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的主意，陳永自然不會答應。
柳如風吃了閉門羹，今朝也不著急，“這種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可以耍官威呢。”
“他一家老小，妻妾成群，上上下下幾十張嘴，怎麽可能同意。”
今朝歎了口氣，“用你的話說，他還沒有看明白眼前的局勢。”
先是水患，再是妖邪，桐州城人人自危，更何況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知州。
第二天，顏清提著刀就架在了陳永的脖子上，要不是方子千攔著，隻怕陳永就要橫屍當場。
“陳大人立刻就拍了板，絕不會耽誤柳公子在覺非寺捐糧的事情。”
方子千說起來的時候，眉目含笑，看得今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從來沒有想過師兄竟是喜好這一口的。
“嚇嚇他也好，省得後麵再生事端。”
“你是怎麽說服顏清的？”柳如風聽得有趣，看向今朝。
“北海的水患，本來隻是天災，但是海雲宗卻卷了進來，桐州城的百姓若是真有什麽好歹，陳永的腦袋掉了也就罷了，但是海雲宗要是因此聲名受損，顏清絕不會坐視不理。”
柳如風喝茶的手微微一頓，心中有種快要被捉包的驚惶感。
“被嚇唬之後的陳大人，一下子就轉了性，說捐糧的事宜由他操辦，要大辦特辦，好讓桐州城的百姓高興一下，日子就選在了三日之後。”
送走了方子千，今朝鬆了口氣，她注意到柳如風一直盯著自己。
“你放心，我什麽都沒有和他說。”
柳如風冷哼道，“諒你也不敢。”
起碼要等到把糧食交出來之後，今朝心中腹誹，她眨眨眼睛，湊到柳如風跟前，“我問你，你這副身體，能進寺廟麽？”
柳如風沒有抬眼，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翻了起來，本不想理她，但是今朝就這樣撐著腦袋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黑亮的眼睛有如小鹿一般，讓人難以拒絕。
他的喉頭不自覺地動了一下，即使沒有唾沫可咽，“當然可以進去，不然要傀儡做什麽？”
“萬一覺非寺是個陷阱呢，你不害怕嗎？”
“反正……”
“反正你就是個傀儡？但是你也有自己的元神不是嗎？你也想要活著。”
柳如風的話被突然打斷，他怔怔地看著今朝，“你怎麽……”
“你喜歡吃苦，會教我下棋，看上去心狠，但從來沒有真正阻撓我救濟桐州城的百姓，你就是你，你跟簌風不一樣。”
今朝的話在柳如風的腦袋裏炸了開來。
不，怎麽會不一樣？
他從睜開眼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隻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替代品，他應該是像他的主人的，他不應該不一樣。
今朝看向他，一臉的迷茫，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放心，覺非寺沒有陷阱。”
一晃三日，今朝早早就等在了柳如風的門口。
這幾天，柳如風一直都沒有找過她，她其實還是有一點擔心，擔心自己猜錯了。
萬一這柳如風真的和簌風是一樣的人，萬一他隻是故意做戲給自己看的，萬一他惱羞成怒不肯再捐糧該怎麽辦？
婢女把門推開，朝著今朝點了點頭。
柳如風換上了綠色的暗紋長衫，看上去貴氣了許多。
他從今朝麵前走過，甚至眼睛都沒有斜一下，今朝朝著婢女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小步追了上去。
馬車早就候在了門口，今朝本來隻打算走路，奈何柳如風打著簾子，一直都沒有放下，她隻好硬著頭皮鑽了上去。
“柳……”
今朝還沒開口，柳如風抬手打斷了，“你再多說一句，我立刻打道回府。”
今日捐糧是大事，她不敢耽誤，隻好把話咽回肚子，托著有些氣鼓鼓的腮幫子，背過身不再看他。
柳如風看著今朝，輕輕歎了口氣。
他不是不想聽，而是不敢聽。
時隔多日，今朝終於又見到了江北山，柳如風的事情自然也拋到了腦後。
“怎麽樣，有陸景元的消息了嗎？”
江北山一下子就皺起了臉，“今朝姐姐，你待會可千萬別在顏清師姐麵前提這事兒。”
“怎麽了？”今朝回頭去瞧，方子千正在和柳如風、陳永以及寺裏的主持說話，並沒有看到顏清的身影。
“就在昨天，不知打哪飛來一隻白玉簪，將一封信釘在寺門之上。”
今朝看了一眼他頭上的簪子，“是你們海雲宗的簪子？”
江北山點點頭，“那隻簪子上刻的是陸。”
“陸景元？”今朝一聲驚呼，江北山嚇得趕緊把她拉到了角落裏。
“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那信上寫的是什麽！”今朝的心跳得很快。
江北山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隻有顏清師姐打開看了。”
“我師兄知道嗎？”
“應該也不知道。”
今朝皺起了眉，這擺明是綁票，顏清不說，肯定信上所提的要求沒那麽簡單。
“小山，你們陸師兄什麽修為你不是不知道，他都能中招，桐州城恐怕不妙，光靠你顏清師姐肯定不行，你得幫幫忙。”
“我？”江北山看著今朝誠摯的眼神，有些愣神，“就我這個修為，我能幫得上什麽忙？”
“你也知道我師兄對顏姑娘有意思，有些事情不方便讓他出麵，你替我留意一下顏清，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及時跟我講。”
“留意？”江北山揉揉腦袋，有些不明白。
“哎呀，就是跟著，看她做什麽，聽她說什麽。”今朝沒好氣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這……這我可不敢。”想起顏清不苟言笑的樣子，江北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你就不想知道陸景元到底怎麽樣了？”
“想……”
今朝低頭思索了片刻，她在乾坤袋裏翻了翻，找出一顆藥丸，“這個藥丸，可以隱藏你的氣息，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上。”
江北山拉了拉今朝的袖角，“顏清師姐出來了。”
今朝轉過頭，正好對上顏清的視線，顏清眼神一動，很快就避開了。
“明顯心裏有鬼。”今朝一把拉過江北山，“待會你就去她房間，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