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怎堪情殤心力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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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歧咕噥:“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舊日的戲言不覺念出,霎時神色大變,緊盯如夢如露麵容,仿佛看見瀟瀟憑借她的身體複活了。[本書來源
宓文妃猛地斷喝:“如夢如露,你在幹什麽!接觸肌膚會令他走火入魔,你想害死李鳳歧嗎!”如夢如露手指一縮,恍若被烙鐵燒痛,離開李鳳歧的麵額。宓文妃道:“給我站開了!”
這回如夢如露沒遵她口令,強定下心神,向李鳳歧吐露實情:“這都是天文宿首座設好的騙局。她早已察清峨嵋派上下人等的性行經曆,知道你極是重情,又身為峨嵋派頭等人物,於是安排瀟瀟重現的場麵,指望關鍵時刻擾亂你心境是她捉來的小蝴蝶,服了洞庭水府的九靈薜荔丹,靠仙氣煉就人身,因此不顯妖邪氣。她還找到瀟瀟的義父雨文翰,教我彈會《瀟湘花雨》……”又急又快的分說,隻盼趕在宓文妃發怒殺死自己之前,令李鳳歧消除迷惑,明白自己並非是瀟瀟的化身。
宓文妃歎道:“傻丫頭自作主張,以為這樣能破除他的情障,哼,似你這般率真坦誠的傾訴,才真正象極了瀟瀟,教他如何區分的開?”
如夢如露聞言一驚,急待抽身後退,卻被李鳳歧一把抓住手腕。便是在這一動之間,坐姿改變了,劍氣戛然而止。四圍靜悄悄的,連龍家父子都屏住了呼吸。稍頃,黃幽小聲道:“李師兄走火入魔了!魔芋大夫,快點想法救他!”蘭世海道:“別動,能不能成仙,全在此時。”修仙成道之際,往往最為凶險,如遇外力介入,輕則前功盡棄,重則氣絕魂滅。但李鳳歧的情形象是失去控製,較之煉功太過異常。峨嵋眾徒暗中捏了把冷汗,尋思是該上前搶救,還是靜觀其變。正猶豫間,隻看李鳳歧抬起頭來,眼球充血發紅,體內血行顯已紊亂。
方靈寶忽地大叫:“成個屁仙啊!大師兄被那小妖女迷住了,著魔發瘋了,快讓他醒神要緊!”轉頭向歐陽孤萍道:“平常你跟李師兄往常卿卿我我,好的不得了,這會兒怎地變成悶嘴葫蘆?他心裏裝的是你萍師妹,不是這個假扮瀟瀟的小妖女,你快提醒他啊!”危機臨頭,傻人道出真言。可是孤萍默不作聲,心想“他若心裏有我,何須出言提示?”方靈寶火冒三丈,大喝:“十萬火急,你還在發傻!”使出蠻力氣,一腳踩中她的腳趾。孤萍疼的毛發倒豎,驚叫:“哎喲!”
這聲喊如同金針刺入頂門,李鳳歧霍地昂頭,放聲長笑道:“方師弟,我著魔了?”一邊笑,嘴角流出鮮血,忽地隨氣息噴起,好似鑿破了泉眼。峨嵋眾徒真的傻眼了,身懷天王盾如此噴血,劍仙首徒焉能活命?魔芋大夫隻待施術救治,忽覺他氣脈自成路數,外來真氣絕難左右。魔芋大夫也曾身曆成仙的過程,恍然道:“那不是尋常的血液,是因情傷積化的淤紅,他要脫凡羽化了!”
