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買藥風波
秦朗皺眉敲桌,揚起聲調重複道:“請問,這裏有地夫子和筒馬草賣麽?”
那男子看也不看秦朗,眯眼盯著手裏撥動的算盤,懶洋洋的說道:“別說地夫子和筒馬草,就是百年份的野山參,咱們富貴大藥房也能給你拿出來。問題是,你有錢麽?行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沒事就別瞎搗亂,一邊兒去。”
秦朗一聽有戲,欣喜之下倒也顧不上這男子的態度了,摸出銀行卡就拍在了櫃台上,“拿出來給我驗驗成色吧。”
之前到手的十味藥材,價格都一般,他要了最好的成色,和相當的份量,攏共也隻花費了五千塊不到。
也就是說,他這張銀行卡裏,最起碼還有九萬五的餘額。用來購買地夫子和筒馬草,應該綽綽有餘了。
男子眼角餘光,瞥見櫃台上的卡,這才再度正眼打量起秦朗。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還在上學階段的少年,出手這麽幹脆,根本就不跟他廢話,直接用銀行卡來說明自己的底氣。
細細打量了一番,男子才赫然發現,眼前這個少年雖然衣著普通,年紀尚淺,但卻氣度不凡,明顯不是小門小戶裏走出來的寒門屌絲。
差點走眼漏掉了一條大魚啊!男子興奮起來,想到若是能做下這筆大單子,本月就有豐厚的獎金,他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算盤和茶杯隨便一丟,矮胖的身子就從藤椅上彈了起來。
“哎呀呀,這位小兄弟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就是大門大戶出來的高富帥。您看我這對金魚眼,愣是沒能認出來,真是抱歉抱歉。我是這裏的中藥師,姓曹,您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我一定為您提供周到的服務。”矮胖男子殷勤笑道。
秦朗見對方前倨後恭,豈能猜不出緣由,但急於得到兩味藥材的他,也懶得跟這個勢利眼的小人計較,就將自己的來意重複了一遍。
自稱曹藥師的矮胖男子,笑眯眯的說道:“小兄弟,您的運氣真好,我們店剛收上來一批中藥材,其中正好就有您需要的筒馬草和地夫子,隻不過……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孤兒藥這個說法?”
秦朗皺眉點頭道:“我知道。”
“哎呀,看來小兄弟您是行家裏手啊,那就好辦了。”曹藥師笑的更歡了,“筒馬草和地夫子都是孤兒藥,絕大部分藥房都不可能出售,也就我們這樣規模龐大的藥房,才有渠道弄到那麽一點兒,不知道小兄弟您需要多少分量?”
“有多少我要多少。”秦朗道。他對這兩味藥材的需求量確實很大,一兩二兩根本滿足不了,最起碼也得論斤。何況這還是孤兒藥,現在多儲備一點兒,以後需要的時候,也可以隨時調用。
大單子,果然是大單子啊!曹藥師笑的一雙金魚眼都眯成了縫,連忙道:“筒馬草我們這次共收了一斤三兩,地夫子有一斤七兩,小兄弟你確定全要麽?”
“隻有這麽一點兒?”秦朗倒是有些失望,這樣的份量,隻能勉勉強強讓他熬製十四子育筋湯,想要儲備,那是不可能了。他揮揮手道:“行了,我全要,不過得先拿出來讓我驗驗成色。”
“得嘞,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取來。”曹藥師蹬著兩條粗短腿兒,一溜煙的跑去了藥櫃,沒一會兒功夫就給秦朗取來了兩個密封的真空袋,封口上的標簽分別寫著筒馬草和地夫子。他遞給秦朗道:“您驗驗!”
秦朗接過以後,就打量起來,很快,他臉上就露出了滿意之色。
曹藥師察言觀色,心裏有些納罕,這小子還真懂得辨識藥材好壞啊?現在這年代可不多見了啊。
他笑著試探道:“怎麽樣小兄弟,這兩味藥材成色都不錯吧?不是我吹牛,咱們富貴大藥房做的都是精品買賣,普通貨色根本進不了我們藥房的大門。”
秦朗一下就聽出了對方的話裏有歧義,既像是在說藥材,又像是在說人。不過他也沒心思理會,點點頭道:“確實還不錯,一共多少錢?我全要了。”
“您稍等。”曹藥師伸手就操起一旁的銅算盤,劈裏啪啦的撥打起來,很快,他就笑道:“筒馬草是十八萬,地夫子是十三萬,一共三十一萬,不過小兄弟您全要的話,我給您把零頭抹了,三十萬就成。您是付現金,還是刷卡?”
