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經的吧。”
魚婉婉跳過他的話,將話題引入了正軌。
“既然有人有心要弄死我,如果真要查起來,倒也不是什麽都查不到。”
洛爻老神在在,絲毫沒有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擔心。他想了想,又對身邊的魚婉婉說道:
“我已經讓洛河去查了,你安心在這陪陪我,不要亂跑。”
“你這是什麽話……我以前沒遇到你的時候,也解決過很多事情的!”
魚婉婉反駁道,雖然這些事情嘛,都有爺爺在身邊指導……
洛爻用一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的眼神看著她,“聽話,他們一直想抽你的魂,你忘了?”
她撇了撇嘴沒搭話,難道就這樣算了?因為他是賒刀人口中的氣運之子,所以沒有出大事,倘若有一天真的出事了,她要怎麽辦?
又或者說,下一次要的是她的命,又該怎麽辦?
這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病房裏安靜了下來,許久,魚婉婉才緩緩開口道:“阿爻,從認識你開始,總是你擋在我前麵,這次,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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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婉婉從醫院的病房出來之後,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
洛爻的手和腿骨折,不方便出入,索性決定就住在醫院養傷不回去了。
她離開病房之前被洛爻單手抱在懷裏恨恨地警告了一遍,如果遇到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催動如意骨。
她隻能點了點頭,目光複雜地看著洛爻打著石膏的手和腿,暗暗下了決心——她不到生死關頭,絕對不會催動這玩意兒的。
魚婉婉順著洛爻的傷勢排了奇門遁甲盤,算出了那個煉小鬼的位置,她坐在自己的小MINI上,眉頭緊鎖。
東南方向,民房,喪事……
這居然是被生生抽魂煉化的小鬼?!太殘忍了。
她驅車來到奇門排盤所顯示的位置,下了車窗,看到了一所掛著兩盞白燈籠的民房。
這處地方看起來是拆遷賠款的新居民自建房小區,在C市的邊緣地區,距離這裏約3公裏的地方,就是洛氏集團正在動工的和順路地塊。
此時,一樓的大門敞開,一口黑亮的棺材和一個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映入她的眼簾。
女人穿著一身素衣,沒有戴哭喪時候常戴的白色帽子,她麵容憔悴,哭聲悲慟,她身旁的男人顯然也是剛哭過,眼眶通紅……
整個大廳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幾個看起來像是鄰居的人稀稀疏疏地站在了門外,沒有人踏進靈堂一步。
魚婉婉心下奇怪,她停好車後剛想開口問,就聽到旁邊的一個老婆婆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說道:“陰公哦!宜家這樣死,他父母哪裏還活得下去哦!”
老婆婆旁邊的一個胖女人附和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可不是,好好一個兒子,就這樣自殺死了,聽說他兒子今年6月還拿了C市的三好學生呢!哎……”
“婆婆,請問……這家是出了什麽事兒嗎?”
魚婉婉走到那個老婆婆身邊,用她從小與各種老人相處的招牌笑容對著二人打聽道。
要不說她是老人殺手呢,長得漂亮加上一口甜美的嗓音,老婆婆看到她就心生好感,有些八卦地對她說道:“靚女,不要過去哦,不吉利的!”
“是啊是啊,他們家兒子前幾天吊死在了家裏,誒喲!那畫麵我到現在想起來還發怵呢!”
胖女人也在一旁說道,她又想起什麽似的捂住了嘴,小聲“呸”了一聲,“死人麵前不說鬼,阿婆,走了走了!”
說著,胖女人拽著老婆婆的手就要往家裏去,老婆婆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娃娃,蒼老的手拉住了她的手,“靚女啊,你到我家裏來,我給你慢慢說!”
魚婉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婆婆拉回了自己家一樓。
胖女人心有餘悸的關了門,對著魚婉婉笑道:“美女啊,你不是我們小區的人吧,是要去找對麵寧家?誒喲!別去了!諾……那棺材裏的就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怕是沒得時間招待你喲。”
“阿姨……他們家兒子怎麽死的呀?”
“肯定是蛤蟆續命害死的!”老婆婆篤定地說道,“他們家兒子是吊在一樓的房梁上吊死的!那死狀嚇死個人哦!”
蛤蟆續命?舊社會的農村確實有些這樣的傳聞,隻要有死狀怪異的吊死鬼,大家都會將這種死因歸咎於蛤蟆續命——相傳,成精癩蛤蟆為了修煉,會變成秤砣綁在人的腿上,就能勾走人的魂魄,為自己增加壽元。
——當然,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說,做不得真。
“婆婆,那,他……他怎麽個死法兒呀?”魚婉婉打探道。
“他爸媽是做展會的,一出去就是十天半個月不回來,留個兒子和家裏的奶奶過日子。前些日子聽說這兩夫妻又出去擺展了,誒,結果他媽媽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那個……芝藍在梁上吊死了!一身大紅色的裙子,左腿上還綁著個秤砣,誒喲!嚇人的咧!”
胖女人補充道,她看到警察來了,還跑過去看了一眼,嚇得她當晚就沒睡好覺!
“是啊,芝藍穿著紅裙子,那裙子上還有小白花……雙手還握著一隻早就死掉的蛤蟆!這不是蛤蟆續命是什麽哦!”
老婆婆也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她又勸魚婉婉道:“靚女啊,你要是找他們家人,還是先不要過去了,蛤蟆續命可是大忌諱,現在都沒人敢去她們家上香的!”
“誒,誒!謝謝婆婆!”魚婉婉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告辭出了婆婆家的門。
她看向那座靈堂,又看了看靈堂上的房梁。
“橫梁。”
她自言自語道。
風水中,家裏無論是客廳還是臥室,出現橫梁都是不好的。橫梁壓頂屬破財、背運、受壓迫的風水大忌,人在橫梁下生活,猶如泰山壓頂,使人喘不過氣來,工作也難順心。
所以一般自己建房子有橫梁的話,裝修的時候就會裝上平麵吊頂來化解這種煞氣。
這家的橫梁並沒有化解,而且在橫梁中間還穿了個小孔。這個孔——應該就是那個叫芝藍的男孩吊死的孔了。
她看著正在流淚的男孩母親和一旁沉默的男孩父親,歎了口氣,還是走了過去。
王秀蓮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個人走了過來。
寧山抬起頭,看到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以為是自己兒子的朋友。兒子去世之後,他好幾個朋友前來吊唁,都被他們夫妻二人趕了回去。
——老人家說蛤蟆續命會害了別人,他們已經失去了兒子,並不想害別人家的孩子。
寧山走到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開口問道:“小姑娘,你是我們芝藍的朋友吧?有心了,請回吧。”
魚婉婉看向男人的麵相,印堂黃亮,懸壁處也隱約有些光亮,是鴻運當頭的麵相。
可他偏偏死了兒子。
魚婉婉的目光再掃過哭泣的女人,雖然麵容憔悴,但卻不掩金光。這兒子死得確實是冤。
她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道:“二位,我是來助你們兒子進入輪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