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覺非寺內。
顏清看著眼前陸續被抬回來的海雲宗弟子,一張冷峻絕豔的臉愈發黑沉了下來,這些人正是方才與陸景元一道出去的。
“你不要太擔心,他們隻是昏迷,並沒有性命之憂。”方子千看著她蹙起的眉頭,心中生出幾分憐惜,他很想去替她抹平,即使知道會被她的冰冷所刺痛。
顏清沒有理他,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海雲宗的弟子,怎麽能如此沒用。”
此時江北山低著頭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還好陸師兄的平安符沒有燒起來,方才已經聯係上他了,正往回趕。”
海雲宗弟子出門行事,都會以生辰八字畫下一枚平安符,倘若在外遭遇了意外,平安符就會燃燒起來,燃燒下來的灰燼也會指引方向。
就在他們離開覺非寺不久,除了陸景元,其他八人的平安符就都燃燒了起來,顏清趕緊派人去尋,結果發現他們都昏迷不醒,倒在城中各地,看樣子是受到了襲擊。
江北山生怕被顏清的怒火波及,悄悄把方子千拉到角落裏,低聲說道,“子千師兄,我還是勸你不要招惹顏清師姐,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顏清的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原本出身高貴,是前朝異姓王庶女,從小爹不疼娘不愛,作為質子被送到海雲宗修習術法,後來異姓王叛亂,她主動請纓隨軍鎮壓,眼睜睜地看著親生父親被砍下首級。在她心裏,除了宗門,再沒有什麽更重要的了。
“鐵石心腸,也不過如此了。”江北山撇撇嘴,他是打心眼裏害怕這個師姐。
方子千卻看著顏清出了神,不知道為何,他從第一眼起就覺得這個女子有種莫名的憂傷,讓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她。
陸景元趕回寺內的時候,八名弟子已經全數抬了回來,齊整地擺在院子中央。
宵露依舊是一靠近寺門,就開始震顫。
又來?今朝沒了耐心,索性將其丟給了趙熙帆,趙熙帆倒也沒有拒絕,連同禦魂犼一起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反正一個是看,兩個也是看,對不對?”趙熙帆摸了摸禦魂犼的肚子,禦魂犼在他懷裏開心地打了個轉,江北山看得都忍不住驚歎,堂堂宗主居然甘心替人看劍,養禦魂犼。
“方兄,你可看得出來有什麽問題?”陸景元逐一檢查昏迷的弟子,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
“他們沒明顯外傷,應該是中的妖術。”方子千頓了頓,似是還有許多疑惑,“隻是,他們的氣息靈力都很正常,按理說,不該還在昏迷。”
“師兄,連你都看不出來嗎?”今朝皺眉,方子千學的可不是尋常的醫術,連他都看不明白的東西,難免不叫人擔心。
“妖魔之流的術法本就詭譎,我還需要再觀察幾日。”方子千看向顏清,似乎是在跟她解釋,解釋自己並不是沒有辦法。
注意到方子千的眼神,顏清轉過腦袋,向陸景元問道,“陸師兄,你們可有碰上什麽人?”
“遇上了一隻花妖,隻是不敵今朝,已經魂飛魄散了。”
顏清聽罷瞳孔一縮,驚異的視線落到今朝身上,這是她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女子,白皙精致的臉蛋,嬌俏靈動的眉眼,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卻可以憑一人之力敵過花妖,與之相比,自己的同門更顯得無用至極。
“師兄,那這明顯是針對我們海雲宗啊!”江北山驚呼。
“還用你說?”見他反應如此遲鈍,顏清心中不悅。
“隻怕不光是要對付你們,”方子千喃喃道,“可惜了,沒有留下活口。”
今朝心中一滯,想起方才的場景,也有些懊惱,如今沒有一絲線索,氣氛一時陷入了低穀。
“哎呀,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那麽多幹嘛。”江北山揉揉腦袋,不知道為何大家都不說話。
看著他憨傻的模樣,今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不禁感慨,“有的時候,我們還真不如你想得通透。”
“北山說的沒錯,”陸景元難得肯定了江北山的話,“眼下水災未退,百姓流離,我們隻管先做好眼前的事情,至於其他的,莫要庸人自擾。”
“沒錯沒錯,既然他們有心對你們海雲宗下手,那往後桐州城內有什麽需要,隻管叫上我。”今朝一掃鬱結,攬上江北山的脖子,笑靨如花。
“完事了?”趙熙帆看著伸著懶腰從寺裏邁步出來的今朝,將宵露丟了回去。
今朝一甩手,宵露就消失在她的掌心,她走到跟前,將睡著的禦魂犼抱回懷裏,“怎麽樣,有沒有看出來什麽端倪?”
“沒有,這劍跟了你這麽久,怎麽還像是個死物,一點靈氣都沒有。”趙熙帆一臉嫌棄。
“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嘛,罵什麽。”今朝哼了一聲,明顯有些不服氣。
趙熙帆接著補充道,“不過禦魂犼好像對它有點反應。”
“反應?”
“我剛才試了一下,宵露靠近寺廟發生震顫的時候,禦魂犼就會白毛倒豎,像是受到了驚嚇,能夠讓千年的靈獸害怕,這把劍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今朝怔怔地看著懷裏的禦魂犼,心裏有太多問題。
“對了,你之前說的好住處,到底是哪裏?”趙熙帆見她不說話,岔開了話題,他今天在寺外等了一日,早就渾身酸痛了。
今朝還未開口,就聽到後頭有人喊她。
“今朝姐姐!等等我!”
身後江北山背著一堆包袱著急忙慌地跑了出來,他的手裏還拎著幾串藥包。
“怎麽是你?”今朝又看了看他身後,沒見到其他人,“我師兄呢?”
“子千師兄說要照看我那幾個同門,不方便離寺,陸師兄就叫我跟你們一起去。”江北山晃了晃手裏的藥包,“這是子千師兄給柳公子開的藥方,讓我一並帶過去。”
方子千原先隻是叫他替自己跑一趟,囑咐今朝每日給柳如風煎藥,卻不想陸景元剛巧經過,覺得江北山留在山上也隻是幫倒忙,倒不如和今朝一起,替她幹了煎藥的活,平時還可以傳傳話。
柳家家大業大,院子也漂亮,比起寺廟方便得多,江北山自然高興,也就答應了下來。
“你啊,被別人賣了都還給人數錢呢。”趙熙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看著今朝和江北山都是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笑嗬嗬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