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淒淒,薄紗般鋪在地上,淡淡的一層光暈半透明的印在妙星的眼簾上,門扉輕輕吱呀一聲,有一道極輕的腳步聲邁了進來,逐漸靠近的陰影斜斜將妙星籠在其中。

妙星動了動,將頭扭向了那道陰影:“蘿卜……”蘿卜是那個師博的唯一徒弟,本性善良,對妙星極其照顧,待那怪師博一走,便偷偷來看妙星,蘿卜給妙星端茶倒水,但就是不放她走,也不肯再多說半句。

妙星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被擄走的,理應是賣給人家當丫頭或者怎樣,但她卻是被小心的侍候著,莫非是因為她的手受傷了,價格就要打個對折,所以才要將她醫好?

還說她身有頑疾長不大,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她都七歲了,想嚇噓她?太小看她妙星了。

想來,娘現在隻怕已經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找她找到發瘋,妙星恨不能馬上就回家去,可惜為了娘好,總有一日她是要離開的,自己應該要習慣才是。

正是情緒瀕亂時,正聽到了腳步聲,妙星連連喊了幾聲蘿卜,都沒有人回應,忍不住伸手去揭眼上的布巾,但想到蘿卜說會挖掉眼珠的警告,又訕訕收回了手:“蘿卜,是不是你?你不要嚇我。”

那個陰影就籠罩在自己身上,但是那人卻使終不發一言,妙星在黑暗中心內一陣發毛,會是什麽東西,是不是鬼?怕到極限了便想死就死了,伸手一揭便將布巾推開。

夜色中一道瘦削的身影佇立在床邊,高束的長發,有幾縷飄拂在頰邊,發梢被身後的淡淡月色包圍,銀銀一層光暈,看上去有些虛緲,雖然看不見眼臉,但是那氣息拂動,一瞬間妙星便認出了這人:“霸夏哥哥……?”

“嗯”霸夏以指點唇,示意她不要吱聲,將手伸向了妙星,不由自主的,妙星立即將手交了過去。

望著那道重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空無一人的院落自樹蔭中驀然走出來了兩個人,一個人遠遠望著感概:“就這麽放走了啊?不追?”

“不用追,小主人說過,這個女孩無論是誰將她帶走,都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阻攔,要裝作沒有看見。”另一個人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

“真搞不懂小主人在想什麽,那女娃娃雖然年幼擔必竟有了心智,若是出去亂說,豈不添亂,主人要是知道一定會殺了那女娃娃,並且把小主人也狠狠教訓一頓。”

“小主人的心思你莫猜,這件事也不必對誰說,”

“我隻是奇怪,小主人跟那女娃娃有啥關係?不見得隻是為了心軟便放她一條生路,莫非是失散的妹妹?沒聽說過啊,難道是小主人的女兒

?”

“放狗屁!越說越臭,小主人什麽身份你不清楚?你跟小主人那樣大時,你能生出個蛋試試。”

“說說而已,何必認真呢。”

兩人吵吵鬧鬧又隱入了樹蔭之中。

霸夏抱著妙星在夜色中奔波,晚風輕輕撫著妙星的臉頰,一道冷過一道,妙星的手兒有些燒灼,半響寸寸侵襲到臉上,擴散到妙星整個身體都燒了起起,呼吸間陣陣的熱痛,她仰起臉重重吐了一口氣,然後將腦袋埋在霸夏懷中,徹底的沒了動靜。

懷中的身體灼燙的嚇人,霸夏像抱著一個火爐,見她軟嗒嗒趴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不禁有些慌神,不會是出事了吧,她手上的傷難道還是致命的?

“……你。”霸夏本想喚醒她,但是唇瓣開翕,突然發現,他居然記不得她叫什麽名字了。

幸好,不久後妙星便呻吟著醒了,隱隱帶著哭嗆:“娘,星星手兒好痛,好痛。”

夜風漸緊,妙星的囁語也越漸混亂,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離開了娘,與餛飩手拉著手去要飯,緊閉的朱紅大門打開的一瞬間,遞出來的不是吃食,卻是一把銳華冷厲地刀,那刀朝他倆劈來,妙星躲避不及便下意識伸手去擋。

血光綻放伴著一股劇痛。

“啊!……啊!”妙星大汗淋淋地嚇醒。

“星星!”

