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古怪的鼎

刑天很怪異地打量楊子俊,明明見到剛剛一劍刺了下去,怎麽會沒有傷痕呢?莫不是穿了神甲或者他是得道高人?可那身破破爛爛衣服怎麽看也不像刀槍不入的神甲,若是得道高人他又何必苦苦尋找茅嵐山尋道,那麽會是什麽原因呢?刑天想不出其中關鍵所在,隻好開口問道:“你真的沒事?“

楊子俊笑笑搖搖頭,指向隱沒在黑夜正欲逃脫的領頭人,道:“刑天大哥一會再解釋,你不想先看看是什麽人想害你?““也對!“刑天點頭稱是,默然轉過身去,手提巨斧向那人逼近。

“你,別,別過來!“那人忍著疼痛,拖著血色的身體步步後退,驚恐叫道。

刑天睜著冷漠的雙眼,不為所動,一步步跟進,不緊逼,也不出言恐嚇。

春晚裏柔風徐來,沒有聲音隻是暖暖掠過每個空間。萬家燈火早滅,夜半時分,滴滴噠噠的水滴聲音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趕走寂靜。

此刻,輕柔的夜風裏似乎突然帶了股淡淡的腥味和冰冷的溫度蔓延開,連稀寥的蟲鳴聲都弱了很多。

忽地,隻聽撲通一聲,領頭的黑衣人捂著不斷汩汩流血的手臂,匍匐在地,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殺我,是我有眼無珠,怪我,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命!“刑天先前也不殺他,就是讓他嚐嚐這種死亡逼近的感覺,讓他要麽在精神崩潰中死亡,要麽就是奮起反擊。

不過,最終結果依舊是一死,即便他求饒!

刑天二話不說,掀開那黑麵罩,冷漠道:“果然是你!“麵罩被摘下後,露出的臉自然是在古澹國外守城的衛兵,白日與刑天起了爭執,見刑天身著不差,更是對他背著東西來了興趣,猜想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自視有兩招便召集一夥弟兄商議在晚上行動,殺人滅口,搶奪寶貝。

刑天與楊子俊分開過後,一路向城外走去,行走片刻,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也不理會隻管埋頭走路,等出了繁華的城中地帶,隨便尋了處比較偏僻的小院,給主人家點銀子打發走了,自己便抽身離開。唯獨留下這小院,等待領頭人出現。

結果不出他所料,找麻煩人真的在晚上出現了。

刑天來到古澹國沒有仇家,嫌疑最大就是他,當掀開麵罩,果不其然。

刑天沒說任何話,大斧一揮,人頭落地,默然轉過身去,看著倒在地上三十幾個人,然後提起腳步走近!

“你要幹什麽?“楊子俊橫身擋住,驚愕問道。

“殺人。“刑天平緩地回應,像回答一件很隨意的問題。

楊子俊回頭看看個個麵如死灰的黑衣人。不忍道:“得罪你的人你已經殺了,這裏這麽多難道你都殺?“領頭人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脖頸鮮血還在嘟嘟湧出,黑夜裏血腥的氣味又濃烈許多。

小院裏,剛剛受傷的黑衣人同時咽下唾沫,眼角的肌肉抽搐不停,因為不遠處那頭顱在地上滾動聲音像首死亡的催命曲高亢奏起。似乎有一雙恐懼的眼睛被地上的血跡浸染,迷亂了所有顏色剩下隻是紅!

“快跑!那人是個惡魔,逃命!“隨著一個癲狂的叫聲在狹窄的院裏驟然傳開,結果人群一哄而散。

“你知道什麽叫斬草除根,不留遺患嗎?“刑天從地上撿起黑布包裹住巨斧,重新背在身上,淡淡掃了眼逃走的人馬,沒有再去追趕,隨即目光移向展開雙臂的楊子俊問道。

楊子俊見刑天未曾下手,內心舒緩一口氣,回頭望著已經跑的不見蹤影的黑衣人,笑道:“管他呢,人都走了。“刑天沉默片刻,兀自搖了搖頭,便背著巨斧消失在黑夜裏。

夜又靜了,萬籟俱寂。

一陣輕柔晚風吹過,楊子俊忽然想到什麽?於是對著那道身影大聲喊道:“喂,大哥,還沒問你要幹嗎呢?“春夜寂寂,這道問話穿破無盡黑暗,打破寧靜向刑天追去。

“快點離開那個地方,不然你會受牽連,快走吧!“沒有回答楊子俊的問題,縹緲的答話悠長自不知名的虛無中傳出。

楊子俊一個冷戰打起,低頭看著那泡在血中頭顱,才意識到死人了,再不走等人回頭殺來,自己難免遭罪,若不是刑天提醒,他還打算今晚就在此地落腳休息,現在看來……

“先閃吧,不然做了冤大頭!“楊子俊悻悻地向若蟄伏長龍的城牆趕去。

明明視線都能看到城牆,隻是走了約摸百裏卻還不到城下,楊子俊不免唏噓一番,這城樓當真高不可攀。

“夜間城門多是不開,還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楊子俊斟酌片刻,看看天色越來越黑,想必等到天亮還要段時間,隻等先尋暫時落腳的地方。

