叔清算?最後他怎麽樣了?”

“你覺得以我做事的手段,他會怎麽樣。”傅景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選擇了先問問她的想法。

林鹿秋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我覺得……你應該不會留著他了。”

“嗯。”他微微頷首,眸中殺意閃過:“隻是可惜,他不見了。”

林鹿秋愣了:“所以你趕盡殺絕沒成功?”

她知道這個詞不太好聽,但傅景琛顯然不會在意這種事。

因為這就是他做事的信條。

男人將雙手放在大腿上,十指交扣:“我懷疑,正是崔如蓉派人把他帶走了。”

林鹿秋:“到現在還沒找到人麽?”

“沒找到,大概……是去了國外。”傅景琛眸色冷厲:“但傅文華手腳盡廢,就算能活下來,也隻會是個廢人。”

半年前,傅文華策劃了一場車禍,讓他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半年後,傅景琛醒來,將這些盡數還了回去。

而且是雷厲風行的,沒有花上太長時間。

“手腳盡廢……”林鹿秋低喃了兩聲,這男人還真是睚眥必報,“好吧,那他確實隻能當個廢人了,除非……”

“除非什麽?”傅景琛諱莫如深地望向她。

她勾勾唇,搖頭。

“除非有我這樣的神醫,能替他接好手腳,否則他一輩子也就那樣了。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幫他的。”

“為什麽?”他看上去似乎很認真地在問。

“因為我不想參與你們的家族鬥爭。”她回答道。

“可你幫了我。”傅景琛說。

“那是因為你十年前幫過我。”她淡然一笑:“說實話,傅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才不會出手幫你。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現在我好不容易從你們家族裏抽身了,當然不會想再回去。”

看著說著這般絕情的話的女人,傅景琛想,沒錯,她一直都是很清醒的。

在他剛醒來的時候,因為那場機緣巧合、陰差陽錯下的肌膚之親,他也許是有機會抓住她的。

是他把她弄丟了。

傅景琛的心裏出現了幾分後悔,但想起那是為了她的安全,那後悔的感覺便又消失了。

就算現在的她恢複了單身,那又如何。他就不信憑他的努力,不能再把她給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