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降魔篇 第十七回 三戰破敵聚剩勇3
那條裂縫深長何止千萬裏，直抵令火焰也暗淡的熾炎地心。蓬萊仙宗專事苦修，秘忍宗精擅“忍術”，越是嚴酷的環境越能揮所長，深入地心決戰正是求之不得。刹那間，聖英眼精光大盛，掌萬魂槍高揚，身形飄然騰躍。那邊唐連璧冷若冰峰，一雙空寂黑暗的眼眸宛如兩片沙漠，再無半點容納生靈的氣象，神劍入身霜風乍起，鄰近海水立時凍結成管狀。巽風玄水之勢牽縛萬魂槍，由冰管倏然沒入底層，裂縫封閉，平平的竟與先前別無二致。
這兩人戰況究是如何？隻因置身封閉極嚴的空間內，縱然桃夭夭也難以洞徹。但當日世間各處地震頻，雖強不高未致生靈大量傷亡，也可想見地心戰鬥有多麽激烈。桃夭夭暗思“地底鬥法，可大限減少法效對人世的危害，這般做法也算穩妥了。風水兩劍乃是萬物精華，唐連璧借此運使物性，絕不比蓬萊仙宗遜色，戰勝聖英當屬情理之。接下去正該直搗黃龍，降伏敵禦天龍了！”心轉念如電，宇宙鋒早已出手，一片青光**碎聖水宮大門，內情景陡現眼前，桃夭夭不禁微然一愕。
此刻菜花兒趙小虎兩小鬼聯手，恰好將無生，無死等四敵殺滅，忽見聖水宮內的景象，也是麵露驚訝，跳回龍靈身邊道：“姐姐，怎麽辦？”
隻看殿宇嵯峨，前方廣場黑壓壓的一片，竟趴伏著成千上萬的無歡，無苦，無生……五種戰力強的忍者，而且數量還不斷增加。央法壇高築，身穿白袍者站於其上。從忍者恭拜姿態推測，那人一定是秘忍神主禦天龍。其時他彎腰探手，伸進台上玉池內，撈起白色粘土捏成人形，瞬時化為活人！跳至台下加入膜拜的人群。
難道是女媧造人之技？桃夭夭腦忽生奇思，暗運靈念遙測，登即悟到此等異術的起源。
原來人類起自山野叢林，本與猿猴無異，因宇宙鋒傳予“自性”而生智慧，終脫離畜類蛻變為萬物之尊，因此神靈造人之說並不準確，但也不並非空穴來風的虛談。那女媧實有其人，乃萬年前修仙得道的聖者，偶感寂寞時和水捏土，仿效自身做成眾多形體。類似後世奇巧門高深的造人術，所成個體鮮活靈動，且帶有製造者附加的神力。旱魃，刑天，祝融等皆屬此類，自古迄今的傳說當，也將他們描繪成神靈一般。
古神是人類裏的異種，神力與生俱來，到這時桃夭夭方知這個物類的生成原理，暗忖“上古昆侖，蓬萊兩派尚未健全，女媧應是天山仙宗的古仙了。禦天龍能重展此術，果然法力已高至仙道巔絕。”菜花兒，趙小虎也窺出利害，作勢全神戒備，叫道：“保護姐姐後撤，我們上去拚了！”鬥箕村小鬼皆現身，藤轎左右排成防護圈。靈道：“用不著驚慌，這便是所謂神主法會了，我早有預計！”兩手食指搭成環形，瞑目運念，忽而小鬼陣營急速擴張。菜花兒扭頭一瞧，左右兩邊排出數個“自己”，一樣手握利刃俯身蓄勢，驚喜道：“姐姐，你會使分身法了啊？”
龍靈自得“陰冥正法”化入心脈，本身法力並無增益，卻能給鬼魂添加無窮的戰技。適才潛思冥想，便是料到聖水宮強敵勢眾，小鬼們難以得手，要攻進去須當另創異法術。此時法使開局麵立變，小鬼們都有千分身，陣勢浩大足以抗衡敵群。靈昂叫道：“相公直取敵，正麵攻打交給我們！”菜花兒大呼：“殺啊！”率先衝向聖水宮。那分身並非早先桃夭夭的“元神分裂”，僅是鬼魂的影像，戰力等同本體，卻不是本體實有之物，即使受損被毀也無妨。那方五行忍者俱為泥土所造，是不知畏怯後退的死士大軍。適逢宮門破碎，神主厲聲叱命，眾忍者奔出阻敵。刹那間兩邊迎頭撞上，直殺得海底波翻泥湧。
耳聞靈喊出戰法，桃夭夭應了聲：“好！”早跳到那高台上，天王盾向下鋪展開，將雙方激烈鬥法的威效屏蔽海底，以免傳到外界殃及世人。同時右手揚起，張開五指拿向禦天龍。一連串妙法隨心而，縱然聖水宮機關遍布，數萬忍者嚴守，禦天龍道法高絕，都統統擋不住桃夭夭這一躍，一拿的勢頭。眼見五指就要抓到禦天龍脖頸，忽然桃夭夭看清他正麵，心裏咯噔一下，暗叫：“怪了！”
