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秋月離,從來不屬於皇宮,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我隻為自己活著。”說著,將蛇膽扔了進去,再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公主,我隻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兒。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做,哪怕是死,我也願意。”

“狐狸…”

“告訴我,你想做回公主,還是踏滅南朝?”

阿宓苦笑,這個選擇,真的很難很難。她想要幸福,可是她無法傷害商無衣,她也想要報仇,但仍然顧及著商無衣。這是她阿宓一生的死穴,也是她阿宓想要保護的人。

“告訴我,你的選擇。”

“不。”阿宓歎氣,搖頭道:“我不想傷害她。”

“商無衣?”秋月離問道,繼而勃然大怒,“怎麽?你就因為她放下了仇恨?你別忘了是誰冒著危險奪回南朝!是誰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你以為她真的還是以前的商無衣?還是那個養在深宮,雲淡風輕的享榮公主?”

“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秋月離咬牙,“若不是為了你,我根本不會去調查這一切!她可以讓你變成洛秋原的人,那我也可以讓她變成東臨的刺客!”

她?洛秋原?

“你說…什麽?”

“你真以為杜卿菀和黑一能查出什麽?”秋月離失笑,說得有些不屑,“商無衣自柳州開始,便計劃著一切,軍山,餘安,京都,符王府…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看在眼裏的!如果她真的還把你當做姐妹,根本不會在平亂之後回宮來。她已經把你視為眼中釘,你為何還把她當做親人一樣,捧在心裏護著!”

“你說謊!”

“我說謊?那你自己看看吧,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毀容,失聲,筋脈盡斷,這些都是誰給你的?”

“我不能…”

“你到底留戀的是什麽?公主的身份,還是…洛珂?”

“不是…我…”

“所以我給你選擇,你要做公主,我便讓你做公主,你要去洛珂身邊,我會帶你去,你想要毀滅整個南朝,我也會陪你走下去。”

“狐狸…”阿宓呢喃,卻是連連搖頭,“對不起…”

“小徒兒。”秋月離歎氣,蹲下身來,緊緊握住鎖著阿宓的鐵鎖,“就算所有人都背棄了你,我也不會背棄你的。明日寅時,交替守衛的時候,我便來帶你走。”說著,笑了笑,又變作平日的玩世不恭,“機會可隻有一次哦,小徒兒可莫讓為師失望了。”

人去樓空,牢房恢複了方才的安靜,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

沉默一陣,洛玨舒展四肢,仰臥在冰冷的地上,帶著笑意,冷道:“為什麽不跟他走?”語畢,見阿宓並不理會他,又自顧說起來,“你不是恨我嗎?不是想殺了我嗎?如果你不逃出去,又怎麽來殺我呢?”

“閉嘴!”

“其實,你很幸運,因為你不是商無衣。”說著一頓,一臉陰沉,“如果被關的是她,我一定會打穿這堵牆,將她挫骨揚灰。”

阿宓聽此,不禁一愣,暗下思量起來,洛玨不是喜歡商無衣嗎?為何話語中滿是恨意。

“我也很同情你,同情你的愚蠢。被利用至此,還能夠忠心耿耿地對主人,實在是很難得。所以,你必須逃走,如果你不甘心,如果你不認輸。”

“為什麽?”阿宓問道,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恨,“為…什麽…讓我,咳咳…走?”

“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洛玨接道,“既然我占有過你,你便算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得讓你活著。”

“你!”

“我倒是忘了,你也被很多人占有過,對嗎?”洛玨說的淡定,卻對阿宓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明白,這種痛,是一輩子無法忘掉的,“若是商無衣不允許,誰敢去扒公主的衣服?你真的以為是趙滄與把你留下,讓你代替商無衣的?”

“公主…她…”

“你可以等,看看她會不會求商子賀放你出去。”說完,佯裝睡意襲來,翻過身去,不再理會阿宓。

而寅時,阿宓沒有等來秋月離,卻等來了南煜帝等人,帶著大批侍衛,怒氣衝衝,氣勢*人。

“阿宓,你便是這樣待公主的嗎?”沈月大喊著衝了上來,指著阿宓罵道:“你的小畜生咬傷了公主,現在公主昏迷不醒,這就是你所想要的?”

阿白?

“你從入宮以來,公主把你當做親妹妹,甚至是可以把公主的位子讓給你,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

“夠了!”

“皇上,您難道要心疼這個奴婢,傷害您真正的女兒嗎?”沈月一臉無畏,直視著南煜帝滄桑的麵龐,咄咄*人,“一定要她拿出解藥!”

“放肆!”皇後怒道,“一個小婢也敢跟皇上大呼小叫,還不給本宮跪下!”

“奴婢隻是擔心公主,並無冒犯之意。”沈月身子一顫,趕緊跪了下來,連連磕著頭,“請皇上和娘娘恕罪。”

“阿宓,你想過謀害朕嗎?”南煜帝歎了歎氣,冷靜下來,輕聲問道,“你想過謀害無衣嗎?你想過謀害這江山嗎?”

