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
今朝聽得失了神，手裏掐著香，香頭落在手上，都沒有注意。
江北山伸手替她撣了撣，看著今朝的臉色不好，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今朝姐姐，你打算怎麽辦？”
今朝搖搖頭，她還沒有想好。
她把三柱香奉進香爐，上麵供奉的正是柳如風的長生牌。
“這事，你暫時不要告訴我的師兄。”
方子千剛好從殿外經過，顏清走在前麵，沒有要等他的意思。
江北山撇撇嘴，“不得不說，子千師兄真是好毅力，你也不說勸勸他。”
今朝輕笑，“有什麽好勸的，這是他自己選的。”
她知道師兄的脾氣，一旦認定的人或事，就不會那麽容易放棄，為此師父還經常和自己笑話他，說他天生就是一個癡情種，以後鐵定要吃女人的虧。
反正沒他們兩個什麽事，今朝拉著江北山繞到供桌背後，盤腿坐下，她拿出一隻饅頭，掰成兩半，將大塊的那個遞給江北山。
江北山明顯有些猶豫，“今朝姐姐，供桌上的東西你也偷著吃啊。”
“怕什麽，這是供給柳如風的，他還用不著。”
“今朝姐姐，你會想辦法救陸師兄嗎？”江北山看著那半塊饅頭更吃不下去了。
“會啊，不過先讓我想想辦法。”
“嘿嘿，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有了柳公子，就不管我師兄了。”
今朝慢慢撇過腦袋看向江北山，一把將饅頭塞進他的嘴裏，“你在說什麽呀？”
“我……我看你最近老和柳如風呆在一起，還以為你喜歡他呢。”江北山囫圇咽下，險些噎到。
“那是……”今朝沒法解釋，又住了口。
“那你喜歡我師兄嗎？”江北山眯起眼睛，語氣裏帶著戲謔。
“你個小孩子腦子裏都是什麽東西！修道之人，談什麽情情愛愛。”今朝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想跟我師兄一樣，天天做個跟屁蟲。”
“反正你不喜歡柳如風就好。”江北山嘴裏嘟囔著，將饅頭塞回了袖子裏。
“怎麽不吃？”
江北山無奈地搖搖頭，”留給趙宗主的，他可不肯白白教我術法。“
“算了吧，他在柳府吃香的喝辣的，還惦記你這點破饅頭，自己吃吧！”
今朝拍拍手站起身，看到柳如風倚在供桌旁，不知站了多久，臉色陰沉沉的。
“哎呀，就吃你一塊饅頭，至於嘛。”
今朝揮揮手，江北山會意，先溜一步。
直到他走遠了，今朝才好大不情願地說道，“你也不用一直這麽盯著我，我真的不會跟他們說的。”
“我看你說得也不少。”柳如風冷哼一聲，“時候不早了，我是來叫你走的。”
一路回府，柳如風又是無話。
今朝也不敢問，他到底是從哪裏開始聽的，隻覺得有些沮喪，去的時候不說話，好不容易勸好一點，結果回來的時候還是不說話。
下車之後，柳如風難得等了一下她，兩個人就這麽並排走著，她慢柳如風就慢，她快柳如風就快，下人們跟在後麵一頭霧水，隻好遠遠地跟著。
今朝覺得他一定是聽到自己說不想做跟屁蟲的話了。
“你方才說得，做我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屏退眾人之後，柳如風開了口。
幸好不是提她和江北山之間的談話，今朝放鬆了下來，她坐在椅子上，覺得離柳如風似乎有些遠，索性就把凳子拉到柳如風旁邊挨著坐下。
“我先問你，陸景元是不是簌風帶走的？”
她老早就覺得那日簌風運走的木箱不大對勁，現在想想，放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以為光憑這些百姓和那些弟子就能威脅到海雲宗嗎？你太小瞧這天下第一宗了。”
柳如風皺眉，“什麽意思？”
“十日之後，海雲宗就會舍棄這些人了，你們再拿什麽跟他們談交易？”
“他們不顧自己的名聲了？”
“名聲？等這些百姓死了，海雲宗弟子也不會活下來。到時候，隻要說是海雲宗弟子視死如歸，抵禦魔族，最終戰死沙場，桐州百姓慘遭屠戮，一切都是魔族挑起戰亂，跟他們海雲宗沒有一點關係。魔族再犯，海雲宗隻會更加得勢，到時候隻怕魔族還沒來得及東山再起，就先被消滅殆盡了。”
“反正你們把桐州城封死了，誰也傳不出去。”
“他們可是天下第一宗，忍心棄這些人不顧？”
柳如風不敢相信，人心險惡，甚於妖魔，至少他從頭到尾都沒打算真要這全城百姓的性命。
“不然他們怎麽能成為天下第一宗呢。”
今朝此時很想問問陸景元，如果是他會做出什麽選擇。
柳如風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沒錯，陸景元是在簌風手裏。”
“那他們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之前留在柳府的入口被你發現之後，我就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那你能不能聯係到簌風。”
“可以，我們的元神是相通的，隻要運用術法，我和他之間就能傳話。”
今朝點點頭，她突然看向柳如風，“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簌風？”
柳如風猶豫了片刻還是搖搖頭。
“但是你想，對不對？”
今朝在他眼裏捕捉到一瞬而過的亮光，但是很快又暗淡下去。
柳如風苦笑，“他創造了我，想要我生就生，想要我死就死，怎麽離開？”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呢？”
今朝抿著唇，看出他還不相信，於是接著道，“你體內的元神，是受傀儡術的禁錮，才離不開這具身體，我可以用幽瀾門的仙法，幫你破除這個禁錮，隻是……”
“隻是什麽？”
“因為簌風的元神還在，你的元神不過是他的一部分，所以脫離傀儡的身體之後，必然會回到簌風的身體，到時候隻有兩種情況，要麽他吸納掉你的元神，從此你消失無蹤，要麽我助你打破簌風的元神，你取而代之。”
今朝說完，也不等他答複，起身就要離開。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自己想明白。
她的腳剛剛越過門檻，還沒有踏出去，就被柳如風攔了下來。
“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今朝轉過臉，咧嘴一笑，“告訴簌風，我要用幽瀾門的返魂燈，換陸景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