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阿宓皺眉,難怪總是臉色蒼白,渾身無力的樣子。擔上這病,又要忍受王府裏下人的欺負,著實累得很。想著,從懷裏拿出剩有的雪蓮花瓣,執筆寫道:這些花瓣泡茶喝,應該能抑製住心疼。

“好。”李蓮蓮連連點頭,收起阿宓給她的花瓣,麵帶微笑,“既然如此,我便大膽喚你妹妹了。本以為你同四公主一樣,是個傲氣的人兒,卻不想是這樣性子淡泊。”

嫂嫂回去歇著吧,我也回屋了。

“你犯困了?”李蓮蓮有些驚訝,這夜裏才醒,怎地又要睡了?

你身子不好,夜裏風大,不要多走了。我有小狐狸陪著,不會孤單。

李蓮蓮看後點點頭,也不多說了。而她本來是要把夥房收拾一番再走,卻也被阿宓攔下。最終隻好順了她的意,回屋裏歇著去了。

送李蓮蓮回屋後,阿宓自然是不會回去的。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導致自己昏睡不醒,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好。接著便又在符王府毫無目的地散著步,順便看看哪方守衛較鬆懈。

而就在剛才遇到李蓮蓮的地方,橋後有一片竹林。逛到大半夜,也隻剩這麽個地方沒去了。阿宓沒有猶豫,直接往裏走去,懷裏的阿白早已瞌睡,小小打起了鼾。

約莫小半個時辰,竹林裏逐漸寬敞起來,偌大的空地上出現一個小竹樓。阿宓皺眉,拍醒了阿白,小心地往那方靠去。

月下,白衣人忽然而至,背對阿宓,手握長劍。

“公主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白衣人說著轉過身來,“還望公主恕罪。”

阿宓一愣,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尖細的嗓音,不像是一個男子,而在喉部卻又明顯的凸起。平凡的臉,膚色暗淡,像是久病初愈的人。到底是誰?為何很熟悉,又很陌生…

“公主,夜涼。”白衣人拱手,“不若進屋喝杯茶水吧。”

阿宓點頭,不拒絕,大步走了進去,緊接著便是一問,“你是誰?”

“在符王府中,自是符王的貴客。”

貴客?阿宓皺眉,哪有貴客會住在竹林裏?

“公主與符王的談話,在下都知道了。”白衣人說完,趕緊補充道:“符王派人喚了公主多次,公主的婢女都說公主睡了,不讓打擾,這才沒有告知公主。”

“繼續說。”

“是。”白衣人點頭,替阿宓倒上一杯茶,“符王派人去查了宮內的消息,那份地圖的確是真的。隻是不確定皇上是否關在裏麵。”

那麽其他地方可有找到父皇?

“那倒沒有。”白衣人笑道,“所以在下準備前去搭救,若是成了最好。若是敗了,也不至於最壞。”

阿宓抬頭,仔細打量起他,不再多問。

“在這裏住下吧,明日在下隨公主一同去見符王。”白衣人說完,熄滅了燭火,掩上屋門輕聲離開了。

“胡鬧!你不準進宮!”商無詡怒斥,“此事,交給白朗就是。”

“哥哥!”

“還叫我一聲哥哥,就給我乖乖待在府裏!”

“不行!”阿宓搖頭,寫道:你要是不準我去,我就偷偷去。

見他兄妹二人吵得不可開交,那名喚白朗的白衣人,隻得趕緊勸道:“公主,符王也是為你好。眼下宮中並不安全,地圖雖在手,可裏麵的機關,在下並不清楚,若是照顧不好公主,豈不是大罪了。”

我不用你照顧!

“無衣!”商無詡大吼,身子卻又禁不住咳了起來。而白朗見狀,竟是先阿宓一步,走到商無詡身後,輕輕撫著他的後背,眼裏盡是擔憂。

“公主,符王身子不好,還是別再惹怒符王了。”白朗抬頭,無奈地看著阿宓,問道:“公主是信不過在下嗎?”

阿宓扭頭,心裏兀地生出一股酸澀。因為就在白朗替商無詡撫背的時候,她在商無詡眸中,看到了一絲滿足和欣慰。

白朗究竟是何人?為何以前從未見過?

“無衣,聽哥哥話,留在府上。況且你的身子也虛弱,根本禁不起折騰。”商無詡冷靜下來,對阿宓笑了笑,“聽蓮兒說了,你很喜歡吃她做的菜,往後啊,你要是餓了,便讓蓮兒給你做飯去。”

地圖是我給的,消息是我帶來的,我有權利去!

阿宓依然執著,對於商無詡的勸留滿不在乎。她是真把南煜帝當做了父親,才這麽不惜犧牲性命地去救。而且她明白,商無衣還在南朝虎視眈眈,若是不借此機會坐牢公主的位置,怕是來日會有後患。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現在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秋月離,哪怕是年安和洛珂,她都覺得,沒有自己親自動手可靠。

“無衣…”商無詡喚著,隨後看向白朗,有些不舍,“好了,你先下去吧,本王和公主還有事要談。”

“是。”白朗冷淡地回答著,繼而退出了屋子。

“哥哥。”阿宓握住商無詡的手,一字一字道:“救父皇,我要親自去。”

“你自幼與父皇親近,這也難免。”商無詡撫上阿宓的長發,“皇宮戒備森嚴,你怎麽進去?就算是白朗能帶你去,那尋到父皇之後,怎麽帶你出來?難道讓白朗潛入皇宮兩次,分別將你和父皇接出來嗎?”

