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李蓮蓮歎氣,一臉憂愁,“王爺已經為了皇上的事,心力交瘁,我若是再去他跟前道些家長裏短…”說著,忽然大驚,“呀,遭了遭了,茶壺打碎了,隻能在夥房做了給你端過來了。”李蓮蓮笑著,扶阿宓坐下,“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回。”

見她要走,阿宓趕緊拉住她的衣袖,有些擔心地看向李蓮蓮的後腦,“疼麽?”

“不了。”李蓮蓮說著,伸手揉揉後腦,“剛才疼得厲害,現在好些了,幸而是八角桌,不然我這腦袋可得流血了。”

“恩。”阿宓一聽,倒也沒再多問,讓她離開了。她知道李蓮蓮有心悸,不能太過激動,所以也隻好等她走了,再來教訓這些下人了。今夜入宮,生死未卜,阿宓隻希望能借著公主的身份,讓李蓮蓮的日子好過一些。

“那角落就別去了,一會還得去給公主的臥寢打掃,趕緊著點。”嬤嬤坐在椅子上大聲吩咐著,儼然一副主子的樣子。此刻見到阿宓進來,又是一陣擠眉弄眼,“也不知娘娘從哪裏邀來些奇怪的客人,沒個正經樣。”

“娘娘說了。”阿宓理理嗓子,盡量使話語清楚,“這裏不用打掃了。”

嬤嬤一聽,斜眼看著阿宓,“怪腔怪調的,不用打掃誰打掃,難不成娘娘自己來打掃?”

“正是。”阿宓點頭,麵具下的臉龐笑意連連。

“那敢情好。”嬤嬤麵上一喜,隨即說道:“都給我停下手裏的活,王妃說了,體恤咱們,不讓咱們打掃了。”

“是。”丫環們應道,隨後退出屋子。

“這可是王妃說的。”嬤嬤瞪了阿宓一眼,輕哼一聲,“到時候可別到王爺跟前說些不是。”

“嬤嬤請放心。”阿宓躬身,故作恭敬。

待嬤嬤等人走後,阿宓立馬給李蓮蓮留下一張字條,接著往自己的臥寢去了。

阿宓的輕功自是來的比嬤嬤快,隻過得一刻,便已回到院內。不過尋了半天,卻是不見沈月,繼而聽到院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也隻得暫且作罷,轉身進到屋裏坐下。

“你,你,還有你,帶上十個家丁,把院子裏的雜草除了。”嬤嬤吩咐著,又指著幾個丫環,“你們幾個,跟我打掃屋子。”

“是。”

阿宓本以為嬤嬤會像方才那樣推門而進,卻不料竟是輕輕敲起了門,在確定無人之後,才緩緩把門打開。而在見到阿宓的那一瞬,驚得愣在原地,隨後怒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想到公主臥房來偷東西?果然,王妃娘娘的客人,就是這麽特別啊。”

“嬤嬤說笑了。”阿宓悠閑地喝著茶,強忍著嗓子的不適,“這屋子,要仔細打掃。”

“哼,你算個什麽,還不給我滾出去。”

“公主,你回來了?”就在此時,沈月端著糕點走了進來,一臉擔憂,“到底去哪兒了,若不是王妃娘娘一早來這裏,我還不知道公主你不見了。”

“恩。”阿宓點頭,好笑的看著愣在原地的嬤嬤,隨後招呼沈月到自己身邊來。

“這些人是誰?”沈月問道。

“讓她自己說。”阿宓戲謔地半眯雙眸,挑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接著走到嬤嬤身旁,狠狠拍了拍她的雙肩,“每個角落,仔細著了。”

整個下午,阿宓都想盡方法刁難他們,直到旁晚才離去。而看到字條過來的李蓮蓮,也不禁被阿宓這孩子氣的做法逗笑了。隨後簡單地用了晚膳,聊得一陣也回屋去了。

“公主,今晚月色很好呢!”沈月掌燈,給阿宓引路,“王妃也挺可憐的,一個給她使喚的嬤嬤都沒,還得咱們送回去。”

“不會了。”阿宓點頭,經過她這一麽一鬧,府裏的下人都應該暫時不會為難李蓮蓮了。

“那當然。”沈月笑了笑,“現在誰都知道王妃娘娘有公主這麽個靠山了!啊——”

白朗的忽然出現,驚得沈月大叫起來,隨後立馬擋在阿宓身前,“你是誰?”

