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渴血妖君,白骨夫人(二)

094渴血妖君,白骨夫人(二)

(來晚了,一更到。昨晚本來碼好了,但感覺到碼得不好。就稍了重寫了。新的一周,沒有推薦,每日兩更。求推薦求收藏。小沙彌拜上。)

佛曰:人生八苦,即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僧會、求不得、五蘊盛。

人生這八苦,為何生會是第一苦?

活著,難道不好麽?

哦,因為活著,才會有之後的七苦。

初生落地,無論是何種生物,便都開始麵臨著後麵七苦。生時眾緣逼迫,你必須有所選棄,你必須有所取舍。

你無可避免的會蒼老,即使你是神仙,也逃不過。壽命再如何漫長,終究不會有永遠,這點即使是佛祖與道祖也了解深刻。

老了就會病,就會死。但不老也有可能會病,會死。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病千愁萬憂,愁己憂人。死,很可怕,因為你會遺忘掉一切不想忘記的東西,因為你會被迫舍棄人不想舍棄的東西,因為你會被迫選擇你不想選擇的新人生。

生時,你愛過,卻不得不得別離。愛之深,即別之狠,摧人心肝。生別死亦別,暫別亦永決。逃不了,也躲不掉。

生時,你恨過,卻不得不與之相伴。恨之切,則萬般風景再難入心,一心隻為複仇,沉墮地獄。怨毒濃時,三生輪回仍難解脫。

五蘊盛時,想得,想取,想要,想做,想滿足自己。想,就能得麽?總有一樣兩樣,你所喜的、所愛的、所欲的無法得到。五蘊盛,求不得。得到的,未曾得到的,笑的,哭的。苦心積慮,一無所得,這是悲苦;無心插柳,一動便得,這亦是悲苦。

白骨覺得自己這漫長無比的歲月就是在不斷遭受這八苦的煎熬,為何自己會生在這個世間,而且還是用這種迥異與任何物種的形式。

白骨最初有了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屍山的最底層。一個人明明死了,肉體都已腐爛殆淨,可是為什麽他或她的屍骨會生出意識來?

白骨想不通自己的由來,隻知道自己是從屍山肉海之中忽然產生。可惜也隻是產生意識而已,充其量不過是一具有意識的屍骨罷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未來會在哪裏,她隻能每日裏壓在這層層屍體的最下麵,看著不斷有屍體丟下來,又看到不斷有屍體化為灰燼。

這裏究竟是哪裏?而我究竟是誰?很長的一段時間時,白骨都沒有找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能動了。她從屍山血海的最底處艱難地爬了上來,然後她看到了一隻狗。

那隻狗穿著赤金色的戰甲,在屍山血海中怡然自得地吃著東西。

白骨看見了他,主動向那隻狗打了招呼,問道:“這是哪裏?”

那隻狗用他那幽碧如靜夜下的大海那般的眼睛看了看她,然後繼續吃著手裏的骨頭。

白骨不甘心,又問了一句。

那隻狗,說道:“你既然能從這屍骨堆裏成就一具魔身,也算你走運。別問太多,對你沒好處。”

白骨說道:“我什麽也不記得了,我隻想知道我是誰,我在哪裏。”

那隻狗道:“你不必再花心思去想你是誰了,因為你誰也不是。你隻是這億萬年屍坑中化出的一隻妖魔罷了。你沒有本來,也沒有未來。”

白骨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隻狗的臉上露出一個冷冷地笑容,說道:“若不是我心情好,對那些仙神又沒半分好感,說不定你早成了我嘴裏的食物了,不要多問。既然費了幾萬年才形成這副純骨之軀,好好修煉吧。這屍山血海正好是你修煉的最佳場所。”

白骨不知道怎麽修煉,也不大能聽明白這隻狗的話,隻是她還想再問的時候,那隻狗的鼻子忽然動了動,接著看了她一眼,接著就離開了。

白骨想跟著她離開,但走了沒幾步,忽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狠狠的彈了回去,讓她全身的骨架子都被震散了。白骨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重新凝合她的骨架,但是再也不敢試圖走出這屍山血海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那隻狗再也沒出現過,倒是屍體每天都不間斷的從屍山的上空拋投下來。

這些屍體各式各樣,千奇百怪。有的已被斬成兩截,有的被撕裂成五塊,當然全屍的也有不少。白骨看著這些屍身,猜度著他們的生平,比如說有一次,扔下來的一個頭戴金冠的中年男子,那人即使死了也保持著一種高貴的姿態,那張金色的臉上殘留著令白骨望而生畏的威嚴;又比如有一位全身**的女子,有著美豔的容顏,玲瓏的身段,可惜身上滿是累累傷痕,脖頸處的那一抹嫣紅觸目驚心。

有一天,那隻身著金甲的狗又來了。隨它同來的還有一個鬥鎧戰神,那是一個英俊而又英氣逼人的天神,令人奇怪的是他有三隻眼睛。

那個三眼天神從來目無表情,隻是運起法訣從屍山血海中挑出了數百具屍體,裝進一個盒裝的法寶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隻狗卻留下來了,當然是吃著這些屍身。

白骨害怕那個三眼天神,感覺到了危險,所以等那個三眼天神走遠了才敢現身。

那隻狗見了白骨,眼果還是一如既往的鄙夷,說道:“你真是弱爆了,這都五百年了,你居然沒有半點進步。本來還以為你會有所成長,這樣也能陪我消磨這漫長而又無聊的時間,不曾想,你居然如此無用。既然這樣,那你去死吧。”

那隻狗目露凶光,像一道閃電一樣出現在白骨的身側,然後叼住了白骨的頸骨,稍一用力便咬斷了。

白骨沒有痛感,隻是有些心疼,雖然她沒有心。白骨自然也沒有被咬死,骨頭碎了,沒過多久便又愈合如初。

那隻狗鬆了口,奇怪地看著白骨,說道:“看來你倒不是一點進步也沒有。至少,學會了借這萬裏屍山血海來養你這一身骨頭。”

白骨身架恢複了,問道:“你想讓我陪你玩?”

