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看著那顯而易見的作弊行為,很是無言地抖動了兩下羽毛,瞥過臉梳理了一下自己雪白的翅膀。

“那個……大家都停一下……”我十分顫抖地舉起了我的手,不過輕輕地一個揮動,正廳四周的燭台便哐啷地掉了一地。

“尊主你怎麽還不能控製你的魔力,再這樣下去上萬年曆史的魔殿就要毀在你手上了!”拓跋已經開始大大咧咧地硬扯豬妖的蹄子,一手握著一直鮮血淋漓的蹄子,一臉血花紛飛地對著我語重心長的告誡。

這孩子原本就長得過於猙獰了一些,我被他這樣的麵色一噎,猛地咳嗽了一聲,麵色很不淡定道:“你們該吃吃該剪的剪,我出去透透氣哈。”

“尊主,不要出魔山的範圍。”我的腳才剛踏出魔殿,舂冷靜又嫵媚的聲音恍若穿腸而過的冷箭,讓我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凍結。

我幹笑了一聲,揮了揮手走出了魔殿,魔殿那股子血腥味也漸漸地抽離了我的感官。

二十年前我從睡夢中醒來,腦中一片空白,前塵往事全部忘了個幹淨,那時伴在我身旁的,便是無靈、無邪、滄墨、舂、拓跋等人。

“吾之尊主,萬年劫難,歸來必將永生!”

從此我便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魔界的尊主孽鏡。

我曾問舂我為何會昏迷不醒,舂告訴我,萬年前仙魔界鬥亂,而仙界的將領趁我修煉走火入魔時,使了小人手段將我的元神鎮壓。

而她們也整整耗費了萬年的時間,不斷的尋找,終於在二十年前找到了鎮壓我元神的地方,集合魔界眾將的力量將我的元神從鎮壓之地給救了回來。

到達魔界之後,我的夫君耗費了萬年的修為,幫助我從沉睡中蘇醒過來,自己的修為受到了極大的折損。

夫君啊……我歎了一口氣,十分鬱鬱寡歡的拔了魔界後花園一簇又一簇的**。

這夫君我委實是沒什麽感覺,這無論換了誰,記憶一窮二白的情況下,就算指個天仙一樣的男子告訴她這是她夫君,想來她也不會有什麽感覺。

而我那夫君,說了是在話,也的的確確是一個天仙一般的男子。

除了樣子過於妖嬈嫵媚了點,加上滄墨等人天天在我耳邊嘮叨,這位夫君為了我犧牲了多魔力,縱使我再百般挑剔我也的確挑不出他的半點不好來。

可就是因為太好了,我心中盤旋的那一絲愧疚感,在永恒不息地告訴我,我不能接受他。

“唉……”不知不覺我間我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魔界魁紫色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神秘,我雖說是魔界的尊主,可這二十年來,卻是不允許踏出魔山一步。

“尊主進來可越來越喜歡歎氣了,可是滄墨他們照顧的不周到?”一隻手靜靜地伸過來抓住我放在石桌上的手,一股子冰涼勁讓我瞬間回神。

我抬起頭,卻是我那夫君逆水,正微垂頭顱,滿頭紅色的長發一部分垂落在石桌上,正凝著他紫黑色的瞳孔專注地看著我。

這逆水雖說名義上是我夫君,可這二十年來,我除了知道他是我夫君和曾經為我耗費了萬年的魔力,其他的一切事情我都不知曉,我手一抖,有些尷尬地從他的手中抽離,有些幹笑地開口道:“日日在那魔殿中,委實有些憋得慌,又不能出去走走,故而有些歎氣罷了,並無什麽大概。”

逆水輕輕挑起自己的嘴角,在我身邊坐下道:“尊主你到現在為止尚且不能控製自己的法力不是嗎?”

