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二十年後的交量
三道疾馳的光在朗朗天空劃過軌跡，攜風亂雲聲聲如雷。
記得有人曾經說過，當自己化作一道光從天空飛過，才會明白擺脫地心引力的那種暢漓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憧憬的夢如今成真，然後久而久之的習慣怕是已經讓人忘卻最初夢想的源動力。
二十年前的交量，終於在他們學藝有成之時真正開始了，隻是轉眼間時光荏苒，在嘴邊輕輕那麽一說的小小數字卻在此刻沉甸甸的壓在心頭，二十年啊！
等待著二十年……
她會降生哪片地方？又長成怎樣？顯然這刻的悟空並未考慮，他此時真正重視的是站在自己對麵那魁梧挺拔，黑發撩肩。寒冷的如冰，熾熱的如火的刑天！
碧青的湖水在微風裏輕輕交流著屬於他們自己的語言，那一道道遠行的波紋宛若聲音在空氣中逐漸淡化到無。
青山綠水，山環水，水繞山，山坐水，水容山。山山水水，水水山山，而處在山環之中的一塊青草綠地，悟空，刑天，李耳各立一方。
刑天隨意掃了眼立在一旁閑意無比的道德，隻是道德仿若有所察覺，眼神始終飄忽不定，看也不看刑天，雙手環抱在胸，時不時打量周圍別致的景色。刑天雙拳微微一握，繼而收回目光落在與他相視而對的悟空，輕聲道:”悟空，準備好了嗎？”
悟空把睡在雲朵之上的小豆向外一推，送至道德身邊，方才點點頭鄭重道:”來吧，刑天大哥！”
刑天雙目光芒一閃，周身大放異彩，隻聽得他大喝一聲，單手對天，”仙道鎮魔，貫天掌！”，隨著刑天話音一落，頓時本來晴白的天空竟然瞬間黑沉無光，仿佛硬生生把那一麵天給扯了下來，巨大的五指手印遮天而下，相比原來天機所用之道法，看似多出點區別，更加磅礴大氣，手掌之下，空氣被壓的流通不暢，這手掌把下方的世界整整局限起來，使之四周存在了一堵無形的壁壘緊緊框住其內所有的一切讓人無法掙脫，唯有強行轟開。
麵對即將而下的貫天掌，悟空還依稀記得天機僅僅一個半丈大的手掌就把自己招架之力完全打垮，可現如今……
悟空抬頭看了眼已經逐漸迅急鎮壓下來的遮天手印，他淡然一笑，一隻手掌緩緩抬起，四指屈曲，唯獨剩下一根食指向著天空隨意一指，道:”萬空伏魔，虛空指！”
黑暗的天空突然多出一道白光，仿佛劃開封閉的缺口，緊接著接二連三的轟鳴聲越來越響，而璀璨的白光猶如一道道利劍刮開天幕的裂縫密密麻麻地分布，剛剛末日的黑暗卻被突兀出現的白芒打破。
驚天動地亂雜的巨響齊息而至，狂風大作，烏雲聚沉，烏雲流轉間緩緩從其內伸出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指，仔細辨認與悟空伸出的食指一般無二，食指指尖猛然向著下方的手背按下。
刑天臉色依舊如常，他伸出的手掌徐徐在半空手翻過，而天空之中的貫天掌也隨他的動作緩緩由手背向手心轉化。
最後，在食指落下之時，貫天掌的手掌恰恰反轉，以手心之處抵抗落下的虛空指，然後就見手掌猛然一握，緊緊抓住那食指，讓它在手心裏掙紮不動。
虛空指上的雷鳴聲此刻越來越多，整個手指上完全被白芒取代，銀白帶電的巨型食指還不斷有雷芒環繞，指尖硬生生將手心按壓地凹陷下去。
從其下方觀看，手背處突出了一小截。
刑天見勢不利，單手一揮，貫天掌印隨著長袍飛舞間瞬間消融，而他自己則引身飛起，直向那虛空一指衝去，在龐大的虛空指下，他的身軀宛若一隻小蟲，是那樣微不足道。可爆發的那種氣勢卻有讓人覺得他不是小蟲而是一隻……猛虎！
