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

若說之前榮登探花時候,薛家是門庭若市,那現在駙馬名頭一下來,薛家門檻差點都被塌爛了,眾人心中紛紛疑惑,雖然這位端惠長公主不是一個有背景,在朝中也沒有什麽影響力,據說也不得皇上寵愛,但到底是公主啊,能娶到公主那可是太大福分,當然,為了公主放棄外麵花花草草也是無可奈何一件事。

大臣們怎麽都看不明白,這薛蟠是哪點入了皇帝眼,把妹妹都嫁給了他,但要說薛蟠是天子近臣也不對,除了那次入宮謝恩,薛蟠還從未單獨在進過皇宮,也沒見皇帝因為他成了駙馬而多家寵幸,甚至薛家老太太品級都比薛蟠高了,皇帝也沒說給他升官。

那要是不是皇帝看中了薛蟠,這駙馬名分又是怎麽會落到了他頭上,莫不是宮裏端惠長公主聽說今科探花如何如何好,動了情思,自己去求皇上,但這要是放在其他公主身上,上邊有太妃照應著,或許還有可能,那端惠長公主是個不受寵,平時為了生存對自己禮儀很是苛責,又怎麽會做出這樣落忍話柄事情。

左思右想不明白皇帝這一舉動背後意義,有幾位甚至還猜測是不是那宮中賢德貴妃娘娘枕邊風起了作用,但也沒理由不去提點賈家那幾位,反倒是落到了薛家身上吧,畢竟這是隔著一層呢,再說了,賢德娘娘要真有這般影響,那王子騰不是早就能回京了。

外界猜測紛紛,薛蟠也懶得理會,索性關起門來過日子,反正外邊議論一時半會兒是寂靜不下來,再說了,家中兩個女人也要好好寬慰一番,省得每天提心吊膽,這是娶媳婦還是等上司呢!

薛王氏聽完了薛蟠話,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到底是個公主啊,雖然聽說不大受寵,但瘦死駱駝比馬大,到時候來了薛家,那這個家當家還是不是兒子了,薛蟠見她還是擔心,便說道:“放心吧,娘,聽說端惠公主是最孝順人,到時候一定會對你和妹妹好,再說了,皇上也下了聖旨,說在家中就以長幼相敬,不用行君臣禮。”

薛王氏見兒子寬慰自己,也不想他擔心,笑著拍了拍他手,說道:“是是是,天大事情有蟠兒頂著,那娘親還有什麽不放心,哎,隻可惜了李家小姐,原先我還以為那是準媳婦了,誰知出了這樣事情,李家那樣人家,也是斷然不肯讓小姐進來作妾,到底是你們倆個沒緣分。去看看小說網?。”

薛蟠摸了摸鼻子,心想娘親啊,這公主還沒進門,您老就琢磨著納妾事情,也不想想皇家會不會答應,見一邊寶釵捂著嘴直笑,忍不住敲了一下妹妹,笑道:“又笑話你哥哥了,小心等把公主娶進門,讓她挑幾個身強力壯宮女天天教你規矩。”

“啊,哥哥,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敢得罪駙馬爺,哥哥,你可不知道,前幾天我去榮府,那邊幾位妹妹聽說你成了駙馬,也正傷心呢,說以後哥哥有了媳婦,一定是不記得幾位妹妹了,她們以後也沒有個人疼了。”寶釵捂著嘴笑道。

薛蟠沒好氣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吧,忘了誰也忘不了她們。”

“蟠哥哥,那你也不要忘了我啊。”正說著,卻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卻是那賈寶玉,看見裏頭三人蹭得一下就跳了過來,磨蹭到了薛蟠身邊討好笑著。

薛蟠瞥了他一眼,笑道:“怎麽,姨夫放你出來了?要是被他知道你不讀書倒出亂竄,可饒不了你。”

“蟠哥哥,你可別告訴我爹啊,今天可是老太太讓我出來,說這段時間都沒有見過你,怕你成了駙馬就忘記兄弟姐妹了,趁著現在媳婦還沒進門要好好聯絡感情。”寶玉笑著說道,顯然沒有體會到老太太言語中意思。

薛蟠倒是體會到了,但也不打算理會,雖然尊老愛幼是中華名族美德,但麵對老年人這種若有似無試探,他也隻能當做不知道,要他現在親近賈家是萬物可能:“怪不得敢出門了,原來是有了老太太這大擋箭牌。”

寶玉嘿嘿一笑,又拉住薛蟠說道:“蟠哥哥,你以後成了駙馬,那還會不會帶著他們玩呢?”