說著,他目光就落在了櫃台的銀行卡上。
“三十萬?”秦朗怔了一下,他著實沒想到,這兩味藥材,攏共才不過三斤的份量,居然要三十萬,這等於一兩一萬,一克兩百,跟黃金的價格都差不了多少了。他銀行卡裏的餘額,根本不夠。
曹藥師殷切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這小子該不會付不起錢吧?便試探道:“小兄弟,我們富貴大藥房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價格公道。您可以去其他藥房打聽打聽,這兩味藥材的市場價格是不是得這麽多。三十萬的價格真不算貴了,何況對您這樣的高富帥來說,三十萬說不定還抵不上您一頓飯錢呢。”
秦朗為難了,他手頭上的錢連三分之一都不夠,就算他暫且先買下一部分,也根本無濟於事,哪怕是這三斤的份量,也才隻是勉勉強強能熬製十四子育筋湯。所以要麽就不拿,要麽就全拿。
必須得拿下啊!秦朗在心裏暗暗盤算著,他知道這種孤兒藥想要再尋到,不知道得耗費多大的精力和時間,所以眼下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必須要把富貴大藥房裏的這兩味藥材,全部拿走。
“你……你該不是錢沒帶夠吧?”曹藥師的臉色開始不對了,連“您”這樣的稱呼都換成了“你”,顯然是看出了秦朗一副囊中羞澀的模樣。
秦朗點點頭,“我沒想到會這麽貴,所以錢帶的不夠,不知道可不可以分期付款,我會盡快把錢湊齊。”
曹藥師臉色“唰”一下就黑了,伸手就從秦朗手裏奪走了那兩個裝著藥材的密封袋,冷笑道:“分期付款?你當這是買房呢?你去打聽打聽,看看咱中藥材行當自古以來,有沒有分期付款這個說法。土鱉就是土鱉,沒錢你來充什麽大瓣蒜,真是浪費我的時間,去去去,趕緊一邊兒去。”
秦朗臉色一變,以前都是別人上杆子求著他收下材料,現在他自己來買材料,卻受到這樣的待遇,這讓他心裏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就想發作。
可就在這時,身旁卻有一道身影箭步衝了上來,指著曹藥師就喝道:“你這是什麽態度?分期付款怎麽了?問一問都不行麽?難道你們富貴大藥房對客人的態度就是這麽霸道,連問一句都不行。”
秦朗楞了一下,轉頭才看到這個衝上來幫腔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附近鬼祟遊**的那個年輕人。
看來這家夥一直盯著我啊?到底是個什麽意圖呢?秦朗若有所思,一時間倒把要發作的念頭,暫時按捺了下來。
曹藥師沒想到這個土鱉少年還有幫手,頓時火了,朝這個衝上來的年輕人瞪著眼罵道:“我就是這個態度,怎麽了?這裏是藥房,不是銀行,你想分期付款,出門左拐,那裏有銀行,去那裏搗亂去,別影響我這兒的生意。真是晦氣,遇到兩個土鱉。”
“你罵誰土鱉呢?”年輕人不幹了,捋袖子一副要動手的架勢。不過眼睛卻在暗暗瞟著秦朗,見秦朗一副八風不動的鎮定模樣,他心裏就有底了,膽子也更大起來,拿手將櫃台拍的砰砰響。
“就罵你土鱉怎麽了?也不看看你這副樣兒,夾個地攤貨兒的包,還他媽裝大款了是吧?你那包裏能搗鼓出一毛錢麽?真是笑話。”曹藥師當仁不讓的回罵起來,把矛頭轉到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心想,老子的包是不值錢,可老子包裏的設備值大錢呢。他悄悄將手裏的包調整了一下方向,有意無意的對準著曹藥師,嘴裏喝道:“你們領導呢,讓你們領導出來,我倒要問問,你們這個富貴大藥房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爭吵聲很快就吸引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
旁邊幾位藥師,看到事情鬧大了,對生意不好,連忙拉住了曹藥師,“算了算了,老曹,咱們做的又不是這些窮酸的生意,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惹了一肚子的氣,回頭還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曹藥師這才壓了壓火氣,朝秦朗和那年輕人點著手指頭道:“還想見我們領導,也不看看你們算哪根蔥。別說我小看你們,就這兩味藥材,你們能拿出二十萬來,我就做主賣給你們了,缺的錢老子替你們補上,你們能拿的出來麽?”