那隻狗笑道:“陪我玩?你還不夠資格,等你修煉到天妖再說吧。現在,你對於我而不過是螻蟻。真要你死,哪怕你噬盡了這萬裏屍骨也不是我的對手。”

白骨指著萬裏屍山血海問道:“這些我都能利用麽?”

那隻狗道:“為什麽不能?反正都死了,一堆腐肉朽骨而已。我教你一個凝骨化身之法,你好好修煉,莫讓我太無聊了。”

白骨發出了笑聲,道:“我會好好修煉的。”

那隻狗顯然是沒有抱太多的希望,說道:“你可要注意一些,這萬裏屍山血海經過數億萬年的積墊可不隻是產生了你這麽一隻妖魔。莫要沒修到天妖反而其他怪給吃了,那便太讓人失望了。”

白骨從那隻狗那裏聽完了一套完整的妖修之法,然後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那隻狗冷笑道:“幫你?莫自作多情,我不過是太無聊了,想給自己找些東子罷了。多年之前,我也是從無數屍身中成長起來的,我便要看看你能走多遠,我便要看看我的成就究竟是必然,還是偶然。不止是你,這萬裏河山裏的所有妖魔,我都贈了一份法訣。這裏就是修羅場,殺至最後的才有資格讓我出手。”

那隻狗露了露他嘴中那尖利勝過刀劍百倍的獠牙,說道:“還有五百年,隨你殺,隨你吞噬,隨你進化。五百年後,我便要來清理這萬裏屍山血海,你好自為之。”

白骨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嗎?”

那隻狗的眼睛露出驕傲的神色,說道:“哮天。”

白骨開始按照哮天犬給的那個法訣來修煉,不出幾天她的骨架便更加硬實猶如剛石一般。不到百年的時候,白骨便就是學會了化形,終於可以不必用那副白骨的神態出現了。

白骨不喜歡她的本體,一副枯骨總是讓她潛意識裏感到厭惡和害怕。白骨更喜歡人的形態,她開始從那些屍身之上尋找全用的人皮,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變成那個人的樣子。白骨最愛的還是最初看到的那個女子的容顏,美得讓人驚豔,又哀得令人悲傷。

也是在這段時期白骨終於見到了哮天犬所說的萬裏屍山中的其他妖魔,那是一個全身血紅的怪異家夥,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個妖魔是由血海中的一滴佛血凝固不化而修成的妖身。

白骨不知道為什麽,她討厭這個自稱渴血妖君的家夥,因為他知道他自己是誰。

那天渴血妖君剛從血海中飽餐一頓回來,撞見了一個美豔的女子。那個女子正從一肯屍身之上小心翼翼地剝著一張臉皮。

渴血妖君覺得奇怪,這女人看著麵相分明是一個神仙,尤其是額心處還有一粒禰神砂,但她身上的氣息是和他一樣,都是妖魔。

渴血妖君走上去,笑著說道:“在下渴血妖君範虛風,取意虛位以東、風隨日起之意。不知道姑娘芳名?

白骨看著這個上門自報姓名的家夥,心裏竟然湧起一陣妒忌,這個妖魔居然有自己的名字,是哮天幫他取的,還是他自己亂取的呢?

白骨沒有理會這渴血妖君,仍然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等一張完好的臉皮剝下來時,白骨才滿意的一笑,轉身就走了。

渴血妖君身影一動,便到了白骨的前麵,攔住她道:“哎,你就這樣跑了,是不是有些不禮貌?”

白骨道:“你想怎麽樣?”

渴血妖君笑道:“至少你要把名字告訴我吧。”

白骨想了想,說道:“我沒有名字,你叫我白骨吧。”

渴血妖君道:“白骨?白骨夫人?這不好聽。”

白骨回了渴血妖君一個眼白,說道:“誰是你夫人,別擋我。”

渴血妖君道:“這萬裏屍山血海,有無數妖魔,你法力看著挺低的,要沒有人保護的話遲早被人吃掉。還是做我夫人吧,我保護你。”

白骨冷笑道:“免了。我怕被你吃掉。”

渴血妖君笑了,說道:“我是血,你是骨。要也是你吃了我,我是不會對女人無禮的。”

白骨道:“你讓不讓?”

渴血妖君見白骨已經麵露不悅之色,便道:“好吧,你莫生氣。若以後有事須用得上我的,隻要將這滴血吞下,我即刻會趕到你所在的位置。”

渴血妖君趁白骨未發覺這時,將一滴精血放在了白骨的手掌之上,然後化作一片血影遁走。

白骨追著那團血霧看著,然後聽到一聲告誡,“你要小心一個叫黑山老妖的。那廝是萬年魂魄化妖,像你這種剛成形的小妖小魔對他可是大補。”

白骨看了看掌心的那滴血,心裏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這難道就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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