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二十七回 天外鴛結誰可奈2

第二天清早,眾人啟程返回峨嵋。臨行前李鳳歧留下一錠大銀子,作為兩天來吃住的耗用。客棧主人喜出望外,命夥計找騾車給客官代步。那三人傷情稍寧,性命雖是保住了,還須靜臥將養,就雇了兩輛大騾車,一輛由李鳳歧,桃夭夭,陸寬並許青鉉同乘,一輛給女孩子和唐多多乘坐。當下車夫揮鞭,一聲吆喝,鑾鈴叮當,騾車沿著大道行駛。

一路無事。紅袖思量主人鍾情小雪,又蒙大師兄撮合,這樁姻緣早晚必成。如今有幸陪伴“少奶奶”,何不趁機巴結?於是噓寒問暖,殷勤備至,把小雪服侍的跟公主娘娘似的。而小雪自從聽了李鳳歧的故事,對妖類的敵意大為減淡,偶爾還跟紅袖談笑幾句。可隻要提及桃夭夭,她便立刻打住話頭,轉過臉怔怔出神。

連名字都不願提,別說親近了。兩天的行程,小雪正眼沒瞧桃夭夭,仿佛桃夭夭根本不存。旁人均感莫名其妙,隻當他倆鬧別扭,其實小雪自己也說不清原因。

這天到達眉山城外,路過茶鋪,眾人停車打尖。車夫自去照料牲口,三個少女到鋪子裏邊盥洗,李鳳歧背依門口大石,手提葫蘆“咕嘟”灌酒。大夥兒各忙各的,唯獨桃夭夭舉動失措,坐了片刻又站起,剛邁兩步又折回,伸長脖子往裏麵窺探,看不見小雪的身影,一個勁兒抓耳撓腮。

李鳳歧瞅他失魂落魄的窘態,不禁暗笑“桃兄弟成天追女孩子,他當了峨嵋大弟子,準把師尊鼻子氣歪。”收起酒葫蘆,招呼道:“兄弟,過來坐坐罷。人家女孩子進去解手,你看什麽啊?當心眼睛長疔瘡。”

桃夭夭愁眉苦臉,低頭走到李鳳歧身旁,嘴裏嘀咕:“怎麽不理我呢,怎麽不理我呢”象是問,又象自言自語:“我哪點得罪了她?到底給點提示嘛,賠罪道歉怎麽都行。就是不理不睬,叫人好生惱火。”

李鳳歧挪身騰出點地方,讓他並肩坐好,抱拳道:“恭喜恭喜,賢弟大喜。”

桃夭夭道:“大哥,別取笑啦。”

李鳳歧道:“誰跟你開玩笑?這兩天小雪很反常,跟你大大的有關係。”

桃夭夭眉梢微揚,道:“願聞高見。”

李鳳歧道:“我琢磨著,小雪心裏八成是有你了。但凡女孩兒初戀,總會刻意避開意的男子,此謂‘親極反疏’之意。你想,假如她對你沒那意思,或者隻當你是親哥哥,談笑嬉鬧有何不可,為什麽待你跟其他人不同?”

桃夭夭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鳳歧又道:“所以嘛,既得伊人青睞,美夢必可成真,你說可喜不可喜?”

桃夭夭眉開眼笑,連道:“可喜,可喜”隨即愁容複現,歎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她老不搭理我,再多的情意又何從談起?”

李鳳歧道:“老弟,談情說愛是門大學問,關鍵有三點――先臉皮厚,其次膽子大,重要的是要有耐性。常言說的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想吃好小雪這塊豆腐,就得軟磨硬泡,平時勿須多言,隻要對她特別好些,功夫用足了,石頭人也給她泡成軟麵團。”

桃夭夭道:“那要等多久呀?”

李鳳歧道:“唐詩雲‘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照我的經驗,等不了那麽久。少兩三個月,至多半年,小雪定然態大轉,到時候熱情似火,怕你兄弟消受不起呢。”

桃夭夭哭喪著臉,道:“幾個月太長了,我必須馬上娶到小雪。”

李鳳歧睜大眼睛,瞪著他道:“色鬼我遇到無數,沒見過你這麽猴急的!”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若想速成,亦無不可,那就得使‘霸王硬上弓’這招了。”

桃夭夭道:“何為霸王硬上弓?”

李鳳歧道:“很簡單,咱們多逗留半日,找客棧住下。你潛到小雪床底守候,我找她比試劍法,累得她精疲力神思倦怠。等小雪回屋睡覺時,你脫光衣服,悄悄鑽進她被窩,然後”湊近桃夭夭耳朵,嘀咕了半晌,臨末道:“小雪可能稍有抗拒,但畢竟喜歡你,終還是會乖乖順從的。”

桃夭夭越聽越吃驚,臉都白了,道:“這麽幹,跟采花賊有何分別?小雪是你師妹啊,豈可用下流手段害她?”

李鳳歧冷笑道:“害她?我先問你,你對小雪可是真心?”

桃夭夭道:“我對小雪真情實意,天日可鑒,倘若存心欺辱,必遭亂刃分屍!”

李鳳歧一拍膝頭,道:“這不就對了?采花賊鑽女孩被窩,那是害人。可你呢,未來的天龍神將,待小雪情深似海,嗬護有加,把她當心肝寶貝似的,正該早定大事嘛。女孩子家心誌不堅,說不定那天改主意,自己毀誤了終身。我認準賢弟是至誠君子,所以教你‘生米煮成熟飯’之計,正是為了小雪師妹的幸福打算。”

說到這兒,他微微苦笑,道:“世俗禮法,門派規矩,毀了天下多少良緣。愚兄吃夠了這裏麵的苦,前車之鑒,賢弟切莫重蹈。”略微有點感傷,掏出酒葫蘆往喉嚨裏猛灌。

桃夭夭垂沉思,隻覺良言入耳,句句打動心扉。自己本來愛極小雪,即使行事孟浪些,也是為了表達愛意,事後多加體慰,好好的待她就行了。想到這兒,眼前又浮現竹林內的綺麗景象――小雪玉體橫陳,妙曼絕倫,除非太監或傻子,那個男人不動欲念?桃夭夭越想越心癢,一瞬間欲火燒身,拍掌道:“多謝兄長指點,小弟明白了!”跳起來便往鋪子裏衝。

李鳳歧趕忙拉住他,眼裏充滿詫異之色。桃夭夭幡然省悟,點頭道:“對對,這種事情嘛,等到天黑再幹”李鳳歧含著口酒水,聞言“撲哧”噴出,又是笑又是咳嗽,道:“哎呀,我瞎編亂扯跟你逗樂,你還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