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妙星情緒的轉變,冕蒼細瞧著她低聲問:“你怎麽了?”

妙星抬頭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冕蒼卻被她這一聲歎嚇的不輕,連忙一個跨步上來捉住了她的肩:“你這奶娃娃,才幾歲,怎麽敢歎氣,誰教的,讓你這麽不學好。”

妙星被他緊緊捉住,詫異地望著他。

“奶娃娃不許歎氣,懂不懂!”冕蒼用極嚴肅的表情瞪著妙星,妙星一時被他威赫的神色攉住,隻能愣愣的點頭。

“奶娃兒就要有奶娃兒的樣兒。”訓完了,冕蒼話音一轉又變了原先那副大男孩的模樣:“話說回頭,你為何歎氣?”

話境蒼涼,未語心先慌,妙星又是搖頭:“不要問我,你不懂的。”

“……你懂的我會不懂?”這是娃娃說的話麽。

麵前的是一張極認真與誠摯的臉,妙星緊緊鎖住他的眼臉,發現一線滲雜的目光都未尋到,沉吟了一翻緩緩問:“冕蒼哥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啊!。”他本來就是一腔熱血的男兒,頭破流血不懼,更何況幾個問題,隻要不死人就成。

“嗯。”妙星頓了頓,接聲道:“若是有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從小到大,大的人為了照顧小的,吃盡了苦與罪,而有一天小的人發現,如果自己離開,大的人便會大富大貴,若是冕蒼哥哥,你會怎麽做?”

“這是什麽怪問題?”冕蒼皺著眉頭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你別管,隻要回答我就好了。”妙星有些期待的征詢著他的意見,不知不覺中流露出的哀求讓冕蒼的怪異的糾起,這奶娃這是怎麽了,怎麽總露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表情。

“若是我,肯定會離開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君子所為。”

“是嗎?”也不知為什麽,本是彷徨的心情被冕蒼這麽一確定,似乎一下子就平靜了,冕蒼大哥也這麽說的話,自己似乎要有所決定,必竟,這不是為別人,是為娘好呀。

與冕蒼捧了肉沫一起到廚房去,冕蒼一直在她身後狐疑的跟著,不知怎麽,他似乎嗅到一絲不對,但是揣摩人心從來不是他的絕活,何況她是個心思頗重的奶娃,若不是親眼所見,自己有生之年決不會相信世上還有這麽……嗯的娃娃。

這一頓果然是做的餛飩,配著梅萼自作的醬汁,美味不已,冕蒼這一頓吃的很感動,很興奮,很開心,一直不知女人有什麽好,但今時今日讓他不禁感概,弟兄們娶了妻個個懼內,個個被管束,想來,被人管總比沒人管的好,回家的冷灶哪有熱鍋讓人溫暖。

“我沒什麽親人,難得吃一碗家常的東西。”冕蒼有感而發,他是個感性的人,情到至極了便不顧什麽臉麵的眼紅,雖然他並不是因為軟弱,像他們這種孤兒,打小就沒人關懷,更不曾說有誰會單獨為他做一頓飯。

“冕蒼哥哥可以經

常過來吃飯,娘做的很好吃。”若自己哪一日走了,冕蒼哥哥可以幫著照顧娘的,他賺的錢多,人又好,定會幫到娘的。

“這個……”冕蒼很想同意,但……眼神偷偷瞄向梅萼,也不知瞧沒瞧見,又斂了情緒嚴正義然端坐在桌邊,其實他也不是傻,自然能看出梅萼與江青之間匪淺的關係,雖然他不知原由,雖然他這輩子都沒法跟江青相比,但是他還是坐在了這裏,像個傻子似的癡癡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這不像星星的性子,梅萼抬頭與妙星的眼神對視,妙星心中百轉千回,終於破曉黎明般咧開嘴露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明媚的就像正當午的太陽,梅萼見她這幾日是頭一次露出笑容,不由也是安慰,便點頭答應:“星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不曾想她會答應,冕蒼滿臉掩不住的欣喜:“真的嗎?那太好了,就叨擾了,其實嘿嘿我也不是經常有空,但是一定會來的,真的!”像是保證的語氣,妙星撇唇奚落道:“冕蒼哥哥,你不來就不來嘛,幹嘛一付很勉強的模樣。”

“哪有!”冕蒼激動的站了起來。

“嗬嗬,星星別鬧他了。”梅萼淡淡微笑望了一眼冕蒼眼前的空碗:“小哥,還要在添些嗎?”

“好啊。”隻要她與他說話,就是讓他吞了鐵鍋他也樂意啊,不過,小哥太生疏了些,方才讓他稱自己小蒼,她還是沒變換過來,是不曾注意聽他說,還是就決定跟他這麽生份下去啊?

