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過有嘰嘰什麽的顯然已經不是重點了,因為謹然在視線稍稍上移後,一不小心看見了那隻深色倉鼠有點與眾不同的腹部毛發——和謹然這樣白白的軟軟的“胸毛”完全不同,小黑非常對得起他的名字,他的腹部的毛是黑色的。
腹部的毛是黑色的。
等一下,這個設定有點耳熟啊……住在別墅裏的倉鼠抱臂閉起眼想了想,感謝《民國異聞錄》這部電視劇,他之前有稍微查詢過一下倉鼠這種生物,現在他開始努力挖掘腦海中那為數不多的倉鼠知識……
百科:黑腹倉鼠,別名黑腹倉鼠,歐洲倉鼠,歐洲黃金鼠。體長2o-34厘米,尾長4-6厘米,壽命八年老,體型大,野性大,攻擊性強……以及,絕對單身主義,不可合籠養。
謹然:“…………………………………”
世界再見。
謹然石化在空中,緊緊地貼在籠子邊上死死地瞪著那即將要跟他搞同居的“同居者”,頗有一番狐假虎威的渾身毛都炸開,擺出一副“我很牛逼我會還擊”的姿態——而此時,直接無視了籠子裏這會兒已經整個兒僵硬得快碎掉的倉鼠,小黑抬起後爪懶洋洋地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謹然驚呆了。
輸了!!!!他的後爪子抬起來最多隻能碰到自己的腰——如果他有腰的話!!!!
而此時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家倉鼠已經陷入了“為何它做得到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做不到”的思想打擊之中,身為主人的薑川還在自顧自地給雙方自我介紹,什麽“小黑這是阿肥,是你的丈夫,以後你要乖乖做個好跟阿肥生很多小寶寶”;什麽“阿肥這是小黑,你的妻子,你要好好對待它不要欺負它”……
毛!
男男生子這麽雷才不會出現在劇本裏!
公母不分的蠢貨就趕緊羞愧的閉嘴吧!
欺負它?公母不分的蠢貨你喝酒了嗎!老子是萌萌的奶茶,但是這貨是一線黑腹,知道啥叫一線黑腹麽,不知道滾去,這可是倉鼠中的一隻耳!
兩隻倉鼠合籠養,薑川,你是豬嗎?!!!!!!!!!!!!!!!!!!!
此時此刻,謹然在薑川的碎碎念中十分抓狂地用爪子無聲撓籠子門壁,而小黑……似乎緊張的氣氛隻是單單圍繞在謹然的周圍,小黑在最初轉過頭看了謹然一眼後,似乎就十分不屑地轉過頭用背部衝著他——這輩子沒有收到過這種待遇的謹然快爆炸了:大家都是倉鼠,不就是肚子有團黑毛毛麽你有什麽可驕傲的,這裏可是老子的地盤——
食盆!木屑!棉花!木屋!浴室!——包括那個啃了幾口因為不夠脆所以被丟棄在一邊的蘋果——統!統!都!是!老!子!的!
啊對了,那個從二樓下一樓的滑滑梯也不會讓給你的!
那個公母不分的蠢主人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謹然一邊無聲地搞示威,腦補運動越搞越來勁兒,伸出爪子像個流氓似的踢了一爪子木屑,漫天的木屑飛舞之中,他看見薑川伸出手,將他的別墅籠子門打開,之後,將小黑直接倒進了籠子裏——原本謹然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團肉圓滾滾地狼狽滾入木屑,早就擺好了姿勢準備用“嘲笑”作為他和小黑次見麵的開場白,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靜蹲在巴西龜盒子裏的黑腹倉鼠敏捷地一個轉身,後爪輕輕一蹬,然後以讓謹然目瞪口呆的姿態,身手矯健地主動從那小塑料盒中一躍而出,然後“啪”地一聲,優雅地落在木屑中。
一些木屑被它的動作掀起,黃色的木屑飛起來飄到半空中,再在小黑身邊徐徐落下——這一幕如果放慢動作的話很有畫麵感,就像是一名武林高手從天而降——非要這麽比喻的話,如果不是這會兒自己和對方都是毛茸茸的鼠類生物,謹然可能會誤以為自己被邀請進翻拍“方世玉”的劇組,而此時的鏡頭,正好拍到方世玉隆重登場,黑布蒙眼,單槍匹馬去救自己老媽的那一幕。
可惜籠子裏的不是小黑的老媽,是小黑的老公。
咳。
開玩笑的,並沒有。
謹然扮演的自然是呆愣愣地看著方世玉耍帥然後被一招秒殺的呆逼反派。
謹然不自然地伸出爪爪抹了把自己腦門上的毛,正當他開始揣測小黑這張臉“在倉鼠界的審美來說應該算是帥的吧”這件重要的事的時候,與此同時,不分公母的蠢貨主人的聲音同時在它們背後傳來:“小黑,阿肥,你們要好好相處。阿肥,你現在開心了麽?以後不可以任性。”
薑川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的期待。
謹然:“……”
盡管這一刻謹然是多麽想把整個倉鼠籠子舉起來摔到他臉上去。
謹然表示自己“開心”得快要死掉了。
它縮在角落裏,抱著腦袋冷靜了一會兒,而就當小黑開始去研究喝水的那個瓶子的時候,謹然將自己的爪爪從腦袋上放了下來,他開始試圖安慰自己:沒有關係,不要緊張,對方再厲害好歹還是倉鼠,而他謹然可是擁有人類智商的聰明鼠,怎麽可能在區區搶地盤這件事上——
小黑:“喂,胖子。”
謹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我有脂肪肝!!!!!!!!”