薛蟠瞥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就惦記著玩,你也不小了。”

一聽他說起這個,寶玉馬上苦了臉,鑽到寶釵身邊,卻被薛蟠扔到了薛王氏身邊,更加委屈說道:“蟠哥哥快別說這些掃興事情,等新嫂子進了門,咱們一家子又多了一口,到時候出去遊玩豈不是更加熱鬧。去看看小說網?。”

“你嫂子肯定不像你這樣瘋。”薛蟠懶得理會這個人,也不去管他,自顧自去處理公文去了,沒聽見身後寶玉一隻念叨著新進門嫂子會是個什麽樣,配不配得上薛蟠,容易相處不容易……

公主婚事自有禮部處理,薛家這邊反倒是成了陪襯,薛王氏都隻是跟在那禮部人身後出出主意,其餘雜事都被人家包攬了,不辦不知道,一辦嚇一跳,古代婚禮還有那麽多習俗忌諱,加上迎娶還是公主,一係列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也幸好有個專門部分負責,果然,禮部存在是非常有必要。

相比之下,薛蟠倒是成了最閑散人,一來婚禮他是幫不上忙搭不上手,偶爾去看一次人家還嫌棄自己礙手礙腳,當然,敢嫌棄他也隻有他那位娘親,公事上都察院人似乎思想一致給他放了婚嫁,幾乎包攬了所有事情,也用不著他每天對著那堆文件了。

薛蟠給遠在他鄉馮淵去了信,一來是通知自己要娶親事情,二來是邀請他參加婚禮,接過等了半個月也隻等來一封信,信還是別人筆記,原來馮淵又病了,都沒有力氣親自寫字,婚禮時肯定不能來參加了,隻送來一份厚禮,看看薛蟠幾乎要以為那是馮家全部家當了,那小子還真下得了手。

馮淵身體一直嬌弱,前幾年還生過重病,薛蟠知道這時代沒有先進醫療水平,小感冒都能要了人命,心中也頗為擔心,又走不開身,隻讓人將貴重藥材又送了一遍,信中安慰了一番才罷了。

送出了信,薛蟠想到了最近院中劉延也很美精神,總是把自己關在那小屋子裏工作,拚命也不是這樣來,瞧瞧原本麥色皮膚都變得蒼白了,薛蟠心中惱怒一不珍惜身體,一揮手讓人硬壓著他每天出去走一陣,卻不知這兩人哪裏是生病,隻是心中不痛快傷心無法發泄出來罷了。

出去兩人,這時候心中最為不痛快當然是皇帝了,從下了那一道聖旨開始,皇帝就恨不得追加一道聖旨廢了這場婚事,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自己不破壞,滿腔抑鬱怎麽散去,一身冷氣直接凍上了幾個小太監,連些天來上書房裏幾乎都是滴水成冰。

陸河擦了擦額頭冷汗,心中又是為自己悲哀,又是為皇上傷心,這薛大人就要娶妻上子了,那老婆還是皇上親自送上妹妹,這誰擺在心中也不是個滋味啊,可憐皇上,薛大人竟然也沒想到進宮來安慰一番,看皇上隻能每天跟自己生悶氣。

姬栐驀地摔下奏章,隻覺得自己快被心中嫉妒憤怒逼瘋了,這些天硬壓著自己不敢去見薛蟠,怕就是看見那人喜悅神情會控製不住做出可怕事情,既然不想用禁錮方法圈養這個人,那就不要讓他落入進退兩難地步。

因為喜歡,所以開始小心,因為喜歡,所以忍著不去破壞,也是因為喜歡,日日夜夜被嫉妒所吞噬,高傲君王使勁了力氣才沒有化身為魔,不顧一切占有,但心中那一份日漸盛大**,又怎麽能忽視得了。

姬栐揉了揉發疼額角,這個世界上能讓他這般左右為難,也就隻有當初那個對自己伸出手少年了,心中歎了一口氣,冷著聲音問道:“我讓你辦事怎麽樣了?”

