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活動了活動自己的手腳,對我點了點頭。我將黑色背包裏的其餘幾根尼龍繩都拿了出來,看了看,足夠我們進行一次這樣的現場模擬了。死者一共使用了四根繩子,三根綁在了房梁上,一根則是單獨的綁在了自己的腳腕上。
算了算,馬有山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比起德子來矮了不少。當德子站在那個板凳上的時候,伸長了手幾乎就可以摸到矮梁了。我在一旁指揮,德子實際操作。首先將三根繩子繞過矮梁,揉成一根,打個繩結。
繩子在房梁上綁好了,德子先用一根繩子綁住了自己的腳腕,接著開始按照我的指導,將上麵的兩根繩子交替捆綁在自己的身上。捆綁至手腕的時候,我讓德子先暫且放下,轉而抓住第三根繩子。
繩子本身由於重力垂直往下,德子微微一拉,便將這根繩子穿入了之前的兩根繩子中,接著便從胯部蜿蜒而上,至此,三根繩頭都在閆俊德的手上了。德子用之前兩根繩子在自己的手上打了一個活結,目前來看,除了沒有吊在空中之外,其餘的可馬有山身上是一模一樣的。
“怎麽樣?”我對瑪麗說道:“依你對繩藝的了解,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瑪麗略微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問題不大,就是先後順序有些出入,不過這不影響最後的效果,手腕上的那個活結打法不一樣,不過這也不是重點,活結就可以。隻是我不知道,此刻他如何把自己吊上去呢?”
我笑了笑,然後對德子說道:“德子,你現在手上除了活結的繩頭外,還有一根繩子對吧。”
“沒錯,第三根繩子。”德子下意識的點頭,卻被繩子勒得緊緊地,隻好作罷。
“拉動那根繩子。”我對德子說道。
德子嗯了一聲,拉動繩子,隨著德子的拉動,他身上的繩子變得緊湊起來,而與此同時,他也緩緩的升空,德子腳下一用力,那凳子便倒在了地上。此刻,我讓德子將繩頭攥在手中,果然,德子便穩穩的吊在空中了。
“德子!”我問道:“你感覺現在怎麽樣,吃力麽?”
德子堅持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說實在話,並不吃力,繩子在手中似乎有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我將繩子夾在手腕中,感覺就算是放開也不會掉下去。”說著,德子緩緩的鬆開了那根繩頭,但繩子此刻正卡在德子的手腕上的活結處,如果不劇烈掙紮,還真就掉不下來。
“你有什麽感受?”我繼續問道。現場模擬最重要的就是模擬凶手的心態和狀態,當然了,現在模擬的是死者的心態和狀態。這是刑偵調查中很有用的一個手段,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德子試著將脖子壓下去,感受窒息的感覺。試了試,他說道:“感覺自殺是可行的,但是這種自殺會不會太詭異和變態了。剛才我試了試,如果不主動將頭抬起來,繩子會自動勒住自己的咽喉。”
我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除了脖頸除,身上其他的部位還有什麽感覺麽?”
被我這
一問,德子竟然紅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說道:“不瞞你說,繩結都在胯部,身子隻要微微一動,下體就有種摩擦的感覺,然後就……”
德子沒有說出後麵的話來,但是我們已經明白德子的意思了,通過之前看到的屍體胯部的白色斑點,應該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應該就是一起自殺。我說道:“你可以下來了,試試自己解開繩子。”
如釋重負的德子將右手握成一個爪子的形狀,反過來麵向自己的胸部,勾住了手掌中的繩頭,隻是這麽輕輕一拉,活結就被打開了。第三根繩子沒有了支撐,頓時飛快的往後略去,而德子也從空中落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我往其下麵看去,鼓鼓囊囊的一團,作為男人,我估計閆俊德也大概的有了一個方向。
這麽說來馬有山並不是自殺,而是利用這種詭異複雜的方式進行**。
果然模擬之下是大有收獲,而這個時候,娟娟的電話打了過來。之前娟娟就說過,一兩個小時後給我答複,剛才忙忙碌碌之下,沒想到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了。我問道:“娟娟,屍檢有什麽發現麽?”
