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心裏藏著事的謝珽起了個大早。
聽見春娘回報說哥哥洗漱好後,她就直奔謝飛雲的房間而去。
昨夜宴席哥哥回來得晚,還喝了好些酒,隻派人來她房裏知會一聲他回來了,叫她自己先睡。所以今天哥哥起得比平時稍晚了些,等地謝珽抓耳撓腮地。
“哥哥,春娘說你昨天喝醉了,你今天頭疼不疼呀?”
有求於人的謝珽很懂怎麽說話,開口就是先關心謝飛雲的身體怎麽樣,不著急說自己的來意。
謝飛雲對謝珽的添油加醋隻覺得可愛,笑著道:”隻是喝了幾杯薄酒,我可不會醉。”
謝珽本就是問個過場,並不在意哥哥的答案,自顧自地湊到了書案前,看著謝飛雲手裏翻了一半的書,明知故問道:”哥哥已經在讀書了嗎?這是什麽書啊?”
見她踮著腳,歪七扭八地別著頭看,謝飛雲伸手把謝珽抱著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把封麵的書名展示給謝珽看。
“徐道子遊記。”謝珽流暢地把書名念了出來,道,”哥哥,這是講地貌風土的遊記嗎?”
“是啊,徐道子以半生心血著成了這本地理誌。此中有大量關於奇特地貌和勘測礦山地脈的講述,待你再長大些,也可以看看。”謝飛雲摸著謝珽的發髻,表達他對這本書內容的肯定。
“我明年肯定能看明白了。”謝珽信心滿滿道。
她如今已經可以通讀文章,《大學》已經學完,《中庸》也學到一半了。
“我看過你近來的功課了,是不是又偷偷動歪腦筋了?”謝飛雲點著謝珽的腦袋,軟軟地教訓道,對謝珽沒有一點威懾力。
哼,其實她也沒有怎麽樣嘛,不過就是偷偷叫同窗幫她做些功課,上課時悄悄在木頭上刻了個夫子。
於是謝珽仰著腦袋,看著謝飛雲的下巴,理直氣壯地辯解道:”是先生教得不如哥哥和阿爹好呢。哥哥,你今天還要出門嗎?”
謝珽調皮地很有分寸,沒有耽誤血學業,所以謝飛雲捏了下她的鼻子當做警告,就這麽饒過了她。
“倒是不用。”
謝知道謝珽問的出門是指還要不要出門去赴忻州官宦家的約,謝飛雲搖了搖頭。
這可不行啊,謝珽一下就緊張了起來,著急地說道:”昨晚哥哥是與他們聊得不好麽?”
這情狀,謝飛雲一下就知道謝珽究竟在關心什麽了。
他好笑地捏了下妹妹肉肉的臉頰,麵上有著看穿她的調侃。
“好吧,”謝珽也不藏了,喪氣地說道,”哥哥不喜歡他們,那我也不喜歡他們。”
若是哥哥愛和他們結交,那今日肯定是要再約的,因為他們在忻州並不會停留太久。
哥哥不出門,那肯定是沒遇上他想深交的人。
隻是她沒法從那群想和哥哥結交的人裏知道具體的案情了,有點可惜。
提到昨日的宴席,謝飛雲正色了起來。
謝珽見哥哥嚴肅了起來,態度也端正了,把自己心裏的小九九先拋到了一邊,認真聽著哥哥的話。
“昨天是知州大公子在知州府設宴。所以府衙上同知攜了他家的大小姐和通判家的二公子,還有錄事參軍,司理參軍,司法參軍,司戶參軍都攜了官眷。”謝飛雲一一說著出席的人,和當年祖父和父親給年幼時的他解釋一樣為謝珽說明著。
“所以知州也去了嗎?”謝珽反問道。
她不是第一次聽這種席麵的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隻是大公子設宴,沒有知州授意,那些同知參軍的怎麽會同時出席呢。
“是的,開席的時候來了,坐了好一會才走。”謝飛雲肯定後,打趣道,”看來你在揚州也不是光爬樹偷懶了呀。”
謝珽撅著嘴,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對謝飛雲這話暗含之意的抗議。
知州大人當然是要來的,從席麵看得出來這宴是他的意思。不過是礙於他與父親官階相差太多,知州大人不好直接出麵宴請下官之子罷了。畢竟她和哥哥用得是阿爹的官身進的忻州,而不是阿爺的。
“那他們有沒有提到黃縣?”謝珽眼見聊得差不多了,問出了她今天想聊的話題。
“倒沒有。怎麽突然提到黃縣?”
說完,謝飛雲顛了一下懷裏的小姑娘,意思是叫她別拐彎抹角了。
“昨日我遇見了黃同知家的小公子和魏參軍家的二小姐,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公子小姐。他們在爭論黃縣的一樁怪案,不過地陪不肯說太多,我就想來問問哥哥。”
謝飛雲把謝珽抱起來換了個麵朝自己的姿勢,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好笑道:”你又好奇了是不是?這裏是忻州,那是人家轄下的事。”
言下之意甚顯,你可不能插手。
“我省得的。但我想聽聽嘛。”謝珽撒著嬌,見謝飛雲無動於衷,湊上去給自家哥哥一個賄賂的香吻,滿是期待的看著他。
謝飛雲在謝珽的眼神裏堅持了沒多久就敗下了陣來,隻好應下替她問出此案的差事來。
從忻州的官眷那裏打聽的事情沒了影,謝珽眨著眼,說道:”哥哥,昨天那個地陪知道的呢。”
他知道的,就是不告訴她。
“知道了。午飯我們出去吃,你帶上他,旁的我來。”謝飛雲把謝珽放了下來,拍了拍她身上坐出的褶皺。
謝珽心滿意足,待一被謝飛雲放開就準備去。
“哥哥最好啦!”她走前還不忘誇一下哥哥。
“用完飯就回來做功課!”
“知道啦!”
一會功夫,謝珽就跑得沒了影子,留謝飛雲在原地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