“皇上…”

“朕知道你沒有想過。”南煜帝點頭,扶著皇後一步一步靠近牢房,“也許是朕婦人之仁,但是朕的確不忍心殺你。”

“皇上!”

“隻要你拿出解藥,朕就放你離開。”

阿宓搖頭,苦笑一番,“我…沒有…解藥。”

“的確,靈狐下的毒,隻有靈狐能解。”聲音緩緩傳來,紫衫男子亦是慢步走至南煜帝身側。一張俊顏,帶著七分邪惡,讓阿宓不寒而栗,繼而一股酸澀湧上心頭,腦海裏不斷回想起那首哀傷的小調。

幽幽城南曲,歲歲哀歌離,伊人何處去,迢迢杳無音……

果然,什麽都是公主的,自己從來不曾擁有。阿宓閉上眼眸,淚水肆意滑落,濕了臉龐。

“不若你把它召來,殺了它,給無衣服下。”

阿宓一驚,銀牙緊咬,恨得握緊了地上的幹草,而耳旁傳來的話語,再次令她涼透了心,“阿宓,喚它來吧,隻要無衣痊愈,朕便放你離開。”

“不。”阿宓拒絕,未有絲毫猶豫。

“君無戲言。”

“不。”

“這麽說來,你不肯給無衣解毒了?”商無梓輕笑,帶著不屑,“你可知謀害公主,可是死罪?既然父皇網開一麵了,你何不退讓一步。”

“不!”

“阿宓!”南煜帝有些不悅,顯得不耐煩,“朕再說一次,把那隻靈狐交出來!”

“我做不到。”

“阿宓!我沈月真是看錯了你,白白疼你一場!”沈月說著,不禁哭泣起來,顧不得身前的眾人,直接跑到牢門前怒罵著。而就在此時,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繼而是一帶刀侍衛的大呼,“稟皇上!享榮公主毒發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南煜帝一聽,龍顏大怒,立馬下令道:“帶她去萬安殿,朕要讓她喝下無衣的毒血,陪著無衣痛苦!”

萬安殿,燈火通明,不時傳來淒厲的嘶喊,還有眾太醫無錯的惶恐。當南煜帝帶著眾人走進屋裏時,見到的不再是以往那個平淡的商無衣,而是麵色慘白,薄唇變作駭人的紫黑色,雙眸滲著血絲,猶如地獄的修羅。

“無衣,她怎麽樣了?薈兒,無衣怎麽樣了?”

“皇上…”一直守在床前的楊薈擦拭著眼淚,一臉憔悴,“太醫說,這毒厲害得很,隻能抑製不能根除,除非尋到秋月離,否則…隻能去找那隻靈狐做藥引了。”

“皇上,秋月離此刻不知蹤影,倒不如早些去尋找那隻靈狐吧。”太醫猶豫一陣,點頭說道,“這毒如果不能根除,怕是會跟著公主一輩子啊……”

“抑製也不可以嗎?”

太醫搖頭,歎了歎氣,“隻要夜裏太冷,此毒便會發作,抑製隻能是止住公主的痛苦。所以,如果不根除,以後恐怕都難以入睡了。”

“混賬!朕要你們這群庸醫有何用!”南煜帝怒吼,繼而又道:“阿宓,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靈狐尋來,給無衣做藥!”

“不…我不…”

“這是父皇仁慈,你別再固執了。”商無梓從侍衛手裏接過阿宓,一把推倒在地,“難道無衣還比不過一隻狐狸?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讓無衣活著?”

“阿宓,我求求你,快救救無衣吧。”楊薈說著,快步走來跪在阿宓身前,不斷懇求,“求求你,救救無衣,念在我把你當做女兒的份上,救救你姐姐吧…阿宓…我求求你了…”

“我…”阿宓哽咽,一時無語,看著痛苦不已的商無衣,她心裏也疼得厲害。是啊,那是自幼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的公主啊,怎麽能忍心看著她被病痛折磨?她不該的,搶了她的位子,企圖取代她,而她卻一點不記恨…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何變得這般…

……

你別忘了是誰冒著危險奪回南朝!是誰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你以為她真的還是以前的商無衣?還是那個養在深宮,雲淡風輕的享榮公主?

……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狠。

……

她已經把你視為眼中釘,你為何還把她當做親人一樣,捧在心裏護著!

……

不要…不要再說了…阿宓不想聽了,公主不會害阿宓,公主是不會害阿宓的!阿宓不信,阿宓要救公主的,要救的…可是,阿白也是阿宓的最親的,阿宓舍不得…

“阿宓…求你…求你…”

“薈…娘娘…”

“阿宓?”聽到阿宓喚著自己的名字,楊薈立馬抬頭,輕輕扶起她,“阿宓,你要救無衣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會害死無衣的,謝謝,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