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星嘲笑道:“你在說什麽呢?”

冕蒼連忙抹了抹臉,露出原本清爽俊秀的臉孔,咳了咳正色的張口,視線觸到妙星審視的眼神,有些把持不住的臉紅了:“你不要這麽看我嘛,你這麽看我我說不出口。”

“……你要說見不得人的事嗎?”

冕蒼聽了差點吐血,但細想一下的確羞於啟齒,長這麽大,他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也怪難為情的,但怎麽說他也是一個大老爺們,做事情得有擔當,得敢拚敢承認,但……的確難為情啊,冕蒼嘿嘿笑了兩聲,抻手撓了撓額角:“我,我其實,對你娘,那個,對你娘……”

冕蒼的話隨著一陣淡雅的香風飄來,越漸的輕微,最後幾句含糊的隱進了喉中,被他狼狽地吞了進去。

“我方才聽見有人在哭。”梅萼柔柔的眼神無奈的轉向妙星,見妙星撞見自己的眼神馬上撇到一邊去裝作沒有見著自己,不由心中糾痛,幾可不聞歎了一聲。

“我……沒有,今天街市挺熱鬧的,可能聽錯了,聽錯了吧。哈哈哈。”冕蒼幹笑。

誰都沒有附合的微笑,冕蒼仰頭尷尬笑著的同時,眼角細細瞄了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女的,總覺得一股怪異的氣氛在她們二人之間流轉,這不是一對情比金堅的母女嗎,怎麽今日看來,似乎有些……疏遠?

“小哥的傷已經大好了?”梅萼朝冕蒼牽強笑著。

“呃,好了,好了,早好了!”其實根本沒好,肋骨哪那麽容易好,隻是剛合了縫,在**躺了幾天。前幾日戚雲頭兒給送了他一隻荷包,荷包上繡的是栩栩如生的蒼鷹翱翔圖,聽到是她送的後,他就犯賤似的,不能自控的開始胡思亂想,想了幾天幾夜,滿腦子都是梅萼的倩影,他都被折磨的快瘋掉了,實在是受不了,所以就拚了老命的過來看看。

“上次的事多謝小哥了。”

“哪裏哪裏,嘿嘿,叫我小蒼就行了,小哥小哥的怪不好意思的。”冕蒼臉又紅了,伸出了手羞澀的摸著後腦。

“不知貴府老爺還好嗎?”溫柔的一句,讓冕蒼與妙星的表情均是變了色,妙星的眼神更加落寞,而冕蒼則有些受打擊:“因為受傷一直在別宛休養,我還未回江府……他一直都挺好的,都挺好的。”

“那就好。”似乎是得到了撫慰,梅萼的神色逐漸變暖。

“嗬嗬。”冕蒼有些無精打采的笑笑,眼角遊**撇到腳邊的包袱,彎腰緩緩撿了起來:“這裏是一點吃的,用的,我也不知道買些什麽好,總之是為……為我們小姐道歉準備的,請收下。”

無論梅萼如何推辭,冕蒼是執意留下物事,見梅萼不停推卻,冕蒼急的臉上潮紅:“莫非是因為這些東西不能入眼,還是因為是我送的不是我們老爺送的?”

梅萼愣了愣,半響有些無奈的笑笑:“小哥碼會了,原本是小哥幫了我們母女,又豈能讓您破費,若是您不嫌棄,這些東西我收下,隻是請您留下做客吃個便飯再走。”

冕蒼臉又紅了,這回是羞澀的紅,又因為害羞而習慣性的摸腦袋掩示:“可,可以嗎?”

梅萼微笑的點頭。

“那,那好吧,我啊,很好養活的,吃什麽都不挑,說到吃,我發現我現在就很餓了嘿嘿。”

冕蒼有些泛呆的傻笑著跟梅萼往屋內走,妙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垂著腦袋,周圍的一景一物都像是裝飾一般與她沒有絲毫幹係,原本想就這樣一個人在這兒站會,但梅萼柔柔的聲音傳來:“星星,來幫娘生火好嗎?”