花眼間妙星被摟入了一個熟悉的懷中,梅香四溢,像是有幾輩子沒有聞過了,妙星拚命嗅著,越嗅鼻子越酸迥,終於忍不住反抱著梅萼哇哇大哭:“娘,娘娘……”

她不是做夢吧,不是做夢吧,不是做夢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梅萼入影隨形的相伴讓妙星這才找回了現實感,原先被捉了去似乎都是一場夢,隻有手上的傷還證明她的經曆。

妙星對於這段經曆並沒有向梅萼解釋,因為她當哭完,發現床邊上居然站著霸夏。

顯然霸夏事先已對梅萼解釋過,妙星原本就不想提起這件事的經過,真樂的鬆口氣。下意識便感動萬分,感謝上蒼,一定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呼救,才派霸夏哥哥來搭救她的,真是厲害,居然可以將她救走,強大到讓人吃驚,偶爾妙星會偷偷想,若是是公子來,那就更好了。

夜晚的風吹進屋中,推開窗戶便能見著滿天的繁星,看著看著,便成了公子淡漠的臉,妙星努力將那些繁星點點拚成公子的微笑,卻發現怎樣也想像不出微笑著的公子的模樣。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公子了。

雖然妙星很想念公子,但也沒到打開窗戶看星星幻想的地步,打

開窗戶是為了方便霸夏進來,這兩天霸夏會在固定時間過來給她換藥,妙星受寵若驚,啥時候霸夏哥哥會對她這麽好了,妙星既疑惑,又激動,在窗邊等了許久,直到從後院走來一道身影,妙星才興奮地站了起來朝那身影招手:“霸夏哥哥,我在這裏!”

汗,霸夏瞧見妙量招手的模樣,立即有股想捂臉走人的衝動,幸好周圍沒有觀眾,若是被她用那種表情當眾呼喊,他真的覺得太丟臉,妙星卻不這麽覺得,她興奮地整張小臉都紅了起來:“霸夏哥哥,這裏,這裏,霸夏哥哥吃晚飯了嗎?”

“唔。”霸夏有些別扭的麵對著妙星的熱情,他並不進來,隻是站在窗外,還好,妙星家的屋子與公子的院子不同,妙星家並不是閣樓,所以兩人隔著窗子並不阻礙什麽。

揭開紗布的傷口有些泛白,傷處並不是太大,就是深,妙星怕痛不敢完全將手舒張開來,彎曲著被霸夏攥在掌中,藥沫掃下來,有些刺痛,妙星皺著眉頭忍著,霸夏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埋頭細細將她的傷口包覆好:“不要沾水,這藥性極好再過幾日就會大好了。”

“謝謝霸夏哥哥。”

“唔。”霸夏轉身要走,袖子卻被妙星眼疾手快攥住,見她是用傷著的那隻手,為勉傷口撕裂霸夏隻好轉身看她:“有事嗎?”

妙星有些尷尬地望著他,自己隻是想跟他說會兒話罷了,非得有事才能找他嗎?

原本不想理會她的,可是一想到那天妙星受傷流血的情景,他心內便隱隱觸動,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這幾日想的很清楚,霸夏明白自己對妙星有惻隱之心,但是他又萬分的排斥,他並不能與誰有關聯,他厭惡在自己一心向前走的道路上,有人會讓他忍不住駐留,就算是讓他回一下頭都不行。

一方麵對妙星憐憫,一方麵又自我矛盾,每每被妙星可憐兮兮的表情打動,他都恨不能掐死自己:“以後那些地方不要胡亂走動,多事之秋,小心惹禍上身,這次能逃命,下次或許就沒這麽走運。”

雖然口氣不怎麽,但必竟是在關心自己嘛,妙星連忙聽話的點頭,轉念一想又問:“霸夏哥哥怎麽知道我被綁到那裏的?”

霸夏望著她,眼神若有所思,好半響才緩緩道:“偶然經過,聽到那裏有人在談論,形貌與你相似,我便去看了一眼,果真是你便將你帶回來。”

果然是天意呐,妙星的心兒跳的平穩且舒適:“霸夏哥哥,你對星星真好。”那裏那麽奇怪,有地牢,有大夫,而且不讓人隨意看,一定是個很危險的地方,霸夏哥哥能順利將她救走,一定很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