“叫我小蒼吧。”冕蒼又弱弱的提醒。

為了避嫌,梅萼自然是不會送冕蒼出門,妙星送了,兩人走到門外,冕蒼一路輕飄飄的像浮在雲上,原先初來時的不安及稟亂,現在全都獲得了滿足,他整個臉上全是樂嗬嗬的笑容。

妙星就跟在後麵看著他像傻子一樣笑:“你在開心什麽啊?”

“小孩子不懂。”

“莫非就是在別人家蹭到飯了所以開心?”

冕蒼聽了差點跌倒:“你怎麽這麽想?我可是買了東西過去的。”

“但是我娘做的,你會做嗎?”

“……不會。”這世道,有多少男人會做飯啊,他隻不過是其中一員而已,再說現在不會也不代表以後不會啊,但是這些可沒法去跟一個孩子分辨。

“那你在開心什麽啊?”

傍晚的風吹在麵上已有經有些涼了,但怎樣也冷不了冕蒼臉上的熱氣,他覺得自己的臉現在已經在噴火了:“小孩子不懂。”原本是想說的,但到嘴邊又難以啟齒了。

妙星突然笑了,然後搖了搖頭,老氣橫秋的邁步踱到冕蒼麵前,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冕蒼被瞧的發毛:“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我娘好看?”

“嗯。”的確很美,初見時就覺得很漂亮,但是並沒有足夠吸引他,吸引他的是梅萼的眼神,她溫柔的性格所

詮釋的份溫婉的魅力,就像是一塊精雕細琢的暖玉,溫潤凝脂,觸之覺暖:“你娘除了美,她還是個好女人。”

“你是不是喜歡我娘?”

冕蒼像偷嘴被捉,但仍是紅著臉點頭,又說:“你娘是個好女人。”

對於那些覬覦娘的男性目光,妙星是一清二楚,但是冕蒼不同,雖然毫不掩示滿臉的傾慕,但勝在目光誠摯,為人正派,妙星並不討厭他,隻是奇怪:“你比我娘小……”

冕蒼還是那句:“你娘是個好女人。”

妙星笑了,笑的一臉糾結:“但是我娘喜歡江青,你們老爺。”

冕蒼的笑容有些僵硬,其實能看出點端倪,隻不過他仍然這麽堅持是因為一個原因:“我們老爺是娶了妻的,而且他的夫人不是一般人,是當朝長公主,皇帝的嫡親妹子,這世間有哪位駙馬敢不顧公主意願迎娶三妻四妾呢,若是公主不高興,老爺便身敗名裂,若公主大方能夠容忍,那麽你娘隻是個妾,當妾有什麽好?一個普通女子如何得寵也翻不過天,翻不過這碩碩皇城。”

“妾……”妙星心頭一緊。

“就算你娘瞧不上我也沒關係,她是個好女人,應該得到專一的對待,不該淪為人下人……”冕蒼喋不休,沒注意到妙星越來越鐵青的臉。

“冕蒼哥哥,我不送你了,你自己慢走。”妙星拔腿如風一般射進屋子,也不顧身後冕蒼驚愕的眼神,廚房中見著梅萼正在洗涮碗筷,於是便扒在門框上,劇烈的喘息。

“怎麽了星星?為何喘成這般?”梅萼詫異的過來扶她,妙星急促的喘著,怒力的平息自己欲爆的肺:“娘,你,你不要嫁給江青……”

梅萼怔住,好半響才無奈問:“星星胡說什麽,娘何時要嫁給江青了?”

“不嫁嗎?”難道自己誤會了?外界的謠傳,娘與江青之間的紛繁,種種的跡像都像是破鏡重圓。

“不嫁的。”梅萼微笑著些泛傻的妙星擁進了自己懷裏:“星星這段時間不理娘是否因為此?是害怕娘不要星星了?”

“娘……”重新被梅萼抱在懷中,馨香甜蜜,像是離開了好久好久了,妙星不由的多貪戀的偎緊了些,隻嬌嬌氣氣的喚娘,並不曾回答,其實她自己知道,怕娘忽略自己,但更多的是害怕自己成為娘的負擔,成為阻礙娘幸福的絆腳石。

梅萼哪裏會猜到妙星這般複雜的心思,隻以為母女兩人的誤會終在此刻化解了,將妙星抱的更緊了些,親親她的小臉,讓兩人的頰緊緊貼在一處:“星星,娘有你便足夠了,你知道嗎?”

妙星淚眼汪汪反抱著梅萼,她也想隻要娘,但是她更想讓娘幸福,不再吃苦受累,原本以為她們生來就是窮人,這輩子沒有盼頭,能溫飽便好,但是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於是,她原先所有建立起來的觀念全部被打破,這麽好的娘,應該過好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