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借來的身體能用多久,我就不知道了。”女人聳聳肩,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所謂借屍還魂,實則也是遮天蔽日的一種方式。

她借來的那具肉身陽壽已盡。

若是不被閻王發現倒還好說。

若是發現了,必定是要收回去的。

“沒關係!”傅正陽連忙道,“就算能有一時半刻,我也心滿意足了。”

聽到他這麽說,女人不禁有些感慨。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傅正陽的時候,覺得這男人是個薄情的麵相。

現在看來,他的薄情也隻是因人而異罷了。

……

翌日。

南星從莊園出發,前往白溪灣。

司常海昨晚給她發微信,說那棟閑置大樓已經按照善緣療養院的規格搭起來了。

南星正好想在療養院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布陣,吃過早飯就出門了。

車上。

溫樂榮坐在南星旁邊,心滿意足地摸著胡子。

昨天的晚宴讓他在朋友麵前掙足了麵子。

現在他已經是仙雲觀被供奉的將軍裏公認過得最愜意的。

那些鬼都快羨慕死他了。

“南星啊。”溫樂榮滿臉笑容,“你那個療養院,一會兒我過去幫你開個光,保證你賺得盆滿缽滿!”

南星有些頭疼。

她昨天忙著加固陣法,就是希望溫樂榮能“老實”一點,別再亂跑。

事實證明,她的法力在這位大將軍麵前還是太低微了。

溫樂榮得知她要去參觀新建的療養院,說什麽都要跟她一起,還揚言要給療養院開光。

“怎麽不說話啊?”溫樂榮雙手抱胸,語氣豪邁,“你別不信,我真的可以給你那個療養院開光……”

“我信。”南星打斷溫樂榮,“隻是溫將軍,您不是答應我不再亂跑了嗎?”

溫樂榮笑容一僵,尷尬地撓了撓頭,“這怎麽算是亂跑呢?我隻是想讓你賺更多錢。”

南星給他找了這麽大的一個安身之處,他心裏是很感激的。

為了報答,偷偷往她身上塞了不少功德。

但溫樂榮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昨晚他信誓旦旦向朋友承諾一定會罩著南星,總不能隻是嘴上說說。

他得付出行動。

“我不缺錢。”南星頓了頓,“而且療養院的地理位置很好,也不需要您再做法開光了。”

雖然溫樂榮常年受香火供奉,又功德加身。

但給大樓開光這種事不是鬧著玩兒的。

萬一溫樂榮消耗了太多法力,導致溫氏後代受到影響,那她就真是罪大惡極,償還不清了。

“這也不缺,那也不缺……你今年才多大,就活得這麽沒有世俗的欲望了?”

溫樂榮有些不理解。

他也不是沒見過其他修道之人。

但那些修士也是有自己興趣愛好的。

就拿若虛來說。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動畫片,做手賬。

每天樂此不疲。

再看南星……

除了修道,就是修道。

好像除了“修為”二字,再沒有什麽能提起她的興趣了。

“我當然有欲望。”南星認真回答,“我有活著的欲望。”

溫樂榮:“……”

“玄天至今下落不明,隻有找到他,找到加害傅三少的幕後黑手,我才能安心。”

提起玄天,南星微微皺眉。

從鏡像世界回來後,玄天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哪個世界。

隻知道那次交手後,玄天的法力應該也受到重創,短時間內不會掀起什麽浪花。

但這種安穩隻是一時的。

以玄天修習邪道的能力,卷土重來是早晚的事。

她若是不趕在對方複蘇之前擁有足夠的實力,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南星這麽說,溫樂榮斂去笑容,換上嚴肅的表情。

剛才是他想當然了。

南星現在的處境,確實和尋常道士不太一樣。

想著,溫樂榮道:

“你也別太擔心,跟你氣運相連那小子不是一般人。”

“所謂的氣運之子,就是能在逆境中找到生機。”

“就像他當初快死了,但身上的氣運還不是引著你來到他身邊?”