“你先下去吧,在下與公主有要事要談。”白朗躬身行禮,退作一步,“在下會送公主回屋的,請這位姑娘放心。”

“公主…”沈月不放心,小心地看了阿宓一眼,見阿宓點頭,隨即欠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替公主把床給暖好。”

一陣沉默,待沈月不見了身影,白朗才開口,“恐怕今夜,公主是回不去了。”

“恩。”

“今晚是洛相的生辰,百官都前去丞相府了。洛相怕皇宮出意外,將符王府的士兵調走了一些。”白朗皺眉,看了看天色,“去偏門,再過得半個時辰便是他們守衛交接的時候。”

“白朗。”阿宓歎氣,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白衣人,她總覺著這個白朗不同於白天那個。雖是同一個模樣,但是氣勢卻不一樣。

“冰窖之下,機關重重,公主隻需在上麵等候在下。”語畢,往前走去,“符王說,公主武藝不弱,如果有人追殺,那麽公主帶著皇上先走。”

“恩。”阿宓點頭,沒有反對。

此刻,在另一方,同樣是衣著白衣的人兒,身子卻是單薄了些。隻聽她輕笑一聲,隨著一青衣男子往竹林深處去了。

丞相府,賓客滿堂,熱鬧非凡。

洛相一身紅衣端坐在正座上,笑意盈盈。

“今日,是家父的生辰,到場的各位無須客氣。”洛玨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大笑幾聲,“這些年多謝各位了,還望大家今後多多相助。”

“大公子客氣了,老臣定當盡力而為。”一老者起身,滿上一杯酒,大口飲下。

“吏部尚書客氣了。”洛相捋著胡須,笑道:“今日媛兒怎麽沒來啊?這小丫頭可逗本相喜歡了,該及笄了吧?”

“是是。”吏部尚書拱手,“承蒙洛相厚愛,下個月二十便及笄了。”

“那巧了!”洛相放下酒杯,走到吏部尚書跟前,“七公主也是下個月的生辰,不若一道辦了吧,都是孩子嘛,也熱鬧些。”

“這…這可使不得。”吏部尚書趕緊推辭,“公主是金枝玉葉,我家孫女怎可跟公主一起過生辰。”

“嘖。”洛相臉色一沉,顯得不高興,“怎麽不行了?本相說行就行,還是說你吏部尚書瞧不上咱家公主,不願一道兒辦了?”

“丞相饒命丞相饒命。”吏部尚書一聽,立馬跪下求饒,連聲應道:“多謝洛相了。”

“這才對嘛。”洛相說著笑意漸起,端著酒壺連飲幾杯,說不出的快意。

“父親。”洛玨聽了下人的稟告,趕緊走到洛相身旁,小聲道:“二弟他說要見你。”

“見我?”洛相冷哼,長袖一甩,“居然敢背叛本相,休怪本相不念父子之情!”

“父親!”洛玨歎氣,“不管怎麽說,阿珂體內還是流著洛家的血。”

“我倒是情願沒有這麽個兒子!”洛相一怒,喘著粗氣,繼而問道:“尋到紫琴的下落沒?”

“還未有消息。”

“哼!這真是一個個好兒子,好女兒啊!”說著,洛相兀地一頓,撫了撫下巴,“那日跟洛珂回來的人,可有找到?”

“據探子來報,二弟將她留在了雲樓,不過我後來去搜查過,此人已經離去。”洛玨一笑,有了思量,“據我猜測,那個人可能是六公主。”

“確定?”

“恩。”洛玨點頭,“她容貌盡毀,需戴麵具而行,加上愛穿紅衣,定是她無疑。如果真是,不若順了二弟的意,他想要六公主,咱們便給他。”

洛相聽後,考慮了一陣,隨即大笑,“的確,這一來能夠收了珂兒的心,二來公主為我們所用,就算她不肯,本相也要將她坐死在咱們洛家。”

“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麾恪那方遭到重創,大齊這邊還有墨子將虎視眈眈,若是不成,有了六公主,咱們還會有個退路。”

兀地,一個士兵的大喊驚起了四座的客人,洛玨見狀,讓洛相先走,再立馬將此人引入後堂,隨後與賓客再續了幾杯,開懷暢飲著。

“說吧,何事?”洛相有些不悅,冷言道。

“稟丞相。”士兵單膝跪下,“宮裏傳來消息,有人闖入冰窖。”

“什麽?”

“請丞相息怒!”士兵趕緊磕頭,“後來被發現了,逃了出去,現在被困在皇宮之中。”

聽他這麽一說,洛相倒是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有多少人?冰窖裏的人可還在?”

“在。”士兵點頭,“來者隻有兩人,極其熟悉皇宮。其中一個武藝高強,隻在一刻便擊退了留守的百位將士。不過,他二人都中了毒箭,活不了多久。”

“本相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士兵退下不久,洛玨便從外麵走了進來,見洛相愁眉不展,也隱約猜出了個一二。

“你立即進宮去,每個寢宮都不可放過。”

“皇宮來人了?”

“恩。”洛相點頭,一手拍上木桌,“雖是中了毒箭,可還是得小心。”

“是,兒臣明白。”

同一時刻,在偌大的皇宮中,兩個人影迅速逃竄著,因著毒箭,其中一人已經體力透支,奄奄一息了。

阿宓蹙眉,停下腳步,隻得將白朗帶到隱蔽處。

“你先逃出宮吧。”白朗喘著粗氣,虛弱無力,“冰窖重兵把守,根本進不去。”

“白朗。”阿宓咬牙,忍住鑽心的疼痛,“別睡。”

“公主快走吧,死一人總比死一雙好。請替白朗轉告符王,白朗辜…”還未說完,白朗便昏了過去,鼻息若有似無。在逃跑時,若不是阿宓輸了些內力,替他抑製住毒液,恐怕此時早已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