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妙星正抱著椅子睡的糊塗,口水流了一地,稍動了動,覺得嘴巴疼的厲害,伸手摸著有些麻木,似乎腫的老高,大胡子真狠,居然這麽打她,妙星爬起正要去看動靜,卻見椅子上坐了一個人。

那一臉毛發,遮的眼睛也快看不見的人不是劉二還能是誰。

妙星見著他,恨不能撲上去咬他十塊肉,隻可惜打不過他,硬拚肯定要吃虧,便恨恨瞪他一眼準備出去,劉二在她身後冷冷問道:“去哪兒?告狀麽?”

這也猜著了,猜著最好,妙星一揚脖子毫不含糊地承認了:“我當然要告狀,你這個壞人,你最好馬上離開我家,否則要被奶娘打出去別怨我。”

劉二冷笑,胡子梭動:“你這娃娃,原先我還不想動你,隻可惜你太倔了,不是個安份聽話的,跟小娃娃講道理也沒意思,你還認識這個麽?”說著抬起了手掌,粗糙的,龜裂的巨掌,正是先前打她巴掌的那隻手。

難道要打她?妙星瑟了瑟身子畏懼道:“你再打我,我娘知道後會告訴奶娘的。”

“你若說了,我連你娘也會打。”

“你……”妙星驚懼地吼道:“你敢!?”

劉二沒有吭聲,從妙星身邊走過時睨了她一眼,周身帶過衣袂的寒氣,讓她猛的一個冷顫,全身的毛孔都炸了開來,妙星垂首緊攥著指頭,氣的唇瓣都在發抖,所有氣息都在告訴自己大胡子說的是真的,若她不聽話,娘也會受欺負。

也不知是怎樣回到屋內的,梅萼仍在**休息,病態的麵色上麵沾著幾線濡、濕,似乎是哭過,妙星想到那個一身肅殺之氣的男子,他欺負娘了?妙星心內一慌,立時忘了自己的委屈,撲上去握住了梅萼的手:“娘,你醒著嗎,為什麽哭了?”

梅萼睜開眼,見是妙星,登時牽唇給了她一記安撫的笑容,否認道:“娘沒有哭,到是你,這麽久去哪裏玩了,也不告訴娘一聲。”

哪裏是去玩,她是被大胡子欺負了,妙星眼淚眶中打轉將頭撇向一邊:“今天有集市,我去集市了……”

“是呢,娘好久沒有帶你出去了,玩的開心嗎?”梅萼遺憾地垂手撫著她的發,眼中淒涼:“若娘的身子好些的話,就可以帶你去了……不過,星星的臉今天看起來是不是腫了?”

被梅萼摸到痛處,妙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下落:“娘,集市的人太多了,我被擠來擠去,磕著了臉,好痛,娘,揉揉。”

“下次要小心呐,女孩子若是傷了臉,長大了就會變成醜姑娘,醜姑娘嫁不出去的。”

“……我才不嫁

人,我要一直陪著娘。”妙星將脹痛的臉枕在梅萼手上,鼻間嗅著梅萼獨有的幽香,忍不住又偷偷往下掉淚,這麽好的娘,隻對她好的娘,她一定要保護好。

“那個人,是誰,欺負娘了麽?受傷沒有?”妙星突然想起什麽,起身急切地在梅萼身上搜尋。

梅萼捉住她亂動的小手,眼神恍惚:“沒有人欺負娘。”

“那個人是誰?”

“一個故人……晚了,星星早些睡吧……”梅萼顯然不願多談,妙星也不敢多問,乖乖爬上床挨著梅萼睡了。

那個目中無人的男子陸續又過來了幾次,每次過來,大胡子便將妙星捉到一邊去,妙星不樂意,劉二就開葷了一般教訓她,不再有顧忌。

每次男子走了,梅萼都會哭,但精神卻越發好起來,偶爾還能下床走路,這似乎不是壞事,所以以後的時日,男子一來,妙星為了讓自己好受,便自覺的出去閑晃不與劉二起衝突。

今日,那男子又來了,妙星悄無聲息出了門朝東走去,東邊的綠河邊垂柳成林,妙星出來便在那裏玩耍,除了她還有很多同齡孩童。

平日裏那些孩童總樂意拉著妙星一起玩,但今日卻盡數躲她老遠,有意避開,妙星不解,便拉出其中一個平日裏要好的玩伴,玩伴不肯說,妙星便大聲問:“我身上有蟲麽,你們要躲著我?”