陸公公打了個哆嗦,一想到皇上那天吩咐,忍不住為賢德貴妃哀悼,誰讓你惹了皇帝不順眼呢,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為那一份相似得到了今日榮寵,卻也是這一份相似惹來了君王厭惡,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翻身之地:“稟告皇上,已經辦妥了。”

“嗯。”姬栐淡淡應了一聲,顯然不把那個曾經親密女人放在心上,心思再一次掉轉到了薛蟠那兒,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婚事辦得怎麽樣了?”

陸河猛擦了擦冷汗,這是皇上每天都要問問題,偏偏是問完之後都要大發脾氣問題,陸公公真希望自己這時候能夠暈過去,那也就不用回答這每日一問了:“稟告皇上,都已經準備差不多了,在吉日錢一定能辦妥,隻是對公主下嫁來說,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他又何嚐不想多拖延一年兩年,反正公主出嫁要準備事情多得是,就是拖個一兩年也說得過去,但是他怕這一兩年時間,自己就能下了狠心,將那位不曾多見妹妹抹殺,完完全全占有那個人,趁著**還沒有吞噬他理智,先將這件事辦妥吧。

這邊薛蟠卻絲毫不知道皇帝掙紮,他現在也正忙著呢,就一件禮服就反反複複折騰了好多天,他就看不出來哪裏一道花紋就要修改很多遍,還是輕易看不出來暗紋,真有必要這般仔細嗎,果然,娶一個老婆遭一回罪,娶一個公主就更加了。

相比與他,家中兩個女人卻是如魚得水,忙裏忙外不亦說乎,壓根沒時間搭理自家悲春傷秋哥哥,指不定看見他這副模樣還得給一個白眼,薛蟠得不到共鳴,隻能關門讀書,靜等那天到來。

即使用最快速度處理,但折騰完畢這件事已經是三個月之後,薛蟠娶親事宜也終於到了眼前,薛蟠卻覺得自己還沒有絲毫準備,跟被人趕鴨子上架似地,就是那賈寶玉都比他心理素質好,每天都嚷著說要看看新嫂子。

薛蟠覺得自己似乎得了婚前恐懼症,尤其怕掀開紅蓋頭,裏頭一個芙蓉姐姐對著自己笑,古代盲婚啞嫁果然令人害怕,即使有了姬栐保證,那端惠公主一定是個美人,但薛蟠還是忍不住擔心,要不是這是賜婚,逃婚會被通緝砍頭,薛蟠還真想試試看臨陣脫逃滋味。

薛蟠自認為不是那種婚姻中一定要有愛情聖,當初也打算娶一個賢惠顧家老婆回來照顧內宅,這方麵公主自然是很合適,但這人又開始考慮起夫妻倆個感情問題,一想到那天公主規規矩矩回答,心中就覺得莫名別扭,他到底是個穿越人士,骨子裏帶著一份隨性,對即將到來老婆真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那個人堅持婚前不見駙馬公主,真能跟自己聊得來嗎!

薛蟠糾結著,這邊姬栐卻也滿肚子打結了,隨著婚期接近,皇帝陛下一天比一天煩躁,有幾次甚至還當朝扔了奏章,將那個倒黴大臣狠狠訓斥了一頓,每日宮中更是每個人都活得戰戰兢兢,原本就想著在皇帝麵前搔首踟躕宮妃們這些天也都老老實實,各種加了料湯也不曾出現,生怕哪一點熱了皇帝不滿,到時候倒黴還不是自己。

驀地,姬栐碰一聲合上了奏章,眼中閃過莫名光芒,猛站起身來,徑直朝著寢宮去了,自顧自換上了便服,也不要宮女們近身伺候,也幸好皇帝已經習慣這種衣服,沒出現穿錯囧況,這邊陸河卻眉頭直跳,皇帝陛下不會是現在想要出宮吧,這都三更半夜了,再說了,皇上這架勢莫不是去找薛大人,這……這皇上不會是臨陣反悔了吧,明天可就是婚期了啊!

上天沒有聽到陸公公呼喚,皇帝換好了衣裝,大手一揮出宮了,目標正是張燈結彩薛家。