“玄天那種奸邪小人,是鬥不過你們的。”

聞言,南星微微抿唇。

道理她都懂。

但她畢竟沒有脫離俗世,不能做到俯瞰因果。

眼下遇到困境,仍然會不知不覺牽動她的情緒,推著她一步步往前走。

“對了,你那個療養院什麽時候開業啊?”溫樂榮話鋒一轉,“開業之後我也想過去享受享受。”

南星嘴角一抽,“不可以。”

溫樂榮哼了一聲,小聲嘟囔:“小氣鬼……”

前麵。

開車的司機見南星一直對著空氣說話,冒了一身冷汗。

他以為南星坐在後麵是單純喜靜。

沒想到,是為了挨著那個看不見的“人”……

……

司機緊張了一路。

等車子停在療養院前麵,南星下車,趕緊一腳油門開走了。

很快,一個穿著OL裝的年輕女人走過來。

“南星小姐你好,我是司總的秘書濮玲,療養院的工程目前由我來對接,有什麽問題問我就好。”

南星點點頭,“麻煩了。”

閑置大樓已經打掃得煥然一新,布局完全按照善緣療養院打造。

其中一些地方正在施工,還進不去。

“療養院大概的結構就是這樣,有什麽不合理的,或者需要調整的,您跟我說,我記下來匯報給司總。”濮玲拿著小本子,表情十分認真。

“我自己看看就行,你不用跟著。”考慮到一會兒還要和溫樂榮說話,南星怕嚇著濮玲,索性讓她去休息。

濮玲點點頭,轉身離開。

溫樂榮從進入這棟大樓就被裏麵充沛的靈氣震撼到,不禁感歎:

“丫頭,你運氣真不是一般好,京城總共才有幾個靈氣足的地方,都被你弄到了。”

這棟閑置大樓,還有他們住的莊園。

這兩處地皮下麵都有一處“泉眼”,在向外源源不斷釋放靈氣。

最誇張的是,傅氏集團坐落的地方也是如此。

這難道就是氣運之子的力量?

南星在大樓裏四處走動,思考著在什麽方位放什麽東西能讓風水更上一層樓。

忽然,溫樂榮在一扇門前停下。

南星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隻見溫樂榮眉頭微皺,眼睛盯著那扇門,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他摸了摸胡須道:“不對勁……”

“從這裏下去就是地下室了。”南星道,“是有什麽問題嗎?”

溫樂榮沒說話,直接穿門而入。

門後是一道很長的階梯,連接著地下室。

南星跟著溫樂榮一路向下走。

地下室裏堆放著一些器材之類的東西,打掃得很幹淨,沒什麽灰塵。

而且和其他建築裏的地下室不同。

這棟閑置大樓的地下室並不陰森,反而有種暖洋洋的,被靈氣包裹的感覺。

南星此前就知道,大樓的靈氣陣眼在地下室。

至於形成的原因,暫時還不得而知。

溫樂榮飄到一個房間門口,道:“就是這裏了。”

南星推開門,裏麵是一間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卻並非給人辦公用的,而是放著一些葫蘆、泰山石之類的吉祥物,供台還上放著一尊嘲風。

想來大樓建成時風水師也發現了這一點,才要求他們在這裏布局。

溫樂榮飄到嘲風前麵,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表情若有所思。

南星猜到他在想什麽,道:“嘲風一般是放在窗台麵對煞的方向,它擺放的位置雖然奇怪,但神獸氣場安逸,應該沒什麽問題。”

當初司常海給她發來照片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風水學玄妙高深。

在真正的風水大師麵前,她也隻是一知半解。

更多時候是通過玄學能力來感受一個地方是否有異常。

就好比現在。

她雖然知道這尊嘲風擺放的位置奇怪,但並沒有感覺到氣場上有什麽不對,便認為嘲風的擺放肯定有它的講究。

“嗯……是沒什麽問題。”溫樂榮點點頭,“這尊嘲風要擺在這裏,也隻能擺在這裏。”

南星不解,“那您說的不對勁,是指?”