阿宓皺眉,猶豫片刻,寫下:白朗是誰?哥哥怎地這麽擔心他?

“他…”商無詡歎氣,搖了搖頭,“他父親曾是朝廷官吏,卻因貪汙受賄,被處以死刑。你知道,這個是父皇最不能接受的。”一頓,轉而問道:“他白家可是滿門抄斬,你可知白朗為何還活著嗎?”見阿宓搖頭,商無詡苦笑一番,小聲道來,“是白朗上告的。”

“恩。”阿宓點頭,既是如此,聽過便也過了。以前的事,她並不清楚,所以不想問得太多,隻是商無詡對於白朗的不舍,仍然讓阿宓覺著他倆的關係並不簡單。

“好了,無衣,回去休息吧,相信白朗。”

聽後,阿宓仍是搖頭,長長歎了口氣,寫道:無衣的武功並不比他人弱,哥哥切莫再把無衣當做以前養在深宮中的公主了。

“是嗎?”商無詡挑眉,大笑起來,“妹妹還厲害了?不然跟哥哥比試比試,若是贏了,哥哥便讓你去。”

“不了。”阿宓拒絕,接著寫下:哥哥身子不好,以後再尋機會比試吧。

商無詡始終是不太放心的,不過他一直拗不過阿宓,所以最終還是同意讓她進宮去。

阿宓見商無詡鬆口,自是欣喜。隨後陪著商無詡聊得一陣,待他用過午膳,這才離去。而剛一出臥寢,便又被李蓮蓮撞見,李蓮蓮一早便來給商無詡請安,卻聽管家說符王與公主在一起,就沒有多打擾。此刻過來,也隻是看看商無詡身子好些了沒,不過看阿宓才從屋裏出來,定是沒事了,所以幹脆拉著阿宓去了自己的院子,打算聊上一下午。

嫂嫂,你有見著沈月嗎?

阿宓到了李蓮蓮的院內才想起,昨晚一夜未歸直到現在。而沈月還在屋外守著,因此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沈月…”李蓮蓮呢喃,“是昨日跟你一同進府的女孩嗎?”

“是。”

“你放心,今個兒一早,我便去了你那兒,想著給你送些糕點的。”李蓮蓮兀地驚呼一聲,拍了拍阿宓的手,“瞧我這記性,我把糕點給那個丫頭了,說是等你回去吃。現在我把你直接拉到這兒來了,可惜了那些糕點。”

“無礙。”阿宓笑笑,聽李蓮蓮這麽說,心裏才放下擔心。

“那可不行啊,這是你四姐送來的糕點,聽王爺說,你喜歡吃,所以我都拿去給你了。”李蓮蓮一笑,拉著阿宓進了屋子,“在王爺哪兒用過午膳了?還餓麽?”

“不餓。”阿宓汗顏,突然覺著李蓮蓮不像是自己的嫂嫂,反倒是像娘一樣,噓寒問暖,照顧得仔仔細細。不過,卻很幸福,很窩心。

“你嗓子不好,我去給你重新沏一壺茶來。”

“嫂嫂!”阿宓皺眉,拉住正要起身的李蓮蓮,提筆寫道:為何你要親自動手?服侍你的下人和嬤嬤呢?

李蓮蓮看後,笑意更甚,“他們哪兒有我做得好?交給他們,不放心。”

“嫂嫂。”阿宓又喚道,心下不忍,“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想了想,又覺不妥,“還是給你泡點雪梨水吧,潤潤嗓子。”

見她這般,阿宓也不再阻撓,由她去了。

卻不料,李蓮蓮剛走到門口,門就忽然被推開,隻聽“哐”地一聲,茶壺破碎一地。而李蓮蓮一瞬朝桌邊倒來,阿宓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她後腦磕上桌角,隨後輕呼一聲,緩緩倒地。

“王妃娘娘!”站在門口的嬤嬤沒有絲毫歉意,“您沒事吧?奴婢不知道您在門後啊。”

李蓮蓮搖搖頭,緊抿著雙唇,一手揉著後腦,“無事,不怪嬤嬤。”

“那煩請王妃娘娘移駕。”嬤嬤行禮,“這屋子這麽髒了,奴婢帶人來打掃打掃。經剛才這麽一著啊,奴婢怕一會兒又傷著娘娘了。”

“嬤嬤,換個時辰吧,我這裏有客人呢。”

“娘娘說笑了,奴婢可都是安排好了的。”嬤嬤麵色微怒,不悅道:“王府的事情都得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能亂了。”

“嬤嬤說得是。”李蓮蓮點頭,隨後牽起阿宓的手,“我們去院子裏吧,外麵雖然熱了點,但是沒有屋裏這麽悶。”

阿宓歎氣,狠狠剜了那嬤嬤一眼,便跟著李蓮蓮出去了。

“讓你見笑了。”

這些事,你為何不跟哥哥說?哥哥不會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