麵前這人眉若斜裁，眼似橫波，肌膚白裏微紅，容貌生得十分俊美。桃夭夭隻覺似曾相識，心連稱“我見過他麽？”恍恍惚惚想起個人，卻下意識的不願往深裏想。一轉念間覺奇異，這男人相貌看似二十來歲，眼神深沉應有三旬左右，而形魂內質已曆四十多年的磨礪。桃夭夭連運靈念感察數次，確定他隻有四十多歲的年齡，不禁暗自納罕“禦天龍假借‘東海妖皇’名號，與我峨嵋派爭鋒數年，如何竟這般年輕？難道他不是禦天龍，可秘忍內部誰還能指揮萬眾，身處至高之位？”無憂法體蘊生的靈念可堪破一切迷障，法術，禦天龍縱使修成長生不老之軀，也休想遮掩真實年紀。
正當一愣神的工夫，那男子手腕寶光流溢，強猛攻殺術結合法寶效能一並施。桃夭夭聳身一抖，就覺驚濤駭浪般的劇痛襲向周身經脈，其有燒灼，有冰凍，有腐蝕，各式各樣的痛苦至極端，由蓬萊仙法改成的秘忍破體術，一刹間超越曆代高手，達到可破無憂法體的強極威力！倘若琰瑤環那等天山仙靈猝受此擊，也難保法體不破，但桃夭夭得三易助功，法力法寶護體，再強十倍的攻勢也可抵禦。當下神木戰甲自動構形，如片片龍鱗結於胸腹要害，擋住敵勢反其道而攻之。猛然桃夭夭大喝一聲：“哪裏逃。”騰躍疾起，竟再不理會台上的人影。
那男子法力放出才觸及桃夭夭，立時知道無法攻破他的法體，臉上現出又驚又怒的神情，一搖身遁形橫飛而走，留原地的隻不過是個虛像。秘忍擅此類偽裝逃遁之法，領運用出來是神妙絕倫，冥冥渺渺無跡可覓。怎奈神木戰甲生效極快，倏將破體術反射給對方，幾乎他脫身的同時揭破了虛像。桃夭夭騰身急追，還隔著裏之遙，宇宙鋒的劍芒便已伸向敵人後背。其實區區裏何足道哉，即便橫亙萬千山水的空間，宇宙神鋒之下也隻如蝸房鬥室。那男子萬料不到他的劍鋒如此神異，慌忙反身招架，手腕一樣光華四射，竟用寶貝擋開了青色劍波。
能硬擋宇宙鋒的法寶定是神器！桃夭夭靈念穿越水波，覺出那東西分成七片，每片雕琢成飛龍盤空之形，如玉石手鏈纏繞腕部，登時暗喜道“蒼龍印找到了！”繼而確定那男子身份，“是秘忍神主禦天龍無疑了，除了他誰能攜帶秘忍無上至寶？”身隨劍至，宇宙鋒斬向他手腕，這一劍使上了七成法力，青光化為長刃，神通凝而不散，有心要將蒼龍印強行切下。禦天龍情知不敵，忽而從寬大的衣袍拿出一根畫軸，迎著劍鋒甩開，畫麵飛出一道道劍光，兩廂激碰竟無絲毫聲響。桃夭夭忽感頭暈眼花，熱血直湧喉頭。
刹那間，天王盾，神木戰甲，無憂法體，種種攻術防技數失效，連宇宙鋒似乎都要脫身飛走。桃夭夭自入門修道以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神妙奇絕的劍法，心下駭異“那是什麽！”暗覺那劍光質性陽烈，渾厚如玉山，靈動又似鴻羽，赫然竟是純而又純的玄門正宗劍術！此時目力隨靈念延及那畫卷表麵，隻見描繪著一個半側煢立的身影，奇異劍光便從左臂左手各處閃耀出。桃夭夭大吃一驚，暗叫道“心王丹券！是峨嵋祖師的畫像！”
五台，青城兩派狼狽東竄，一路受金輪教照護，其後又頗得秘忍宗厚待，個原由便是取他們兩家所藏的“心王丹券”。青城掌門周尚義急於巴結，搶先將祖傳之寶獻上，所受待遇立時急轉直下，隻被對方視作廢履破席一般。而五台何兆基甚是精明，始終不講明寶物藏地，隻當以此為條件可以要求秘忍助其複興。但帶入聖水宮後豈容他再耍花樣，連遭酷刑忍熬不過，也隻能將鎮派之寶奉送給秘忍宗。凡此種種情由，空閑時龍靈已根據線推究清楚，詳細告之桃夭夭。然而“心王丹券”竟有如許神效，實是先前始料未及的奇事。華等派的丹券已然到手，桃夭夭三易身竟未窺破玄機，這畫藏劍竟是源自何等高深法理？正疑惑間，那劍光由陽剛忽變陰利，一樣是純正玄門道法。桃夭夭體內灌充宇宙鋒柔性神力，欲將陽性劍光吸納，未防突起激變，陰陽衝逆之際天王盾竟而從內崩裂。