溫樂榮沉默片刻,道:“人會尋找靈氣充沛的地方安營紮寨,神獸也一樣。”

“這尊嘲風之所以放在地下室,是因為這裏是他汲取靈力的靈脈。”

“它真身不在此地,但卻通過靈脈汲取著這裏的能量。”

南星大概聽懂了,“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如果在這裏修建療養院,相當於占了它的地盤?”

溫樂榮點點頭,“這就好比你們去圖書館占位置,人家都已經把書放在那了,你忽然坐過去,人家能高興嗎?”

南星:“……”

她發現莊園通電視之後,溫樂榮好像越來越“與時俱進”了。

“而且你也不想想,這棟大樓為什麽一直閑置?還不是因為有這麽條靈脈壓著,大家不敢在它頭上動土。今天也就是我跟你過來了,不然……”

溫樂榮好不容易找到能發揮的地方,立刻喋喋不休起來。

直到南星問了一句“那該怎麽辦”,才停止吹噓,撓了撓頭:“呃,這個……”

南星明白了。

溫樂榮這是也沒辦法。

那既然嘲風的靈脈不能隨便動,這塊風水寶地不就浪費了?

南星實在不舍得就這麽放棄。

正想著,溫樂榮忽然走到那尊嘲風前麵,用手拿起來。

南星:?

“我想到一個法子。”溫樂榮道,“隻要把那隻嘲風叫過來,咱們跟它商量一下就行了。”

南星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溫樂榮緊緊攥住神像,口中念叨著什麽。

下一秒。

包括這間辦公室在內的整座大樓忽然顫了兩顫。

濮玲正坐在椅子上處理工作,感覺地板晃了兩下,趕緊掏出手機查看是不是地震了。

結果什麽也沒有。

她皺了皺眉,心想,該不會是最近工作太累出現幻覺了吧?

與此同時,地下室。

溫樂榮憑一己之力撼動了嘲風的靈脈。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那尊用天然藍田玉打造的神獸雕像便冒出一圈白光。

白光有些刺眼,南星本能地側過頭。

然後就聽到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動我的靈脈!”

溫樂榮不疾不徐地向那嘲風一拱手:“在下溫樂榮,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嘲風見溫樂榮功德加身,沒有將他趕走,而是道:“商量可以,但無關人士不能在場。”

溫樂榮剛想說南星不是無關人士,南星就已經先一步走出辦公室,還順手將門帶上了。

門外。

南星稍稍鬆了口氣。

剛才溫樂榮去拿尊雕像的時候,她差點兒以為今天要交代在這裏了。

畢竟那是人家神獸布下的靈脈。

冒然去動,容易驚擾人家。

……不過溫樂榮本來也是想驚擾人家就對了。

南星在外麵等了一會兒。

約莫十分鍾左右,溫樂榮從裏麵飄出來,沾沾自喜道:“搞定了。”

南星:???

這麽快?

“它把靈脈放在這裏本質也是為了汲取靈氣,我跟它說這裏一旦建成療養院,相當於造福人類,而且有你布陣施法,它的靈脈不僅不會受到影響,還會更加充沛。”

溫樂榮說得不無道理。

隻是這些話換她來說不一定有用。

畢竟她隻是一個玄門出身的小道士,和大將軍的分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多謝溫將軍。”南星向溫樂榮道謝。

溫樂榮一擺手,“不是說了嗎?你幫我那麽大忙,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才哪到哪。”

話雖如此,但南星還是很感激。

要是她沒有發現這樓裏壓著嘲風的靈脈,冒然建成療養院營業,指不定後麵會發生什麽。

問題解決後,南星找到濮玲,將療養院需要調整的地方悉數告知。

濮玲做完記錄,到底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南星小姐,你剛才有沒有感覺地震了?”

南星愣了一下,旋即搖頭,“沒有。”

“啊,是嗎,那可能是我搞錯了。”

濮玲送南星到門口。

就在這時,南星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電話,聽到那頭傳來夏嫂心驚膽戰的聲音:

“三……三少夫人,你現在在哪啊?家裏出事了!”

南星不知道夏嫂從哪弄來的她的電話,但聽她的語氣猜測事情不小,忙問:“出什麽事了?”

“是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要帶著小少爺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