“這話可是你說的。”年輕人瞪眼道。
“就我說的怎麽了,老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天我一直在這兒,隻要你們拿出二十萬,隨時來,老子隨時賣給你們。還他媽跟我來勁了,就你們這樣的土鱉,老子見多了,口袋裏連一百塊都掏不出來,還跑來裝土豪,我呸!”曹藥師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一臉的鄙夷。
“不就二十萬嘛,咱一個電話就有人送錢來。”年輕人放出大話,朝秦朗點頭道:“您說是吧?”
秦朗沒有搭理年輕人,收起了櫃台上的銀行卡,冷冷的掃了一眼曹藥師,旋即一言不發的掉頭便走。
年輕人一下子傻眼了,他本以為這位小爺能拿著省長大人的筆,那關係還能不密切?有這樣密切的關係,想弄個二十萬還不簡單?恐怕隻要放出一句話,大把的人都會把錢送上門來。
可現在,秦朗掉頭就走,這可把他弄懵了。心裏納悶的想著,難道我弄錯了?難道他手裏拿的根本不是省長的筆,跟省長壓根就沒關係?否則都到了這般地步了,他怎麽還能忍的下去?這可是被打臉啊,怎麽能不當麵把臉打回來?
年輕人哪知道,秦朗其實跟省長壓根就沒什麽直接關係。
實際上,秦朗之所以掉頭就走,不是說就能咽下這口氣,亦或者不想把臉打回來。而是他很清楚,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貿然想找回臉麵,隻會讓自己受到更多的羞辱。
有句話說的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秦朗現在手頭上資金充足,他會毫不猶豫拿二十萬砸在那個曹藥師的臉上,讓對方無話可說。但問題,他沒有啊。他沒有實力和底氣,去打對方的臉啊。
哪怕是用暴力,憑秦朗現在的身體也做不到啊。
曹藥師哈哈大笑起來,朝著秦朗的背影譏諷道:“趕緊走,走快點,最好縮回龜殼裏,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秦朗的腳步一滯,猛回頭,整個人頓時如同一把殺人如麻的出鞘利劍,目光森冷的盯著曹藥師:“你給我閉嘴。”
曹藥師剛想繼續嘲諷,突然觸及到秦朗的目光,頓時遍體生寒,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好像從身體各個角落裏冒出來似的,讓他竟然害怕的不敢再開口。
“記住你的話,二十萬,我會給你拿來的。”秦朗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這才回過頭,很快就走遠了。
好一會兒功夫,曹藥師才好像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心裏不禁有些後怕:這小子的眼神好邪門啊,媽的,老子差點都被嚇到了。
隨即看到那個年輕人還杵在原地,曹藥師抖擻精神驅走心頭懼意,喝道:“你還站著幹什麽?趕緊走,走遠點,別擋著我們這兒的生意。”
年輕人哼了一聲,目光卻緊緊盯著秦朗已經消失的身影,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剛剛他之所以為秦朗出頭,完全是衝著那支省長的筆,想跟秦朗搭上線。可現在,他心裏有些摸不準,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想了片刻,他朝旁邊一個無人的角落走去,一邊走,一邊摸出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通了,年輕人笑道:“喂,老李啊。嗯,哈哈,我在做一期暗訪呢。嗯,對對,唉,別說了,這暗訪的活兒可苦著呢。哦,對了,跟你問個事兒,你上次不是跟我說省長最喜歡用他那支專用筆寫鋼筆書法麽?我啊,我最近也想練練鋼筆書法,所以也想買一支省長那種好筆,你不是有親戚在省政府上班麽,知不知道省長用的是什麽牌子的筆?啊?什麽?省長那支筆送人了?是定製的,買不到?哦哦,那好,沒什麽事了,我自己瞎找個筆隨便練練吧,好,就這樣,再見。”
掛了電話,年輕人的再度激動起來,他拐彎抹角的一番打探,總算弄明白了心裏想要的答案。既然省長的筆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送人了,那毫無疑問,剛剛那位小爺手裏拿著的絕對就是省長那支筆了。
他立刻朝著秦朗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卻怎麽也找不著人了,心裏不由暗惱自己錯失了大好良機。
不過他馬上回想起秦朗臨走時說的話,暗道:對了,我可以在這兒等啊,那位小爺既然把話放出來了,肯定還是要回來買藥的。隻要在這裏等著,肯定還能遇到。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抓住機會,給這位小爺留下好印象。
想著想著,他不禁興奮的哼唱起來:“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