宓文妃道:“情障已破,了悟道法自然,氣血軀殼再不是運劍施法的根本。如夢如露,你幫劍仙首徒修成大道,已經完成使命。”如夢如露一臉茫然,望著鮮紅的血跡發抖。
李鳳歧笑音倏收,側頭吐掉血水,就象吐口唾沫那麽隨便,身體依舊委頓,而眼光裏隱約閃現溫潤的神采。旋即望向長幡,問道:“我有一事不明,要向龍夫人請教。”宓文妃道:“說罷。”李鳳歧道:“你給龍百靈和桃夭夭訂下娃娃親,究竟是何用意?”宓文妃靜默片刻,淡然道:“家門私務,不足為外人道。”李鳳歧道:“既然有心撮成他們,莫如夫人下山暫緩百日,容兩人完婚之後,我們再來一較長短。”宓文妃道:“我破不掉你的仙體,自會下山,這是我們講好的約定。”
李鳳歧早料那樁娃娃親絕非善意,聞聽此言更加確信:龍夫人到山之日,即是桃龍兩人傷情之時,當即應道:“好,姓李的恭領夫人賜教!”一聲清嘯,翻手後甩,將如夢如露推向峨嵋派那邊。力道恰到好處,仿佛扶著她步入人群。方靈寶瞪眼握拳,要過去狠揍“小妖女”一頓。歐陽孤萍拉住道:“不可,李師兄要我們保護她。”雙腿微一動彈,腳趾鑽心的痛,怒道:“方活寶,下回你再敢亂來,我教你一輩子背時倒運不得翻身!”方靈寶悚然,一動不敢動。
就在這時候,一道劍氣飛過,橫穿試煉場,地上劃出一條狹長的深溝,將峨嵋眾徒隔在後邊。李鳳歧坐於深溝前方,高聲道:“峨嵋派眾位同門聽著,若有越此界線者,從今與我恩斷情絕!”眾人才知那劍氣是他所發,卻沒見他揚手移身,真氣流轉也無跡可循,劍勢偏又那般強勁,細想起來,竟和淩波放劍的方式相仿。
仙家成道,首在突破內外約束,李鳳歧擺脫了久纏髒腑的情苦,心靈陡然間變的自由自在。恰值劍術煉至細微處,忽悟“以心馭劍”的妙意:真氣法力乃至血脈內丹,都非劍術最基本的依憑。心性獲得解放,劍勢隨心而動,則可無往而不至。由此仙體初步達成,元神安然離歸,可在體外驅使劍氣飛行。那“情障”雖被破盡,他並沒喪失情感,相反胸中熱血愈熾,暗思當年若有一位大哥替自己出頭,擋住興師問罪的正道門派,又何至於與瀟瀟生離死別?而今情勢相若,以往發生的慘劇,絕不能在桃龍二人身上重演了。
念及於此,李鳳歧心意已決,舉臂高喊道:“龍家夫人欲破純陽仙體雪恨,此間隻有我煉成這種仙體。冤有頭債有主,理當由我一人接戰。諸位同門,桃師尊,你們誰若越界援手,我們的交情就算完了!”嗓音響徹峨嵋山場。宓文妃道:“很好,憑你一人守住仙體,天文首座從此不再踏上峨嵋半步。”
桃夭夭聳然動容“大哥獨力對敵,為的是給我遮風擋雨,我……我難道就這麽袖手旁觀?”想前去相助,但手心捏出冷汗,也沒膽量推椅而起。究竟在害怕什麽?他內心倉皇萬分,自知絕不是畏懼龍太太的權勢,法力,也不是為了保存實力,窮思苦索,竟似有種既渴望得到,又竭力逃避的感情,如影隨形般糾纏著心魂。
正逢楚晴安置好各派老幼,回轉太皇精舍複命,乍聞李鳳歧的呼喊,不禁急從中來:“李師兄要同昆侖首座鬥法?你們怎麽還不趕去幫忙。”侯天機道:“已聲明單人應戰,我們上去有虧李師兄的信義,何況他說……誰幫忙就跟誰斷絕交情。”長歎了一口氣。龍百靈道:“我跟李鳳歧沒什麽交情,楚師兄,危急時送我過去,我跟龍夫人當麵交涉。”兩人又驚又佩,轉頭凝視,隻見百靈雙眸含淚,輕咬著嘴唇,淒美麵龐上透出決然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