小黑:“……”
品種為最溫順耐.操奶茶的倉鼠一臉驚恐連連後退三步——背部死死地抵住了亞克力牆壁——他發誓,這種屈辱的動作,隻有在他剛剛發現自己重生成倉鼠的時候才做出來過,接下來的日子他是多得那麽遊刃有餘,在一群會吃同類的兄弟堅強地生存了下來,甚至差點兒成為了哲學鼠的朋友——如果薑川再來晚一點,他都計劃開始傳道授業解惑仔細給那一籠子倉鼠說說吃自己的同類是多麽瞎眼的事兒了!
而今天,他的所有榮耀都功虧一簣。
謹然看著小黑,這隻一線黑腹胸前那一團黑黑的毛,就仿佛是他袁謹然可以預見的未來:一片。
而在最開始的呼叫得到了如此“熱情”的回應後,小黑表示簡直莫名其妙並且不想理這個神經病胖子,扔下那個整個背部都貼在牆壁上炸開毛呼嚕呼嚕瞪著自己的奶茶,它淡定地抬起頭嗅了嗅鼻子開始又一次習慣性地在新環境到處溜達,這裏爬爬那裏看看——
而就在它參觀一樓的浴室時,在它的身後,有一坨毛團正四肢並用以前所未有飛快地速度衝上二樓。
當小黑將腦袋從浴室中縮回來,挺滿意地順著樓梯往二樓漫步而上時,他聽見了什麽沉重的東西在隔層板上被挪動的聲音。
當小黑探出腦袋去看二層,他一眼便看見了原本背對著他趴在食盆邊的奶茶那肥碩的身軀猛地一僵,轉過頭來時,那張臉比之前在下麵看到它時大了兩倍。
小黑:“………”
用腳趾頭都猜得到裏麵裝滿了瓜子。
擠得形狀都凸出來了。
小黑:“胖子,你……”
謹然:“剛(幹)神(什)魔(麽),砍(看)毛砍(看)!”
小黑:“……”
二樓隻有食盆和蹺蹺板,小黑對沒什麽興趣,現在肚子也不餓,無視了嘴巴裏塞滿了食物一張口還會有小小的穀物外皮往外噴灑的死胖子,它轉身準備往三樓爬去看看睡覺的地方——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的餘光一不小心注意到在自己表現出想要離開意願的那一刻,那隻用正麵對著自己的奶茶,正抬起自己靠近食盆的那邊後腿爪子,勾住食盆邊緣,慢慢地,悄悄地,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食盆往自己這邊勾,試圖往身後藏……
當然,如果它動作靈活一點的話,憑借它的大屁股想要遮蓋住那食盆大概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它的身材注定與“靈活”無緣。
想了想,這隻胖子奶茶好像從剛才一開始就表現得不是不友好,小黑忽然腳下一頓,打消了放過它轉身離開的念頭,黑腹倉鼠轉而向不遠處那用三角大白眼瞪著自己的奶茶一步步走去,而伴隨著它的靠近,小黑看見眼前的胖子倉鼠也在漸漸後退——
“別過來!”
“我餓了。”
“餓了找傻逼薑川要吃的去,這是我的食物,啊啊啊我要吐口水進去了!糊滿了口水的食物你也要吃嗎!”
“我不介意。”
“變態變態變態!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變態!”
“相比起肚子餓了要吃東西,我個人認為故意把食物弄髒這個行為顯然更加變態。”
在“友好和平”對話之中,兩隻倉鼠的距離在無限的拉近——而偶爾經過倉鼠籠子目睹了這一幕的薑川表示非常滿意,男人這算是終於對“不高興的阿肥”放下心來,在背對著倉鼠籠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拿過了劇本,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殊不知就在他背後不到一米的地方。
倉鼠籠子裏。
有一場小型戰役正要打響。
眼睜睜地看著完全不受自己威脅的小黑一步步靠近——遠遠的,謹然就可以看見它那充滿了野性光澤的皮毛(並沒有),似乎比一般的倉鼠更加鋒利的牙齒(也沒有),以及在那雙明亮的老鼠眼中,熊熊燃燒的凶殘殺意(完全沒有)。
謹然被逼得退無可退,它一咬牙,直接跳進了食盆裏,滿滿盛放倉鼠糧的食盆就因此而飛濺出無數五穀雜糧——
在謹然舍身跳食盆的同一時間,隻見小黑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忽然停了下來,它稍稍抬高了身體——幾乎是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對一臉驚恐蹲在食盆裏的謹然說:“……胖子,難道沒有誰教過你,不要把你的腳放進你吃東西的碗裏去這個禮儀嗎?”