我癟了癟嘴角,逆水說的沒錯,就我這樣一揮手動輒差點就摧毀一座正殿的樣子,走出去就是個行動的炮台。

“尊主,你雖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但現在你確實是魔界的尊主,仙界目前還並不知道你已複蘇。若仙界知道了,這魔界的日子怕是又不安生,你請你要為這魔界的眾生著想了。”逆水冷冽地一笑,如同一潑冷水一般瞬間澆滅了我心頭奔騰的小火花。

我佯裝心痛地捂了捂胸口,摸了摸眼淚。

“尊主,別裝了,一點也不像。”逆水頭也不抬,隻是撫弄著自己火紅的長發神色很是戲謔。

“好歹我是尊主,逆水你作為我夫君,也應該配合一下。”我老臉一紅,戳了戳逆水的胸口,繼續從佯裝心痛轉換成佯裝嬌羞。

逆水眼中微光一動,忽然伸手撫上我的麵頰,冰冷的手撫上我滾燙的臉,我瞬間如同觸電一半猛然的被粘在了凳子上。

“想來這滾燙的手感,尊主的演技果然已經從表層滲透到了本質,妙哉妙哉。”逆水勾起一個極為玩味的笑容。

刹那間那張臉瞬間芳華一動,如同萬千的曼莎珠華齊齊開放,妖冶地幾乎如同垂落在心尖上的一顆朱砂痣一般。

他妖異的麵容我不是第一次見,我醒來時,初初映入麵容的便是逆水火紅如瀑的長發,黑紫色光華流轉的眸子,和幾乎要飛出的暗紅色的睫毛,詭異有妖嬈,讓人忍不住要接近卻又覺得是一種極為禁忌的美麗。

不好!這濃烈的調情氛圍是什麽!

“那什麽,夫君過獎了哈哈……”我顫抖地退縮一步,把自己的臉和逆水的手分開。

逆水收回自己的手,望著自己空****的手若有所思的一笑,卻又再度神色自然緩緩道:“尊主可曾記得,我與你說過你身上傷勢的問題?”

“啊……是我現在不能控製自己力量的問題吧,我的確是記得你曾經說過,你還說過要找金蟬子的舍利子來著,不過這二十年不都沒蹤跡麽?”我醒來時,不過三日,就發現我的確是個移動的炮台。

隻要情緒有少許的波動,舉手投足之間必然有一處轟然倒塌,自此之後,正座魔山除了滄墨他們敢接近我,那些個端茶送水的都不敢在我身邊多停一秒。

“尊主好記性。”逆水稱讚一句,我的臉黑了一分。

不知道是不是魔界人民素質都很高的原因,我幾乎說一句話稍微行動一下就能博得如潮水一般的好評,整的我原來好像是個二百五一樣,現在無論做什麽都是天才兒童……

“恭維的話就免了,你三天前還和我說了,我要是還不記得真就是個白吃糧食的二百五了。”

“金蟬子……被找到了。”逆水的話裏明顯帶著愉悅,此時此刻我卻是驚喜多於好奇。

金蟬子,與佛祖辯駁佛理堅持己見,自願下界經曆劫難,委實是一個傳奇的人物。在我蘇醒後沒多久,逆水便告訴我我身上的傷勢隻能靠金蟬子的舍利子來治愈。

雖然我本身對自己的傷勢沒多大介意,但二十年來魔山被我摧毀的建築物記錄在冊的已經有百座有餘,管理魔界賬冊的舂冷不丁就要飛過來提醒一下今天又損失了多少錢財。

我不明覺厲心思顫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創下的罪孽,奈何這不是我能反省就反省的事情,隻好接受了大家的意見派人去凡間搜查金蟬子轉世投胎的蹤跡。

我正在看《佛界傳奇》,再一次翻到金蟬子輕蔑如來之佛法被貶下界時我又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轟然一聲為我量身定製的千年古木桌瞬間倒塌,我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就和地板又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嘖嘖嘖。”滄墨很不懂行情地看著我趴在地上,還對著我搖頭晃腦了兩下。

