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冬正要離開的時候,茅草屋的房門咯吱一下打開了,吳老四瘸著腿從裏麵走出來。

雖然隔得遠,米冬還是看清楚了,吳老四右腿的褲腿高高挽起,小腿上赫然幾個深深的痕跡。

不用看也知道,這人就是小灰灰咬傷的人了。

而米秀兒和吳老四有關係,這中間肯定有米秀兒在使壞。

本來米冬還想好好查一下這事,現下她知道是誰在搗鬼了。

對於米秀兒,她也不急著報複了,跟吳老四這樣的人扯上關係,她也真是有膽子,遲早會自食惡果的。

至於怎麽對付吳老四,米冬也不想操之過急,她得回去想一個萬全的辦法。

米秀兒正低著頭朝前走著,忽然麵前出現一個人擋住了她的路。

“哥?”米秀兒抬頭,驚訝道,“你怎麽在這裏?”

米玉書板著臉,看了看四周沒人,才低聲道:“你跟吳老四什麽關係?”

米秀兒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麽?”

“別裝了,我剛才一直跟在你身後,親眼看著你進了他家門。”米玉書冷笑,“死丫頭,什麽人都敢招惹?那吳老四是誰?村裏有名的潑皮無賴!”

米秀兒滿臉淚水:“哥,我知道啊,我也不想招惹他啊,可是已經惹上了,我能怎麽辦?”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清楚。”米玉書嚴肅道。

米秀兒當然不敢說實話,那樣肮髒的心思設計張成,想搶了自己的妹夫,害人不成反害己。

做了這樣又惡毒又愚蠢的事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家人。

她低下頭快速思索了一番,編了一個緣由。

“前段時間,我在村裏的小路上撿到一塊碎銀子,我拿去鎮上買桃酥吃了。從鎮上回來的路上,我被吳老四堵住了,他說那銀子是他的,讓我還給他。”米秀兒帶著哭腔,“銀子都花光了,我哪還有錢啊?他就說,讓我天天給他送飯吃。昨天他腿受傷了,又讓我今天去給他買藥。”

米玉書有些相信了,之前他也聽說過吳老四做過的無賴事。故意把銀錢丟在地上,看到有人去撿了,就衝上去說人家偷他的錢,非要讓人補償他一些利息才肯罷休。

“所以,你問你嫂嫂要簪子是為了這事?”米玉書問。

“嗯。”米秀兒愧疚道,“對不住了哥,我騙了嫂嫂,但是我真的沒法子了。我不想再跟吳老四有牽扯了。我想著那個銀簪子換成錢,給他買了藥,剩下的也夠還當初的那一兩銀子了。”

“沒那麽簡單。”米玉書道,“被吳老四纏上,不扒下你一層皮他是不會放手的。”

米玉書掃了妹妹一眼,將她拉近,壓低聲音問:“你老實告訴我,你跟他打底有沒有那啥,就是,他有沒有欺負你?”

米冬聽懂了,臉騰地紅了,連連搖頭:“沒有,哥,我沒有。吳老四現在隻是要錢,不過,我擔心他以後要不到錢了,會起那心思。”

米玉書沉思片刻,道:“那簪子你既然拿了,就換成銀子,給那吳老四,把這關係趁早斷了。吳老四拿了錢應該會老實一陣子,我會讓奶給你找個婆家,趁這個機會趕緊嫁出去,以後他再想找你,你人都不在村子了,他上哪找去?”

米秀兒跟著米玉書的步伐朝家裏走,她急道:“我還想讓嫂子幫忙給說個鎮上的婆家呢,這麽著急,能找個啥好人家?”

“等那吳老四把你名聲壞了,別說嫁鎮上,你這輩子都別想嫁人了!”米玉書嗬斥她。

回到家後,米玉書就跟他奶說了給米冬找媒婆的事。

“秀兒不是想嫁鎮上嗎?趕明兒讓秀芬娘幫忙操個心,好人家要慢慢挑,不能著急。”米老太道。

“奶,這事我上次回門就問過嶽母了。你是不知道,鎮上有好男兒,那都是從十二三歲就被人盯上了,哪還能等到現在?秀兒都十七歲了,跟她年齡相當的男兒早就說好親了,沒定下的那都是被人挑剩的。”米玉書認真道。

“有這回事?”米老太急了,“那怎麽辦?”

“其實,也不是非要在鎮上找,農家未必沒有好人家。你看看鄭家,不也是找了我這個村裏人嗎?”米玉書說。

米老太呶呶嘴:“像你這麽拔尖的村裏人,哪還能找出第二個來?”

米玉書耐心道:“所以要趕緊找啊,奶,秀兒這年紀是真得抓緊了。我剛才也問她了,她說隻要人好,也不一定非要是鎮上人。”

聽孫子這麽一說,米老太也覺得這事很緊迫了,姑娘家的婚事那真是耽誤不得,過了二十歲那隻能說給二婚頭了。

“行,我明天就去找媒婆。”米老太道。

“去鎮上找。”米秀兒在旁邊補充,“村裏的媒婆手裏人少。”

米玉書帶著媳婦搬到鎮上了,走之前叮囑米秀兒,把錢趕緊還給吳老四,再不要找他了。

米秀兒每天躲在家裏,她決定在嫁人之前她就不出門了。隻要她不單獨待在家裏,那個吳老四就不敢來找她。

媒婆陸陸續續介紹了幾個對象,她都跟著娘一起偷偷看了,都是老實巴交的種田漢子,她沒一個看得上的。

“你想說個啥樣的呀姑娘?你就直接跟我交底吧!”一次次被拒絕,媒婆也有些不耐煩了。

“我就是不要那種一看就很粗俗的,我喜歡斯文白淨一些的。”米秀兒低著頭害羞道。

媒婆一聽就明白了,她一拍手:“我這還真有一個符合你要求的,不過,他家情況有些特殊,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那你先說說他家的情況?”宋春花道。她也被自家閨女搞煩了,兒子的親事算是他自己找的,她沒操過心。現在輪到閨女了,她才發現說個親事咋這麽難。

現在,她隻想趕緊把這閨女嫁出去算了,懶得再管了。

“那家人就在我們附近的梨花村,家裏的男兒是這麽個情況,他今年二十二歲,念過書,還考上童生了呢。長得那是細皮嫩肉,一點不像村裏人。他成過一次親,不過運氣不好,那個媳婦三年前得病去了。現下,他就跟著一個寡母生活。”媒婆慢慢道來。

“啊?成過親啊?”宋春花有些不滿意了。

“其實這也不打緊,前頭那媳婦也沒留下個孩子,你閨女也不用當後娘,這跟頭婚有啥區別?”媒婆說道。

米老太想了想,問道:“按說他這條件還行啊,怎麽幾年了還沒說?”

媒婆感慨道:“這人啦,對先頭那媳婦也算有情有義,硬是要給她守三年呢。這不才剛滿三年嘛,他娘就托了我給他相看。”

這年頭,肯給死去的媳婦守三年,光這份心思就難得,至少說明這男人心善。

米秀兒聽到這就有些動心了,一個長相斯文的童生,還是情深義重的男人,這是很有吸引力的。

至於他對前一個妻子的感情,米秀兒覺得那不是事兒。她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

隻要把他的心抓住,以後他對她隻會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