握拳，呼吸，聲似雷，身似箭，氣張狂，勇者無畏！
僅僅兩個呼吸間，還不來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見虛空指的指尖出一點黑芒從下至上霸道鑽進雷芒中。
道德環抱在胸的雙臂緩緩放了下來，眼神直直盯著已經衝入雷芒中的刑天，眼角的肌肉輕輕**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真是個瘋子，果然一點沒變！”
悟空一見虛空指內的那黑點，頓時大笑一聲，高喝道:”好，破的好！”。話音一落，他整個人身影閃爍兩次，便也出現在雷聲轟轟的虛空指外，眼神中白芒一閃，緊跟黑點而去。
道德撇撇嘴，眼神移向已經衝進指內的悟空，呢喃道:”都是瘋子，瘋子！”
天空的烏雲始終沒有散去，雷芒盡然在此刻還有增多的趨勢，巨大的雷電之指裏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碰撞聲，而碰撞聲內時不時夾雜著兩聲暢快的笑聲。
隨著碰撞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那手指盡然隱隱有想要潰散的勢頭。終於，一聲震耳發聵的巨響過後，天空此番上演一副華麗又讓人心顫的壯景，銀白色的虛空指本由閃電構成，這刻這根手指居然被撐爆，先前條形的閃電如同斑斑細雨傾泄飄灑，烏雲瞬間被兩股強有力的風暴吹散，又露出了晴白的天空。
光線裏兩個身影腳踏虛空，還未滯在空中一個呼吸，再次碰撞到一起，拳腳相擊，拳與拳的碰撞都帶起青山晃動，綠水翻滾。沒有華麗的道法比拚，隻有真正的肉搏與格鬥技巧之戰。
兩個拳頭猛然轟在一起，一道扇形的弧光自拳與拳接觸的地方瞬間掃出，劃過天際劃開雲層，劃過山頭削平峰尖。
兩個人同時在虛空連點幾步方才穩住身形，刑天緊攥的拳頭微微鬆了鬆，暗道:”不愧是自天地孕養所生，單憑赤手空拳我反而落入下風！”，他抬起頭，眼中那熾熱的戰火越發的強盛，刑天認真道:”果然不愧是悟空！”
悟空抖了抖手掌，嗬嗬一笑，道:”刑天大哥過獎了，我就是天生皮硬些。這樣打下去我們多久也分不出勝負，不如亮出你的戰斧——裂天，咱們再鬥上一鬥！”
刑天雙手伸出在虛空那麽一抹，一把通體黝黑的戰斧便突兀地飄在空中，戰斧一出讓原本炙熱的氛圍愈加熾熱，如同一團火在兩人間劇烈地燃燒著。
道德站在下方笑了笑，目不轉睛看著戰斧裂天，輕聲道:”裂天啊，裂天你今天可算要顯威了，隻是不知你到底有多大把握可以戰勝悟空！”他這話說得倒不像是武器而是這把武器的主人，至於他說誰想來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悟空原本輕鬆的模樣在見到裂天的出現也慢慢凝重起來，即使他這與身俱來的銅皮鐵骨怕碰上刑天的戰斧也免不了會受傷，他束束腰間的衣服，雙拳一握，道:”來吧！”
可悟空等了許久也未見刑天有所行動，他隻是呆呆看著眼前的黑斧，在嘴邊低低喚上一句:”師父！”手掌緊緊握住斧柄一股霸道氣勢頓時橫掃四野，他抬起頭，看了看悟空，卻又兀自收回了外放的氣息，刑天搖搖頭道:”悟空我知道你厲害，可若想空手就接下它。”說到這裏，刑天眼神轉向安靜躺在手心的裂天，繼續道:”怕是你……等哪日你尋到合你手的兵器，那樣的戰鬥才更有意義！”
