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無奈,隻得背上他回自己寢宮,讓阿白給他吸毒。卻不料剛一走到門口,搜查的士兵便跑了過來。阿宓見狀,啐了一口,趕緊把白朗扔進屋裏,隨後故意跑到小道上咳了幾聲。

“是那個黑衣人!給我追!”

“是!”

見他們逐漸靠近自己,遠離萬安殿,阿宓才加快速度跑了起來。可是身子疼得厲害,甚是無力,阿宓隻能強撐著,不敢慢下半步。

過了禦花園,再走得些許,就是薈娘娘的廷芳宮。不過阿宓並不知道,隻是見著有光亮,便往那處跑去。

進得院裏,耳旁就聽得屋內傳來一絲絲輕笑,還有無奈地歎氣。阿宓顧不了這麽多,直接推開門衝了進去,繼而拔出月泠,想要威脅屋中的女子。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驚得愣在原地,一時無措。

“你是…”女子還未問出口,便被闖入內院的士兵打斷。而身旁的華衣婦人見狀,立馬掀開布簾,把阿宓藏在供桌下,開門便道:“何事慌慌張張的?”

眾人本以為廷芳宮裏隻有薈娘娘和十二皇子,卻不想皇後也在此處。倒不是覺著皇後的身份,隻是她是洛相的妹妹,才對她敬畏三分。

“啟稟娘娘,末將正在捉拿刺客,見著他往這廷芳宮跑了。”

“所以你便要來搜這廷芳宮?”皇後怒斥,大喝,“真是放肆!若是搜不出人來,本宮可定你個擾亂後宮之罪!”

“皇後娘娘息怒,末將隻是奉旨辦事。”

“奉旨?奉誰的旨?”皇後冷哼,“本宮可是多少日沒見著皇上了,還不知誰這麽大膽,敢不經本宮的允許,隨意下旨?”

“是洛相的旨意。”

“那你回去告訴他吧,本宮說不用搜了。”

“娘娘…”

“還不給本宮滾出去?”皇後揚起茶杯就往地上摔去,“他是洛相,本宮可是皇後,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者,他是本宮的哥哥,還能指責本宮?”

“是。”那士兵應著,隨即帶著手下的眾人離去了。

“妹妹。”皇後見他們走後,軟下語氣來,“快把她扶出來。”

“是。”女子點頭,對身旁的小男孩笑了笑,接著與皇後一起將阿宓扶了起來。而這二人,便是商無衣的生母楊薈,和三年前出生的商無南。

“姐姐,看她這樣子,應該是受傷了。”

皇後點頭,看著阿宓問道:“你是誰,到皇宮裏來做什麽?”

“我…”阿宓累得說不出話來,剛被扶到床邊就躺了下去,渾身冒著冷汗,疼痛無比。

“也不能去宣太醫,我也不懂醫理,這可怎麽辦。”

“我去吧。”

“南兒…”楊薈輕喚,隨後拒絕,“快回屋睡覺去,聽話。”

“南兒生病了,可以去太醫院的。”商無南稚嫩的聲音響起,有些含糊不清,“可是南兒不知道要什麽藥…”

“南兒去也不是不成。”皇後猶豫一陣,接著牽起他的小手,“讓你娘陪你去吧,省得找不著路回來。”說著,見楊薈仍是一臉擔憂,又笑道:“皇宮裏,他們不敢動的人隻有我一個,我留在這裏守著,他們才不敢來。”

“隻好如此了。”楊薈歎氣,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阿宓,“不過隻能拿些止疼的藥回來,不然太醫要生疑。”說罷,領著商無南出了這廷芳宮。

幾日後,阿宓幽幽醒轉來,卻想著萬安殿中還有白朗,於是立馬掀開褥子下床。這時,屋門突然打開,楊薈牽著商無南慢慢走了進來,見阿宓起身,立刻跑了過去。

“你醒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下床了。”說著將手裏的藥遞給商無南,“去讓環兒熬吧,可別讓人見著了。”

“恩。”商無南點頭,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晚娘娘什麽時候來?南兒去告訴晚娘娘,姐姐醒了!”

“去吧去吧,讓環兒陪著你。”楊薈寵溺地扶著商無南的小腦袋,再替他理了理有些鬆散的衣裳,“快去,順便讓姐姐過來用膳吧。”

屋裏隻剩下阿宓與楊薈二人,氣氛兀地沉悶下來。

既是無話可說,便罷了。想著,阿宓又準備起身,而一旁的楊薈卻道:“你的臉是怎麽受傷的?”

“不知。”阿宓答道。

“你要去哪裏?還回來嗎?”