桃夭夭頭暈眼花，熱血從口鼻噴出，心裏卻已豁然明朗“此乃元宗祖師的陰陽鳳凰劍，心王丹券由祖師刺血設咒而成，故而蘊藏創立玄門的純厚法力。之前未曾留意，是因畫力量需要秘咒激活，然則禦天龍為何知曉運用此畫的方法。”一刹間雄心暴起，暗想“是祖師劍術厲害，還是我的宇宙鋒強？”一運真力血脈暢通，內傷倏然而愈，手宇宙鋒的劍勢加到十成，硬碰硬的強行向陰陽鳳凰劍壓去，心估量“劍鋒朝下可免劇震傳向人世間，陽弟子海上對敵，但願也要處處顧全人世才好。”
此時海麵戰局已漸分曉。李鳳岐率玄門陽從沿海地帶出擊，迎麵抵住妖怪軍團，以真武陣推山移海的威勢步步推進，很快將戰線推至大海之上。隨後才展開總攻，奇巧徒班良工布下“芥子銅人”方陣，直衝敵方右翼獸群。那些熊，豹，虎，狼等精怪都經秘忍法術催煉，殺傷力凶猛自不待言，尤其可怕的是生命力近乎“不死”，即使皮開骨裂，命門破毀，殘餘的利爪尖牙仍可頑強作戰。而真武陣傳通各門真氣，班良工的道法也迥異尋常，每個銅人都能施展劍仙，風雷等強猛戰技，相當於道行小成的陽門徒。霎時間雲飛風旋，兩支大軍攪成一團廝殺。
正前方主攻由小雪，黃幽擔任。隻見長空劃過金色長芒，菊英劍繞著巨怪狠刺猛斬，海天之間不斷綻放出巨冠般的血雲。此刻小雪還記著靈的話，心道“誰要人照顧？誰要拖後麵？到時且看劍仙弟子殺敵多，還是你這半路入門的人厲害。”暗自憋著一股勁。黃幽跟進掩殺，舞動剔天刺快過光閃，長長鋒刃留下無數殘影，海上仿佛冒起刀葉交連的叢林。霎時遁甲徒穿過巨怪隊列，斬殺，穿刺，剔剝，千萬姿態即現即逝，一道清風帶起萬條血光，另兼調動同伴變陣型，遁甲門的神功妙術揮的淋漓致。
真武陣第二層漸臻完善，峨嵋陽協力如一，隱然嶄露出當年元宗祖師除妖滅魔的氣象。
與左側和前方相應，右邊攻勢主要由祝蕾，蘭世芳兩名馭獸弟子動。攝魂徒蘭世海施展陰兵術助勢，雖然戰力遠較靈的小鬼低弱，但配合夢局奇術也能占據上風。就看海濤崛起如碧藍長城，祝蕾狂飆之勢的帶引下滾滾向前。對麵敵群多是千年老妖化身的巫師邪道，施術陰毒有餘勇猛不足，被祝蕾衝了個暈頭轉向，或有防備稍懈退避不及者，均被那饕餮囫圇吞下。蘭世芳騎著坐騎逡巡往來，射“落日破幻”
箭殺滅眾多飛行妖獸，**地包天舞翅揚爪，金色弧光將妖獸掃得毛飛骨散，實力較前也是大為提升。妖群幾集法力反攻，卻都著了卜籌門的道兒，戰術錯亂自相攻殺，運勢已悄然變為極險惡。歐陽孤萍暗施詛咒，撥弄吉凶，輔助同伴於無形無跡之。
卜籌徒位於真武陣內層，緊鄰天龍神將而立。同處陣的還有丹藥徒方靈寶，神農徒魔芋大夫等人。暗傳靈藥助長功法是方靈寶職任，另外那裏出了漏洞，他也可服藥作法，臨時頂上救急。此時神農門也非全無攻擊力，救治傷毒的同時，鐵頭使開“五道瘟君術”，潛進陣內偷襲作祟的隱形魔怪便即罹患急症，一圈圈病滾倒而死。魔芋大夫見狀意興飛揚，一邊加緊施為，一邊衝著李鳳岐連聲大叫：“峨嵋玄門終於複興啦！陽陣勢盛極空前！何宮啊，桃行健啊！以前那些死去的人可以含笑泉了！”說著，熱淚早已湧出眼眶。
李鳳岐坐鎮真武陣心，身姿巍然如高山，忽地指向妖群後方道：“決勝就此刻！”
順著他手指方位，橘紅色光團冉冉升空。常言道“蛇無頭不行”，妖群數達萬，內自有為的強者。逢當戰局激烈的時刻，驟然現出真形，攜著傾霄覆海的狂勢襲向陣前。
天龍神將李鳳岐踏雲而起，一擺鴻冥劍，迎著敵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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