對於刑天的話，悟空讚同點點頭笑道:”若是這把兵器落在別人手裏我還能接住，隻是在刑天大哥手裏我想勝確實難上加難，既然刑天大哥這樣說了，等他日我尋到合手的兵器定與刑天大哥一爭高下。”
悟空和刑天自高空而落，道德是何等精明他自然能猜到雙方忽然罷手的緣由，他趕忙上前靠近悟空，笑道:”怎麽！？悟空沒合手的兵器，要不你瞧瞧我這有沒有合適的。”說罷，他從袖裏摸出繡有陰陽魚的小布袋，解開袋口向天空那麽一拋，各色各樣的兵器那是應有盡有。道德得意洋洋，道:”悟空怎麽樣？今天我大方，這裏武器任你挑選！”
刑天則在一旁皺了皺眉頭，他自然知曉李耳的本意不是好心送兵器於悟空，他的目的是躲開自己。
悟空看了看道德喜笑盈盈的模樣，看了看空中懸浮的兵器，他興奮地搓了搓手道:”道德這家夥難得大方一次，你確定任我挑任我選？”
道德笑著直點頭，那模樣生怕悟空還會再反悔，他攬住悟空的肩頭，表情一換認真道:”哎，眼看咱們就要分別了，不知不覺相處那麽久了，我也沒什麽送給你的，這不我平時就愛擺弄些小玩意，小小禮物就當我略表心意！”
”那好，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悟空忽然壞壞笑了一下，道德見到後沒來由打了寒戰，隻是前番他已經答應，隻好對著悟空悻悻然點點頭。
悟空隨手從裏麵挑了把長劍，左看右看，隨即伸出一隻手掌兩指一並，向著劍刃處就砍，隻聽乒乒啪啪如同打鐵的幾聲脆音，好好一把寶劍其劍刃就出現幾個缺口。
”不行，不行，這劍工料太差，還不及我的手指好用。”
悟空很不滿意的把手裏長劍向地上一丟，又從中選了把大刀，他對著道德笑了笑，與此同時，他的掌心已經按在刀尖上，另一隻手握住刀柄，狠狠向裏一按。
在道德肉痛的表情下，一把好刀就這麽一眨眼成了一團廢鐵。
”不行，不行，這刀硬度太差。”
悟空無奈搖搖頭又隨手將手裏已經完全沒有刀樣的廢鐵丟到一邊，再次在兵器選上一杆銀白的長槍，雙手握住兩端狠狠用力一掰，直挺挺的長槍瞬間被掰成一個圈。
”不行，不行，這槍太軟，不趁手，不趁手！”悟空又把彎槍丟到一邊，正欲再伸手挑選，卻被道德的手給緊緊握住了。
道德現在是有苦難言，他本意並非如此，隻是他怎麽也沒料到這些平常他苦心鍛造的兵器在悟空手裏盡然如此不堪一擊，他不僅顏麵有損，更為重要的是他是真的舍不得，照悟空這種挑選方法，怕是兵器沒選到倒是把他二十年來所鍛造的兵器全部給毀了。
道德眯著眼，笑道:”悟空，等等，你看我這估計都沒你襯手的兵器，要不咱們就別試了！”
悟空對著道德笑笑，一副鍥而不舍的樣子，認真道:”道德，你看還有那麽多的兵器我這才試三件，說不定多試幾件就能找到趁手的，你在等會！”他在說話間，趁機又挑了把三尖兩刃刀，放在手裏掂了掂，不滿意道:”不行，不行，太輕，太輕……”說完，輕輕向著上空那麽一丟，頓時那刀化作一道遠行之光飛得無影無蹤。
”悟空，別……別扔。”道德想攔也沒攔住，隻得後悔咬牙忍痛，趕忙從袖裏掏出小布袋把飄在空中所有兵器全部收了進去，方才有驚無險，道:”悟空，你看等哪日你若尋得好材料，我用八卦爐親自為你鍛造一件襯手的兵器如何？”
”那……”悟空剛欲說話，忽然一片火燒雲瞬間遍布整片天空，仿佛突然燒起了大火，要焚燒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