謹然:“……”
先撇開他是半路出家的倉鼠不說。
他袁謹然什麽時候輪到一隻倉鼠來教他餐桌禮儀了,像什麽話!!!!!
食盆中,被教育得一臉血的奶茶憤怒地掏出了自己口中的瓜子——然後在不遠處的黑腹倉鼠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它將那顆還掛著它口水的瓜子狠狠地像它砸去——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
冷不丁地被這麽個瓜子砸到臉上,那瓜子上糊著的粘稠口水成功地將瓜子掛在了小黑以倉鼠界的標準來說絕對英俊的年輕麵頰上,後者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這隻胖子奶茶這麽粗野,稍稍皺起眉,將臉上掛著的瓜子拍下來,又挺嫌棄地在腳下的木屑上擦了擦爪子,抬起頭,發現對方還是盯著那一雙倒三角大白眼瞪自己,完全搞不清楚這隻胖子究竟在發什麽瘋,小黑終於忍無可忍道:“你有病嗎?”
謹然昂首挺胸:“是啊,你有藥麽!沒藥離我遠點,傳染的,安全距離大概正好是這個籠子的對角線這麽遠,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再見。”
“……”簡直拿這胖子的厚臉皮沒轍,,“你真沒禮貌。”
謹然:“你太有禮貌了,這地方是我先來的——聽懂了嗎,我先來的,這是我的籠子——剛才你從你那個毛坯房進入我的富豪大別墅的時候,敲門了嗎,說你好了嗎,詢問過我有沒有要批準你進來了嗎——你沒有,你真是太有禮貌了。”
“…………啊,”聽完這隻奶茶胖子窸窸窣窣一大堆的碎碎念,小黑忽然微微彎下腰,爪子懶洋洋地搭在食盆邊緣——滿意地看著坐在食物裏的倉鼠抖了抖,它微微眯起眼,”我知道了,你怕我。”
“我怕你個屁。”
謹然反應很快。
但是它那半個身子都快埋進食物裏的下意識行為出賣了它——
小黑“嗤”了聲——這家夥居然真的能發出像是狗一樣的鼻息音,然後說:“我不想來的。”
“現在走還來得及,要我幫你越獄嗎?”
“可是我不能走,你的主人今天跑到店,可憐兮兮地像是一條小狗。他問店員要一隻母倉鼠,說是自家倉鼠**了脾氣變得很暴躁,會掀食盆,會自己打開籠子,還不肯乖乖呆在他的手掌心。”
“我沒有脾氣變得很暴躁。”而且你憑啥說薑川“可憐兮兮得像是一條小狗“——哎喲哎喲還一臉憐憫的樣子是我看錯了嗎,搞清楚老兄,哪怕是一條小奶狗都能一爪子踩扁你好麽!
小黑不理會謹然的反駁,也直接無視了他一臉嘲諷的模樣,隻是自說自話地繼續道:“因為你的主人太可伶地為自己的倉鼠煩惱著,所以我才來了,其實我不太想來,跟人家同居我不太習慣。”
謹然:“我沒**,而且你也不是母倉鼠——還有少裝逼了,毛坯房小子,就好像誰特麽不是寵物店出來的似的,在那裏就是一種倉鼠放一個大缸,層層疊疊擠擠攘攘嘰嘰喳喳,你還不習慣跟人家同居,我呸,裝,繼續裝——還有,你那濃濃的翻譯腔是怎麽回事,是因為賣不出去所以隻能蹲在寵物店裏跟著店員看英劇看傻了麽,不是會用翻譯腔就很洋氣的,我他媽還會說英語呢,聽好了——ho,howoldareyou!嚇到了嗎,聽不懂沒關係,因為我用的倫敦腔,一般你這樣的屌絲聽不明白。”
“……”
聽完謹然的長篇大論以及英語演講,小黑裂了裂嘴——這讓謹然看見了它鋒利的牙齒後鮮紅的舌頭——如果這會兒他是人類,他可能會覺得倉鼠微笑的動作有點可愛,不過現在他是倉鼠,所以他隻感覺到了猙獰,那鮮紅的舌頭簡直像是用前輩倉鼠們的鮮血染紅的。
謹然不僅想到了當自己第一天成為倉鼠的時候,那群嚷嚷著要吃大哥的弟弟們。
毫無疑問的,換一個環境,小黑就是那些“弟弟們”中的強力主力軍。
謹然想了想,堅定地說:“我拒絕和你同居。”
小黑:“但是寵物店老板已經把我許配給你了。”
謹然:“……………………”
小黑伸出爪子,戳了戳蹲在食盆裏的謹然的胖臉,深情道:“老公。”
謹然:“……………………………”
小黑:“逗你的,畢竟多墮落才會找一隻奶茶當伴侶呢,還是個胖子。”
謹然:“……………………………………”
我去你大妹子的!!!!
翻譯腔倉鼠一生黑!!!!!
薑川,看個蛋的劇本,有閑工夫倒是回頭來看看你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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