於是,他便在附近找了起來,隻是夜間時分,每戶人家早都吹燈拔蠟,入了夢鄉,若是現在敲門借宿怕是會落得個想入室搶劫的名頭。

思慮再三,他最終還是沒敲門,便又在城裏轉悠。少頃,他真找到個破舊的寺廟。

“還好,總算不用睡牆角了!“楊子俊興奮邁起步伐,走了進去。

寺院正中擺放個巨大的鼎,裏麵有股隱隱發黴臭氣。

“好臭!“楊子俊捏著鼻子,隻淡淡用餘光瞥了眼大鼎,沒有過多留意,便徑直繞過向寺廟供佛像的大廳走去。

“你說誰的的鼎臭!?“倏然,在楊子俊前腳剛剛邁出門檻,還未細看四周環境,不知從什麽地方傳出一句不滿的冷哼。

楊子俊頓時頓住腳步,在原地佇立一會兒,豎耳聽聽動靜,可除了隱匿在碎石堆和草叢的蛐蛐和小蟲叫,也沒別的聲音。

“難不成我幻聽了?最近老這樣總會聽到子清喊我,爹娘喊我。“楊子俊苦笑地否定自己,手掌輕輕摸摸穿在身上的布衣,不知道他又想到什麽?

隻是那雙手是多麽的小心翼翼,生怕會再弄破衣服!

“喂,說你呢,你說誰鼎臭的!“聲音又怪異的不知從什麽地方響起。楊子俊一聽確實有聲音,頓時眼眸裏的五彩奇光瞬間自目衝出,黑夜刹那在他眼中變成白晝,包攬大殿內的東西,這一看嚇他一跳。殿中正坐著閉目養神的青年,身後背著個寬大的包布,一言不發地靜靜打坐。

此人正是刑天。

“大哥,你怎麽也到這裏了?剛剛是你在說話嗎?“楊子俊上前在他旁邊盤膝坐下,偏頭笑問道。

“路過!剛剛的聲音不是我,我也在想到底是誰?藏在什麽地方?“刑天緩緩睜開濃眉下的那雙眼睛,皺了皺額頭。

“不對?這廟裏好像差了點什麽?“楊子俊轉頭眼若明燈,仔細打量並不寬敞的破敗廟宇。黃布幔從頂梁上懸掉而下,隨著漏穿的窗櫳,門扉灌進的微風,輕輕帶動它抖嗦,**起灰塵,讓空氣變得渾濁。

“少佛像。“黑夜掩埋刑天的表情,讓人無法看清,不過他的說話永遠都是平淡如水。經刑天提醒,楊子俊頓時醒悟,果然這座寺廟不供佛,確實奇怪!

忽然,風聲變大,窗門開開合合,吱吱作響,殿內黃布幔嘩嘩啦啦地狂舞,煙塵滾滾。

院內細碎石子被吹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正中的大鼎三足在地上磨得咯嘰咯嘰。

冷冷風,淒淒聲,冷冷風吹萬物動,淒淒聲似陰鬼猖。

“什麽人裝神弄鬼!“刑天走出殿門,冷聲道。

楊子俊感覺到這風來的詭異,便與刑天並肩齊出。

二人對視一眼,刑天拍拍楊子俊,手指點點空地正中的那尊大鼎,兩個便邁著碎步小心謹慎地靠近。

刑天手掌探到胸前,解開綁縛的斧子,遞給楊子俊一個退後的眼神,扯下黑布,一柄黑黝的巨斧露出。

頓時,風聲在那一刻居然生生止住一息,片刻風勢猛漲,吹的人站立不穩,碎石騰空,灰塵揚天,飛沙走礫。

“哼!“刑天冷哼,掄起巨斧對準那尊三足大鼎猛然劈下。

眼看斧和鼎就要碰撞到一起,突然那怪異地聲音又出現了。

“哎呀,沒必要那麽認真吧,玩玩而已,至於你這樣大動幹戈嘛!““果然是你弄得鬼,還不出來!“刑天停下手中大斧,冷冷盯著已經躲開的大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