“你娘不守婦道,是**、婦,都訂親了還跟男人私奔,現在又帶著小的回來討生活,還勾引人家老爺,我娘不許我跟**、婦的女兒玩。”

妙星吃驚地望著他,不能置信地問道:“你在說什麽?”

“你以後不要找我們玩了。”

聽到這裏,妙星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麽了,她這幾日受的委屈及憤怒全在這一刻迸發,妙星一言不發衝過去就給那孩童一拳頭:“你胡說爛嘴巴!”

那孩童被打蒙在地,猛的撅起怒道:“我沒有胡說,。”

“你就是胡說!”妙星衝過去與他扭打在一起。

良久,妙星鼻青臉腫哭著跑了回去。

看樣子那男子還未離去,院中仍站著他的手下,劉二正站在屋簷下,一臉的胡子遮住了眼臉看不出表情,妙星心中鬱結,很想將這些人都趕出去,卻又打心底害怕劉二,便從井邊繞了空子朝屋內走,隻是還未邁上台階便被身後的人攥住了身子。

“小娃娃,現在不方便進去,還是一邊玩去,莫要找苦頭吃。”看這人的模樣打扮是那男人的手下,表情到是推心置腹,隻是話卻不中聽。

妙星皺眉怒道:“這是我家,我想進就進

,你們走,都走。”

那人無奈地伸手招呼:“劉兄,勞你招呼一下這娃娃,別給她苦頭吃,隻讓她安靜片刻,老爺也快走了,別臨了出差錯。”

“不要,我不要跟他去。”妙星下意識渾身發抖,抓著那人的手臂又抓又咬:“放開我!”

劉二將她抱了過來,捂著妙星的嘴巴快速穿過走道拐進的柴房:“你鬧夠沒有?”

“你滾開,我要見我娘!”妙星紅著眼朝門口奔去,劉二措手不及連忙追上去。

眼見她奔至井邊就要進入正院,劉二怕江青的手下又嘲笑自己連個娃娃也看不住,便快步追上,稍一動腿,便將妙星絆倒在地,妙星吃了痛頓時嚎啕大哭。

怕她的哭聲驚動屋內的人,大胡子一把抄起了她的身子,將她腦袋按進了井口內:“別哭,你再哭我就把你丟下去。”

井壁上青色的苔蘚,向上蒸騰的水份帶著苔與水混合的腥氣直嗆入妙星的鼻梁,下方黑暗中波動的水氣像一隻張開口的巨獸要將她吞吃入腹,妙星驚地死死攥住他的手,不敢再吱聲。

劉二將她提出井口,隻見她小臉漲的青紫,人也恍惚的失了魂般,暗道不好,連忙連拍帶打直到妙星喉中妙星哽了一聲,這才籲了一口氣。

見她趴在地上不起身,劉二蹲下身子抬起了她的頭,見她已滿臉是淚,胸前也被打濕,估計已哭了許久,劉二皺眉:“你又哭什麽,不怕我丟你下去?”

妙星已聽不見任何話,隻覺有股氣在五髒六腑中奔走,讓她痛的不能忍受:“為什麽要說我娘是**、婦,我娘不是,不是!”

劉二怔了片刻,突然笑道:“誰說的?”

“……”妙星將眼臉埋在手臂中嚎啕大哭,並不回話。

“**、婦有什麽不好,女人如菟絲,依附男人寄居男人,沒男人活不下去,特別是像你娘這樣的美人,怎麽能少了男人的滋養。”劉二拍拍妙星的背,居然有些溫和的意味:“別人到也沒有亂說,你娘與江家訂了親,待嫁之中卻跟一跑江湖的私奔,現在吃不了苦帶著你來投奔娘家,也虧你娘生的貌美,居然能讓江青那小子念念不忘。”

“你胡說!”妙星猛的拍開劉二的手:“你這個壞蛋,我娘不是**、婦,我娘不是那樣的,你騙人。”

“那便等江青走了,你再去問你娘,看我是不是騙了你。”

妙星埋著頭默不作聲,劉二拍拍她的頭,轉身離去。

她沒有爹,每次問起,娘總麵是慍色不肯說,娘真如大胡子說所的那樣麽?妙星眼睫扇動又緩緩垂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