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原本還有些後悔沒有留下修士的性命，現在聽到柳如風的猜測，心裏又有了無限希望。
就讓他們盡管來找自己吧，或許她可以借此機會尋找自己父親的真相。
她抿著唇，低頭思索著，久久不語。
看著她蹙起的眉，柳如風覺得自己能為她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對不起。”
今朝抬起頭，睫羽輕顫，一臉的疑惑。
“現在的我還幫不上你。”
看著他扭捏的表情，今朝咧嘴一笑，“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那麽多人盯著，你還跑出來提醒我，你就在魔界好好做你的少主，希望下次見麵，你可以更強一些。”
“當然。”
柳如風點點頭，現在的他還不能保護今朝，但他還可以在魔族中努力斡旋，至少可以讓今朝免於族人的侵擾。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隻黃色的短簫，“這短簫你收好，以後無論你在哪裏，隻要你有需要，就吹響他，我自然可以通過雙窺鏡找到你。”
今朝接過短簫，她拿在手裏看了看，像是由什麽禽類的腿骨製成，她突然想起了黑檀，“對了，你知道烏櫞鳥嗎？”
“魔界的奇珍，據說已經滅絕了，你怎麽會知道？”
“前段時間攻打桐州城的妖怪裏麵，就有一隻烏櫞鳥。”
柳如風看上去似乎不信，今朝隻好將黑檀的事情以及長角的見聞全部說與他聽。
“這個鳥我可以留下嗎？”
柳如風覺得有些好笑，他反問道，“我若不同意，你真的會還我？”
今朝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
“那你還問我？”
“哎呀，好歹你現在是個少主，還是得照顧一下你的麵子。”
柳如風無奈一笑，“既然已經變回了原形，回到魔界，估計也難逃一死，倒不如跟著你們，還能過些安生日子。”
今朝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當是你救了她的命，以後她會報答你的。”
柳如風看著今朝沒有說話，他在意的不是這些，“接下來，你會去哪？”
“都城，”今朝雙眸微閃，一臉的期待。
“和陸景元一起？”柳如風撫著袖子，裝作若無其事。
今朝嗯了一聲，大剌剌地晃了晃手裏的短簫，“等到時候，你在魔界完全穩固了，記得來找我們玩！”
柳如風的眉眼倏地就暗淡了下去，但還是勉強扯著嘴角應下了。
一晃幾日，海雲宗弟子休整完畢，次日便要出發。
自從顏清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
方子千也想耐住性子，但是見不著又總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每日假意路過顏清的門口。
“嘖嘖嘖，師兄膽子真是愈發小了。”
今朝聽說以後，就埋伏在顏清房門附近。
看到方子千又一次路過門口，躊躇不定，於是快步上前，趁他不注意叩響了顏清的房門。
“師兄，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今朝擦肩而過，也不等方子千呼喊，一溜煙就跑遠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
方子千的心狠狠縮了一下，他背對著顏清，僵在了原地，一時不敢回頭。
許久轉過頭，瞧見顏清低頭正要關門，他想了想，還是跑上前，伸手正好擋住了即將闔上的門。
顏清的動作再快一點，怕是他的手就要被夾住了。
“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顏清背過身，卻沒有走開。
方子千有些不敢相信，她沒有關門趕自己走，已經很好了。
“你的傷還未痊愈，我有些不放心，我和今朝說好了，跟你們一道去都城，路上也好照看些。”
顏清眼神微動，手輕輕蜷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違背宗門的決定，說不清是為什麽，她並不想帶方子千師兄妹回去。
即使她知道，隻要自己開口，他一定會同意。
她一直閉門不出，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後悔。
隻是沒想到，他們還是要去。
顏清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
方子千說完，並沒有走，沒有等到她的回話，自己多少有些不甘心。
“知道了。”
顏清還是將他關在了門外，她的聲音那麽冰冷，但方子千的心卻踏實了下來，對他來說能有回應就已經很滿足了。
遠遠看見方子千落寞的背影，今朝不免唉聲歎氣起來。
“師兄啊，師兄，你自求多福吧。”
出發當日，許多百姓都自發送行，就連陳永也一路相送，直至城外十裏。
陸景元出於禮數勉強客套了一下，顏清則是冷著個臉，一句話不說，一個眼色也不給。
陳永哪裏知道，海雲宗弟子遊曆各地，被陛下授以巡查之責，陸景元早就寫好了密信，回到都城就打算稟明陛下，到時候這個知州大人不僅是烏紗，隻怕腦袋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出城沒多遠，陸景元就將人分成了兩隊。
“一隊先行回都城，我們這一隊稍微繞一繞。”陸景元早就做好的決定，江北山給今朝解釋道。
不用說，今朝和方子千自然跟著陸景元他們，隻是這次顏清也和他們一道，這倒是合了方子千的意。
“繞道哪裏？”
“覃州。”江北山偷眼看了一眼顏清，捂著嘴低聲道，“聽說顏清師姐是要去收拾覃州的寮署呢。”
因為上次支援的事情，顏清早就想找機會收拾收拾這些地方的寮署了。
“你們海雲宗的家務事，我們跟著合適嗎？”
“反正有陸師兄在，有什麽要緊，就當看看熱鬧唄。”
“你們陸師兄很厲害嗎？”
“那是，既是陸家獨子，又是海家姻親，那些寮署裏的人多少會給些麵子。”
如今大梁境內，陸家是三朝元老，海家則是新貴，兩家又結了姻親，真可以說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陸景元左右都沾著親，身份地位自不用多說。
今朝對世俗裏的這些事情從未了解過，不過既然要到都城去，就得做些準備。
江北山出生都城，對世家門閥甚是了解，自然而然就成了今朝請教的對象。
“今朝姐姐，你盡管放心，有我和陸師兄，你在都城絕不會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