娟娟說道:“死者確實是窒息死亡,但不是常規的窒息死亡,判斷為性窒息死亡。”
“性窒息死亡?”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新詞,我下意識的開口詢問道。
“不錯,性窒息死亡。用外國專家的話說叫‘auto-eroticasphyxiation’譯為靠呼吸控製的**方式造成的死亡。”娟娟說道:“性窒息是指性變態者采用各種方式來造成大腦缺氧的一種狀態,通過大腦缺氧,堿中毒產生精神上的興奮和愉快感,以刺激性欲,獲得滿足。但在這其中,因為操作失當的原因,由此造成的意外便叫做是性窒息死亡。”
“我特地請教了我的老師。”娟娟繼續說道:“他是性行為變態學的專家,他告訴我,這種案子其實很常見,但卻往往容易被忽視。因為垂直型上吊的人,死後血液不在流動,會集聚在腿部,當雙腿充滿血後,自然而然的會在其**充血,形成**狀態。與此同時平滑肌以及括約肌失去張力,精液或者糞便就會流出。”
“而性窒息死亡的人,往往最後呈現的也是這種狀態,所以會被認為其是要自殺,而往往不會認為這些人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性欲,並非要自殺。因此很多時候,這種案子都會被誤判為是死者自殺。”娟娟說道:“但這些人也有一定的特征。”
“什麽特征。”我接著問道。
娟娟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們就以馬有山為例,這些人往往身穿緊身的衣物,這樣便能有更好的摩擦觸感,刺激下體。這些人選擇窒息的方式五花八門,有戴口罩塑料袋的產生窒息感,但是最多的還是這種類似於上吊的繩縛。他們多穿著女式的內衣物,有強烈的自虐傾向。對了,發生這種案子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極少見女性的情況。這些男性的年紀大多數都在十六到二十二歲之間,多為
沒有性伴侶的青春期孩子。”
“內衣物?女式的?”我問道。
娟娟說道:“沒錯,當我們解開馬有山的黑色緊身衣的時候,發現他貼身穿著一套女式的**,並且在上麵檢測出了有大量的精斑,DNA的檢測結果發現,均為馬有山本人的。這說明他生前短時間內,進行過多次**。應該是因為多次長時間的**,造成其不能自主的解開手腕上的活結,從而死亡。”
“而且,我懷疑馬有山有人格分裂的傾向,或者已經人格分裂。”娟娟繼續說道:“這樣的人既是虐待狂,又是受虐狂。等激發出他暴戾的性格的時候,他對人往往有暴力行為,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往往像是一個受虐狂,等著能有人來虐待他。”
之前小混混說過,馬有山曾經狠狠的打過自己的手下小弟,看起來這就是虐待狂的一個外在的表現,但是否是受虐狂,目前還沒有人發現。
“這種人往往自卑而又自負,心裏極度扭曲。”娟娟說道:“現在的社會信息量大,極其複雜。馬有山自然是過了青春期了,我的推測似乎簡單的**已經不能滿足馬有山了,所以他進而選擇了不同的道路。當人不能控製欲望,反而是被欲望控製的時候,這個人就離毀滅不遠了。”
“我這裏得到的就是這些了,一會兒我們市局匯合。”說著,娟娟便掛斷了電話。
回望著這個屋子裏的一切,牆麵斑駁剝落,到處都是雜草,蜘蛛網掛滿了牆頭。最終隻能是化作一聲歎息,現在這個年代,能或許信息的渠道實在是太多了,於是便魚龍混雜,魚目混雜,好的壞的一股腦的湧了進來。
在網絡年代,或許時常都有新的大門為你打開,時常會發現你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可是在這新的華麗的大門的背後,藏著的是無盡的寶藏,是智慧的階梯,抑或是張牙舞爪的惡魔,或者是通往地獄的絕路。別人都不得而知,唯有打開這扇門的自己才知道。所以很多門我們就不能打開,很多事情,你最好都不要去嚐試。
因為有些事情,到最後,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住的。
我們原計劃是要通過馬有山來調查趙開芳死亡的事情的,卻不曾料想馬有山竟然以一種這樣的死法死在了我們的麵前,讓線索直接從馬有山這裏斷了。
之前跟我們一起來的那個小混子曾經說過,馬有山經常來這個老宅子裏,並且不讓人跟著,很可能就是來幹這事情的。可是馬有山來了這麽多次,偏偏這一次就死亡了。而且還是在我們調查趙開芳這件事情的關鍵時刻,這其中真的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巧合,還是背後有什麽人在暗中操控,就從目前來看,還是不能夠簡單準確的下一個定義,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啊。
馬有山的這條線索算是斷了,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們必須要另找一條線索去調查,才能走下去。想到了這裏,我對李隊長說道:“李隊長,這裏善後工作就交給你的人了,我們現在回市局和娟娟匯合,尋找其他線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