我心中不爽,拍了拍地板,強大的魔力刹那又讓滄墨為中心的地板瞬間崩塌。滄墨這回相當懂行情的微咳了一聲,伸出素白的手指像是拎麻袋一樣,把我拎了起來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尊主,魔宮的金庫已經兩千多年都沒更新了。”舂冷冷地在我身邊拍了拍自己雪白的翅膀,眼神中淩厲的光瞬間把我凍結在座位上。

我明顯感覺到舂一直很不待見我這個所謂的魔尊,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我無論吩咐什麽,舂都會按照我的要求去完成,如此聽話和乖巧,我卻又覺得她隨時隨地對我都是一種劍拔弩張的態度。

我有些發愣地盯著舂,舂卻是把頭扭向一邊,一語不發的飛上了滄墨的肩頭。

我繼續順著滄墨的肩頭開始一語不發地繼續盯著,滄墨卻是瞬然開出一個如同藍蓮花一般笑容,嫵媚的如同柳葉一般的眼睛眨了眨,對著我撥弄了一下水藍色的頭發。

瞅著他這撥弄頭發的姿態,好像他頭發裏能撥出金子來似的……

“尊主的審美真不賴!果然我這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賽侄女勝嫦娥的容貌,尊主也快不可自拔了……”

我的臉瞬間綠了,滄墨繼續無視我這綠的油亮的麵色,繼續敞著膽子撥弄著頭發麵色徜徉道:“尊主……你不能這樣,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瞬間拔地而起,抄起碎在地上的桌角,麵色猙獰地就要揮向還沉浸在自己花容月貌裏的滄墨。

“滄墨你大爺的!”舂瞬間很會看顏色的從滄墨的肩頭飛了。

“啊!尊主要謀殺愛卿了!”滄墨絕美的麵容瞬間堂皇起來。

“愛卿是這麽用的嗎?愛卿要用也是我用,你大爺的自稱個鳥愛卿啊!”我一把揮過去,一把椅子代替滄墨粉身碎骨。

滄墨慌慌張張要逃向門口,我揮著桌椅子就要一路奔過去殺斷了滄墨的後路,眼見著我的棍子就要敲上滄墨那顆二百五的腦袋,一個龐大的軀體卻瞬間把門口的陽光攔了個結結實實。

“咦?尊主你最近活動身體的方式好奇特。”拓跋粗著嗓子居高臨下的俯視我,滄墨瞬間就躲到了拓跋的身後,佯裝無辜地攤了攤手。

瞅著他攤手的姿態我真想一刀剁了他的手!

我對著滄墨扯了扯嘴角,無奈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拓跋一步一步背負著一身陽光走進來,直到他徹底的走入了正殿的光線中,我才看清楚他的肩頭正活生生地坐著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

“拓跋……”我的手有些顫抖地指向拓跋的肩頭,吞了一口口水艱難道:“原來,你兒子都養這麽大了,可你兒子怎麽信佛呢?”

硬漢拓跋臉色一變,滄墨在拓跋身後偷偷摸摸地伸出腦袋道:“尊主,你可真沒眼見力。”

“你有?你有!你有個大爺!”我怒吼一嗓子,甩手就對著滄墨的臉扔出還在我手上的桌腳。

桌腳沒有正中目標,拓跋一聲幹咳。

“他是金蟬子……”一隻手撫上我的肩頭,我一個激靈回頭看去,卻發現逆水不知何時卻已站在了我的身後。

“咳,逆水大人說的對,這是我從凡間白鹿寺抓來的金蟬子,呃……我看他骨骼驚奇應該就是他了!”拓跋把金蟬子放在地上,豪氣萬丈地拍了一下金蟬子的脊背,小小的金蟬裏立馬開始咳嗽的分外驚天動地。

“施主,貧僧法號玄奘,並不是你們口中的金蟬子。”小和尚咳嗽夠了,睜著小鹿一般清純無害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我。

“他到底是不是?”拓跋這不靠譜的態度著實讓我無法相信,所以我隻能轉頭小聲地對著逆水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