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二十七回 柔思巧構成重器4

蠶娘子趁機將圖冊舉到眼前,逐頁翻開道:“仔細看看,早該弄懂的。”靈道:“我不看。”眼角餘光卻瞟向冊頁,隻見那上麵顏色鮮麗,男女成雙成對,或纏抱或疊坐,姿勢生動而奇特,既象打架摔跤,又似熱烈嬉戲。龍靈視線膠著,再也移不開,未知從何時起,已把圖冊拿手。

借著月清朗銀光,她翻頁覽畫,眼眸越睜越圓,如夢初醒的道:“這,這原來是,這樣的啊”春宮**畫她以前聽說過,料想齷齪醜惡,哪知如此勾魂**魄,胸腹內象揣了十七八個小槌,直敲的心肝酥脆,嬌喘頻細。恍惚眼光朦朧,畫裏人物變成相公和靈兒,偎交纏歡娛無限。她又喜又怕又奇,猛可裏打個寒噤,暗叫“妖物害人亂性!”拋開春宮冊子,搖頭道:“我不看啦!”語氣堅決,心地早已綿軟,盈盈秋水橫向桃夭夭,但覺臉燒唇熱,想來豔比春桃,給相公親親該有多麽快美。

蠶娘子表情嚴肅,儼然是傳道解惑的老師,收起畫冊道:“書翻過了,也該開竅了,小姐感受如何?”

靈自言自語:“男人的那裏原來是不一樣的。”

蠶娘子差點暈倒地,扭著臉哭笑不得:“我的活天老祖宗,男人跟女人的區別,你今天才明白啊!”

龍靈方醒過神,自悔失言,恨不得找個地縫藏進去。蠶娘子道:“哎呀呀,開眼界了,聰慧伶俐通學博識的龍小姐,居然連男女都分不清。來來來,摸摸姑爺褲襠裏的玩意兒,你道男人也是山門平平,誰知多了個花和尚魯智深呢,來摸摸清楚!”

靈尖叫:“我不摸!”頭根幾乎豎起,臉孔紅裏泛紫,張皇之餘竭力平定驚緒,央求道:“我都曉得了,都清楚了,好蠶娘,我們別談這些好麽,我心跳太快難受的很,聊點別的解悶,好不好?”

蠶娘子歎口氣,挨著她坐下,道:“我就奇怪了,男女之別是人生常識,奶媽養娘竟不教你,除非她們是啞巴!”龍靈愣了會兒,緩慢點了點頭。蠶娘子道:“真是啞巴!”靈低聲道:“我房裏的丫鬟婢女,均為聾啞人。別房奴仆,娘親也不許他們跟我搭訕。”蠶娘子道:“自小長大十幾年,都是如此!”靈抱著雙腿,下巴擱膝蓋上,輕聲道:“嗯。”

蠶娘子驚訝的合不攏嘴,許久才感歎道:“天哪,養兒養女,哪有這種養法!為娘的把女兒嚴密隔絕,簡直就象關押囚犯。”

靈道:“娘親是為我好,針線詩書督習很嚴,怕別人打擾我分心,她她是望女心切”蠶娘子搖頭道:“隻有望子成龍的說法,嚴逼女兒何用?自古也沒個女狀元,難道竟怕你嫁不出去?豈有此理,這媽當的稀奇,龍太太是個大大的怪人。”手指撫摸她的青絲,歎息道:“白活了十幾歲,沒朋友,沒姐妹,連個說體己話的人也無有,孤芳幽閉,可憐啊可憐。”

龍靈悵然若失,回想童年,少年,直至此刻,真正相互傾談關懷的人,除了桃夭夭,隻剩下眼前這蠶妖,父母堂兄弟們俱,竟都似陌路過客,冷淡寡薄全無親情。蠶娘子道:“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何癡戀姑爺,還愛的那麽深其實,從小到大除了愛他,你又能愛誰呢?”

一股悲意陡從來,久積的委屈慟極而瀉,靈淚如泉湧,伏蠶娘子懷裏失聲痛哭。蠶娘子輕拍她肩膀,安慰道:“幸而姑爺也愛你,有情郎千金難尋,往後兩人親親熱熱,倒也補的兒時孤淒。”目光瞥向旁邊的桃夭夭,忽見他麵部肌肉抽搐,咬齒聳鼻作凶狠狀,忙道:“姑爺情況有變!”

此時正值晝夜交替,個月亮大半下沉,太陰星極速升至穹頂。寬闊的幽湖忽放異彩,霓虹扭曲交織,恍如彩蛇竄躍。蠶娘子凜然道:“天要亮了!”伸掌給靈擦臉,急道:“先別哭,時辰已到,快動手拚甲,告訴我怎麽辦!”龍靈連忙收淚,定了定神,道:“你把甲片全部平放水麵上。”

蠶娘子答應一聲,跳起來念咒作法,頭絲牽係碎物,奮力舉向半空。緊要時刻無暇細思,她動作快如脫兔,待移甲離岸之際,忽才警覺:“地泉陰氣厲害,會不會毀壞神木甲?”龍靈道:“不會的,如果損壞得了,大東家哪容寶物留到今日。鬆開頭,放下去。”

說話間甲片放落,木輕水凝,一片片漂浮湖麵。靈解釋道:“大東家想用地泉水毀甲,一定取少量甲片先做過嚐試。但地泉蓄勢未足,陰氣不能損壞甲片。倘若黑夜取代白晝,陰氣達到極致,地泉才有損甲的可能。大東家建密室藏寶物,顯等候時機。”

蠶娘子沒應聲,直勾勾的瞪視身前,仿佛看到了生平離奇的一幕。龍靈問道:“我講的不對嗎,神木甲怎樣了?”蠶娘子道:“神神木甲自動拚起”靈兩手撐起上半身,伸頸觀望,果見木塊漂旋,碰觸激烈,狀如千萬靈龜爭遊。

原先甲片粘連淩亂,連接處存有縫隙,此時縫隙被地泉填充,陰氣濃聚於細狹的空間,陡然生成向外的張力,將甲片彼此分開;隔遠了空隙又變大,陰氣稀散而張力減弱,甲片重吸引連起。如此分拆又搭接,仿佛無數雙手撥弄拚圖,每當兩塊木片凹凸吻合,邊緣嚴絲合縫,分裂之力無隙可乘,拚好的部分便逐步浮現出來。蠶娘子隻看的目眩舌矯,喃喃道:“做夢,老天爺果真顯靈!這是怎麽回事?”

龍靈道:“陰陽兩種物性抵衝,地泉的陰氣,恰與神木甲的陽性敵對。因此分而裂之,阻擾甲片聯合,就象兩軍對衝一般。神木甲化零為整,地泉就無從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