“我…”阿宓一愣,不知該怎麽回答。現在的皇宮危機重重,她不想與楊薈相認,連累楊薈。雖有皇後在,但皇後畢竟是洛相的妹妹,不得不防。

“你若是走了,便不要再回來。”楊薈說著,遞給阿宓一套宮女服,“個中厲害,你自是清楚。留在宮中,於你不利,對於後宮的娘娘們來說,也不利。”

“恩。”阿宓點頭,的確如此。

“冷宮的前院,有一處池塘,潛入水裏往東去,自能到宮外。”

“恩,好。”

“等一下!”楊薈起身,仔細打量著阿宓的麵龐,“你這樣出去會惹人注意的,戴個麵紗吧,好好注意著便是,宮內查得緊。”隨後,楊薈不再多說什麽,徑自往裏屋去了。

阿宓穿戴好後,離開廷芳宮,趕緊去了萬安殿。

推開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隻見白朗仍是一襲黑衣,躺在門口,血流了一地。而阿白正舒適地睡在床榻上,在見到阿宓之後,立馬起身跳入她懷裏。

阿宓蹲下身子,探了探白朗的鼻息,不解地看了一眼阿白。即是為他解毒,怎地不清理幹淨?不過卻也並未多想,因為她對阿白的信任比過任何一個人。

直到旁晚,白朗才在醒來,身子仍是癱軟無力,虛弱得很。

“醒了?”

“公主…?”白朗沙啞道,艱難地撐起身子,“這…是哪兒?”

“我的,寢宮。”阿宓說著,倒了一杯涼水給白朗,繼而塞給他一張紙條。

“公主怎麽知道冷宮有出口?”白朗看後問道。

救我的娘娘告訴我的。

“身在深宮之中,怎麽會得知出宮的密道?”白朗疑惑,雖然知道阿宓不可能給他不可靠的消息,但是的確很懷疑她說得這為娘娘,“她知道公主的身份?”

阿宓搖頭,“不知。”

“倒是一位有膽魄的娘娘,居然敢救侍衛捉拿的刺客。”

聽白朗這麽說,阿宓心裏有些不悅,楊薈雖然不是自己的母親,卻是在宮中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長輩。遂寫道:侍衛是洛相的人,被洛相追殺的刺客,為何不救?

“倒是這麽個理兒。”白朗笑了笑,麵色蒼白的嚇人,“今夜便走吧,此地不宜多留。”

若是子時我還未到冷宮,你便先行出宮。

“什麽意思?”白朗一愣,“公主要去哪兒?”

“冰窖。”

“不可!”白朗大驚,趕緊製止,“你我二人都無法入得半分,隻憑公主一人,根本救不出皇上,公主三思啊!”

沉默一陣,阿宓長長歎了口氣,再寫道:不管子時我來與否,我都會救出父皇。白朗,你是哥哥信任的人,我便也信你一次。你出宮之後,去一趟花溪,到孤北寺尋到柴莫離,讓他即刻出兵攻皇城。

“公主…你…”白朗頓了頓,覺著不妥,“太犯險了,若是救不出皇上,那麽…”

洛相手中隻有皇上,大齊那方也有墨子將,他們此刻自身難保。

“公主你肯定皇上還關在冰窖?”

阿宓一聽,頓時愣住,這個問題她的確沒有考慮過。

“再者說,如果大軍到了,皇上仍未救出,這可是有性命之憂啊!”白朗搖頭,正色道:“洛相還有朝廷大臣支持…”

我考慮過了,父皇還有哥哥姐姐們,南朝不會就此滅亡。所以,救不出父皇,我便以命來抵償。

白朗握著那張紙條,兀地心中一顫,話已至此,他不必多勸了。也許,在眾多皇子皇女之中,能夠為皇上做到這份上的,隻有她一個。可是,值得嗎?不管付出多少,哪怕是性命,都敵不過你的身份。

過得半個時辰,待天色變黑,阿宓褪下那身宮女裝,再換做黑衣。冰窖,是必須去的,不論皇上在不在,如若當真被帶到其他地方,那麽她阿宓便認命了。

此時,冰窖之外,仍是重兵把守,巡邏的士兵也有百來人,想要靠近的確很難。阿宓皺眉,兀地將目光放在了阿白身上,卻不料前方傳來陣陣驚呼,隨後一黑衣人快速逃離了去。士兵雖然追去了大半,可這剩下的也是阿宓一人應付不來的,況且弓兵在暗,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誰?”

士兵忽來的質疑聲,頓時讓阿宓心下一緊,立馬往另一處躲去。而就當那些士兵往這方靠近時,又一黑衣人闖入冰窖,與門口的守衛廝殺起來。

“快去,肯定是昨夜的那兩個!”

“可惡,還來聲東擊西?”

“追!”

淩亂的腳步聲卸下了阿宓的不安,她沒時間去理會那兩個黑衣人的身份。隨後從假山旁竄出,快速拽住追上前去的最後一個士兵,與他換罷衣衫,再將他捆在此處。

此時的冰窖門口,所剩的士兵不足百人,阿宓混在其中,尋到了入口處。見這守衛二人,睡眼惺忪,已是疲憊不堪,忍不住打趣,遂就這沙啞的嗓音吼道:“那兩個黑衣人又來了,你們還在睡?還不去追!也不怕大人怪罪下來。”

耳旁聽到這麽一陣吼,兩個士兵打了個激靈,告饒道:“兄弟,咱們仨就在這兒守著吧,實在是太困了。”

“是啊是啊,他們都不守這兒,說是冷得很,陰森晦氣。”

“哦,這樣啊。”阿宓低下頭,借著燭火低微,看不清臉,“你倆去外麵看看吧,我守著。”

“這可不行!”一士兵小聲道:“要是讓上頭瞧見了,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可是我快冷得不行了。”另一士兵冷得哆嗦,趕緊跑到阿宓身後,“我得在門口站站,不然得患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