生火?妙星動了動,一聲不響的跟了上去。

家裏也沒什麽拿的出手的吃食,冕蒼打開他的包裹,內裏居然裝了好些豬肉,蔬菜,梅萼有些詫異的拎了出來,冕蒼連忙接過來全擺在廚房木板上,一邊臉紅一邊不好意思摸頭:“我也不知道你們要什麽,就見啥買啥了。”

梅萼笑笑,拎了肉用溫水洗淨,冕蒼便在她身後傻大個似的呆看,垂著的手突然被一個冰涼的物體扯了扯,連忙扭頭朝下看,俯下便對上妙星黑白分明的大眼:“冕蒼哥哥,你替我娘剁肉吧,骨頭太硬了,娘剁不動的。”

她們很少吃肉,偶爾吃上一回,也是肥的多,這種高價的排骨,她們可是從來不曾吃過。

妙星的話,梅萼聽到了。

她默默動作的手臂稍稍停了停,眼中緩緩聚集了淚光,淚珠兒匯聚,詫然地摔在了水中,隻是不曾有人注意。自從那日對星星說了實情,星星便一直黯然至今,她的一言一行都在自己眼中,可是自己卻又

無能為力,她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每日對星星如初,她一直以為星星是怨自己才會與自己賭氣,但是星星仍是把自己裝在心中的,為何她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這許久,還要再有隔閡呢?

“自然,自然,我是男人嘛,這是男人幹的活。”冕蒼大咧咧挽起了袖子,舉了刀猛就是一下,“砰”……“磁”木板發現輕微的碎裂聲,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斷成了兩半,上麵的盆碗肉菜全部拉二連三墜了下去。

冕蒼臉上冒煙的左掠右飛,接了碗與盆,準備去接刀。

這瞬間發生的事真是又快又狠,等到反應過來,梅萼眼急手快的拖住了他的衣擺,妙得便在一旁吼:“冕蒼哥哥,你瘋了!刀又摔不壞,你若將手剁了怎麽辦啊?”

“我……”冕蒼抱著碗盆,急的一腔熱淚含在眼眶中打轉,委屈的不行。

“沒關係,人沒有受傷就好。”梅萼柔聲安慰著,語氣溫婉如水,直將冕蒼當成了一個大男孩,的確,這些男兒武刀弄槍,自小就是培養的力氣,魚米油鹽的對他們是比登天難。

“……”冕蒼正是羞愧的無言,妙星執起地上的菜刀指著冕蒼:“冕蒼哥哥,你是跟刀有仇還是跟案板有仇,光使蠻力,我家有十塊案板也不夠你毀掉。”

冕蒼臉色青白泛紅,恨不得就地挖個洞將頭埋進去。

“星星,別奚落他了,想必他從未做過這些。”兩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粗枝大葉的冕蒼身上,也忘了彼此的隔閡,梅萼將稍大骨頭上的肉剃了,拎了給妙星,讓她帶冕蒼去柴房將這些肉剁成肉沫。

別說,半塊案板擺在地上,就著冕蒼的蠻力,肉末到是可圈可點,冕蒼剁肉,妙星扔蒜進去讓他混著剁碎,大功告成後,冕蒼一抹額上的汗滴得意道:“看來我不是一無是處嘛,這不做的挺好的。”

妙星幹笑了兩聲沒吱聲。

冕蒼臉馬上紅了:“馬前失蹄,我這不是第一回幹這些活,熟能生巧,指不定以後我就是這方麵高手。”

“臉好厚。”妙星朝他做了個鬼臉:“看模樣娘是要做餛飩的,你有口福了。”她自己也有口福了,不過一提到餛飩,妙星便不由自由的想起了夢中餛飩對自己說的話。方才還一顆熱乎的心,刹時又涼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